晨雾未散时，生命树的幼苗己抽出三寸新枝。
小雨蹲在广场中央，指尖轻触树干。翠金光芒顺着掌心渗入，树苗的枝桠轻轻颤动，淡金色的花瓣簌簌落在她手背，像极了昨夜零七左眼中消散的紫金漩涡。她能感觉到，树苗正在吸收土壤里残留的“终焉”污染，那些紫黑色的能量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正顺着树根缓缓汇聚到主干。
“它在净化。”敖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右眼己完全恢复翠金，左眼的空洞被一层淡金色的光膜覆盖——那是“初火”之力重塑的痕迹。他站在晨雾里，龙鳞泛着温润的光，仿佛与这株新生的树苗达成了某种默契。
小雨抬头，看见他眼底浮动的金芒，忽然想起昨夜他为救零七耗尽生命柱力的模样。他的右肩至今缠着绷带，渗出的血渍在晨光下泛着淡粉，却仍坚持要来看看树苗。
“昨天……谢谢你。”她轻声说。
敖烬摇头，目光扫过广场边缘正在搬运石块的幸存者：“该谢的是你们。”他顿了顿，指向树苗，“它比我想象中更顽强。”
确实顽强。这株幼苗是三天前从生命圣殿废墟中挖出的，当时主干不过拇指粗细，如今己抽出五片新叶。更奇异的是，它的根系穿透了焦黑的岩层，扎进了更深处的土壤——那里曾是归墟海眼污染最严重的区域。
“零说，”小雨翻开随身携带的平板，调出零号日志的残页，“生命树的根系能连通地脉，吸收‘虚无’污染。这棵幼苗……可能是初代生命柱的遗种。”
初代生命柱。敖烬的指尖轻轻拂过树干，那里有一道淡金色的纹路，与他左眼的光膜遥相呼应。他想起零号日志中提到的“生命共鸣频率”，忽然明白了什么：“它不是在净化污染……是在唤醒地脉里的‘生命本源’。”
话音未落，树苗的枝桠突然剧烈摇晃！淡金色的花瓣如暴雨般飘落，落在地面的瞬间，竟化作点点荧光，渗入焦黑的土壤。被荧光覆盖的区域，焦土开始软化，裂痕中钻出嫩绿的草芽，甚至连金属废墟表面都泛起了淡淡的翠色！
“地脉……活了！”夜阑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她的影刃残柄悬浮在幼苗上方，暗影之力化作细丝，缠绕着飘落的花瓣，“土壤中的‘虚无’残留……正在被转化为生命能量！”
广场上的人们发出惊呼。一位抱着孩子的老妇人跪下来，指尖触碰新生的草芽，泪水顺着皱纹滑落：“活了……真的活了……”
小雨的眼眶发热。她想起三天前这里还是寸草不生的焦土，如今却因一株幼苗重获生机。这或许就是零号观测者所说的“负秩序屏障”的真正意义——不是消灭“虚无”，而是让生命自己找到生长的力量。
“看那边！”有人指着幼苗上方的天空。
晨雾不知何时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幼苗顶端的新叶上。叶片折射出七彩光晕，在空气中投下一片模糊的影子——那影子的形状，竟与生命圣殿穹顶的星图如出一辙！
“是……星门！”敖烬的瞳孔微微收缩，“初代星门的投影！”
星图影子缓缓旋转，最终定格在幼苗正上方。一道细弱的光束从星图中垂落，没入幼苗顶端。树苗猛地一震，新叶全部舒展，每一片叶脉都流转着星辉般的光芒！
“生命本源……与星门网络共鸣了！”零的声音从圣殿废墟中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检测到地脉能量波动：提升300%！‘虚无’污染净化速率：提升至每小时15%！”
人群沸腾了。幸存者们跪伏在地，对着幼苗顶端的星辉叩拜。小雨却注意到，零七正站在人群边缘，左眼的紫金漩涡微微转动，目光死死盯着幼苗。
“他又开始了。”夜阑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警惕。
零七的身体在晨光中微微颤抖，左眼的漩涡里翻涌着紫黑与翠金交织的光芒。他能感觉到，幼苗中的“生命本源”与自己体内的“终焉之种”产生了某种共鸣，像是黑暗中的一点星火，引诱着他靠近。
“别过去。”敖烬按住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它在等你……但它现在还不够强。”
零七抬头，右眼中的幽蓝光芒与幼苗的星辉碰撞，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它……在说话。它说……我体内的东西，能让它长得更快。”
小雨的心一紧。她想起昨夜零七的呓语，想起他左眼中那个不断旋转的漩涡。原来“终焉之种”并未沉睡，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借由生命树的新生，重新寻找苏醒的契机。
“我们必须加快进度。”敖烬转身走向圣殿废墟，“零，调取初代生命柱的资料。我们需要知道，如何彻底净化‘终焉’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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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异常？”
“归墟海眼方向……检测到时空波动。”零的声音变得急促，“波动频率：与‘终焉之种’共鸣频率一致。来源：深层封印裂隙。”
众人瞬间僵住。
“它……要苏醒了？”小雨的声音发颤。
“不。”敖烬的瞳孔骤然收缩，“是‘它’在回应。”
他望向幼苗顶端的光束，望向零七颤抖的左眼，望向归墟海眼的方向——三股力量，正在以某种诡异的方式，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所有人，戒备！”夜阑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启动一级防御！”
广场上的欢腾戛然而止。幸存者们慌忙拿起武器，工匠们停下手中的活计，孩子被紧紧护在怀里。小雨握紧掌心的“初火”光球，敖烬的龙鳞在阳光下泛起冷冽的光，夜阑的影刃残柄悬浮在她身侧，暗影之力流转如潮。
幼苗顶端的星辉突然剧烈闪烁！光束如活物般扭曲，缠上零七的左眼。零七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紫金漩涡猛地扩大，一丝黑红色的气息从他七窍溢出！
“不好！”敖烬大喝一声，右掌拍向零七后背，生命柱力如洪流般涌入，“它在吞噬他的生命力！”
“阻止光束！”小雨的“初火”光球化作一道流光，射向星束与漩涡的连接处。
光束被斩断的刹那，零七的身体剧烈摇晃，左眼的漩涡中出现了一道裂痕！裂痕深处，一点纯粹的黑暗如毒蛇般窜出，首扑幼苗顶端的新叶！
“小心！”敖烬扑过去，将小雨推开。
黑暗触碰到新叶的瞬间，整株幼苗剧烈震颤！星辉如暴雨般坠落，新叶表面浮现出焦黑的裂痕！更可怕的是，地脉中的生命能量突然紊乱，刚刚萌发的草芽瞬间枯萎，土壤重新变得焦黑！
“它在……污染地脉！”夜阑的影刃刺入地面，试图阻止能量扩散，但黑暗己顺着根系蔓延，“生命本源……在被侵蚀！”
“够了！”小雨的银发无风狂舞，翠金光芒从她体内爆发，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罩，将幼苗、零七和地脉全部笼罩，“以生命之名，我命令——停止！”
光罩之内，时间仿佛静止了。黑暗停在半空，新叶的焦痕不再扩散，地脉的能量波动逐渐平息。小雨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鲜血，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不会让它毁掉这里……不会让它毁掉我们的希望。”
零七的左眼突然发出刺目的紫金光芒！漩涡中的裂痕扩大，黑暗与翠金的光芒在其中激烈碰撞。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身体剧烈膨胀，皮肤下鼓起无数脓包！
“他在……融合！”敖烬的声音带着震惊，“‘终焉之种’在吞噬他的生命力，与他融合！”
“阻止他！”夜阑的影刃化作无数道黑丝，缠上零七的身体，但被紫金光芒轻易挣断。
小雨的光罩开始出现裂痕。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本源正在被快速消耗，如同被扎破的气球。但她没有退缩，反而将最后的力量注入光罩：“敖烬……带大家离开！”
“我不走！”敖烬抓住她的手腕，“要走一起走！”
“树苗不能有事！”小雨的目光扫过幼苗，“它是……我们的未来。”
零七的身体猛地炸开！紫金与黑暗的光芒交织成漩涡，将他吞没。在最后一刻，他的右眼突然恢复清明，死死盯着小雨：“救……我……”
话音未落，漩涡坍缩成一个黑点，没入幼苗顶端的星辉。星辉骤然黯淡，幼苗的新叶全部枯萎，树干上布满焦黑的裂痕。
广场陷入死寂。
幸存者们瘫坐在地，脸上写满绝望。夜阑的影刃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敖烬抱着昏迷的小雨，龙鳞上的金芒彻底熄灭。
“结束了……”有人低声说。
但就在这时——
幼苗的树干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一道嫩绿的新芽，从焦黑的裂痕中钻了出来！
新芽缓缓舒展，顶端的嫩叶上，凝结着一滴晶莹的露珠。露珠折射出晨光，映出一片微小的星图——与昨夜星门投影的形状，一模一样。
“它……还活着。”敖烬的声音带着颤抖。
小雨缓缓睁开眼，望向那株浴火重生的幼苗。她的嘴角扯出一丝虚弱的笑容：“生命……果然不会轻易屈服。”
归墟海眼方向的时空波动，在幼苗新芽舒展的瞬间，戛然而止。
（第八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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