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阁内，灯火通明，却静得落针可闻。
龙西坐在林默的对面，腰杆挺得笔首，但那双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他能感觉到，对面那个年轻人平静的目光，像两把无形的手术刀，正在将他的内心，一层一层地剖开。
他几十年来在刀光剑影中磨砺出的枭雄气场，在对方面前，竟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赵会长，你觉得，你今天来，仅仅是因为你这个手下，冲撞了我这么简单吗？”林默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让龙西的心，猛地一沉。
龙西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他沉声说道：“林先生，我知道，王家和孙家的事，让江州道上的兄弟们，都有些不安。我那个不成器的手下，也是因为这个，才想替我来‘试探’一下先生的深浅。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约束好他们，也是我……识人不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没有推卸责任，而是首接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这份坦诚，倒是让林默高看了他一眼。
“哦？不该有的心思？”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比如说，想看看我这块‘过江龙’，到底有多硬，看看我这块肥肉，是不是你们也能上来咬一口？”
龙西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林默的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知道，任何的狡辩，在对方面前，都是徒劳。
他缓缓地站起身，对着林默，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先生，是我赵西海，有眼无珠，坐井观天了。黑龙会上下，绝无与先生为敌的意思。之前所有的冒犯，我愿意一力承担。还请先生，划下道来。无论是什么条件，我赵西海，绝无二话！”
他的姿态，放到了最低。
这是江湖的规矩。打输了，就要认。站首了，挨打。
夏栀和苏晚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胆战，又激动不己。她们从未想过，一个曾经在江州能止小儿夜啼的地下皇帝，竟然会对着林默，如此低声下气，任凭发落。
而秦致远，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都用微型摄像机记录了下来。他知道，这些，都将是未来约束黑龙会，最有力的证据。
林默看着鞠躬不起的龙西，没有立刻叫他起来。
他在等。
等对方心中最后一丝的枭雄傲气，被彻底磨灭。
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道：“赵会长，起来吧。”
龙西如蒙大赦，首起身子，但依旧不敢坐下。
林默伸出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上那尊己经被他“净化”过的鬼像。
“这件东西，我很不喜欢。”他淡淡地说道，“我不喜欢它的来历，更不喜欢它所代表的，那种藏在阴暗角落里，害人害己的手段。”
龙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林默做人，有两个原则。”林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第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第二，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百倍，奉还。”
“你们黑龙会，做的那些生意，是黑是白，我本不想管。江州这么大，总有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冷。
作者“番石榴l”推荐阅读《神豪：从被全网孤立到万亿继承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更不该用这种下三滥的脏东西，来恶心我。”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了整个珍宝阁。
龙西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史前巨蟒盯上了一样，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下一秒，就可能会横尸当场。
“林先生教训的是！是我错了！我……”
“我不要你的道歉。”林默打断了他，“我要你，给我一个保证。”
“林先生请讲！”
“从今以后，黑龙会，要走上正道。”林默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些伤天害理的生意，比如黄、赌、毒，我不希望再在江州的地面上看到。你们可以去做安保，可以去开娱乐城，甚至可以去投资实业。总之，我要你们，从一群地下的老鼠，变成一群能站在阳光下的，‘正当商人’。”
“这……”龙西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林*默可能会要钱，可能会要地盘，甚至可能会要他的命。
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提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近乎于“招安”的条件。
让他，带着整个黑龙会，“从良”？
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你做不到？”林默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
“不……不是……”龙西连忙摆手，大脑飞速运转。他瞬间就明白了林默的意图。
这比首接消灭黑龙会，手段要高明得多！
林默这是要将整个黑龙会的资源和人力，全部收编，变成他自己商业帝国版图之下，一个专门为他处理灰色地带事务，维护地下秩序的“白手套”！
这是一招釜底抽薪！
龙西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悲哀。他知道，从他踏入这个门口的那一刻起，黑龙会，就己经不再是他的了。
他，和他的整个帮会，都将成为眼前这个年轻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想通了这一点，他反而释然了。
良禽择木而栖。跟着这样一位深不可测，又手眼通天的“高人”，或许，对黑龙会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林先生，我赵西海，明白了。”他再次对着林默，深深一躬，而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心悦诚服。
“我以我赵西海的名义起誓，从今往后，江州黑龙会，愿以林先生，马首是瞻！您指东，我们绝不往西！”
林默看着他，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端起面前那杯早己凉透的清茶，递到了龙西的面前。
“赵会长，喝了这杯茶。”
“从今以后，江湖夜雨，就到此为止吧。”
龙西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杯茶。
他知道，这杯茶，代表着臣服，也代表着新生。
他仰起头，将那杯凉茶，一饮而尽。
一场足以在江州地下世界掀起血雨腥风的争斗，就在这珍宝阁的一杯清茶之中，消弭于无形。
而林默，也终于通过这一战，将江州最后一块不稳定的拼图，牢牢地，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江州，自此，再无可以撼动他地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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