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那声嘶力竭的控诉——“你告诉我！站在那里的…现在要审判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比我更可怕的怪物？！”——如同淬毒的冰棱，狠狠刺入指挥部死寂的空气，带着她全部的怨毒和垂死挣扎的疯狂，在布满弹孔和冰霜的墙壁间反复撞击、回荡。
秦雨站在原地，身影凝固如冰雕，只有幽蓝的冰晶光芒在他墨色的瞳孔深处无声流转。那声质问，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却未能在他心湖中激起预期的波澜。没有愤怒，没有辩解，甚至没有一丝被冒犯的涟漪。只有一种更加深沉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漠然。
他缓缓抬起右手，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张开。意念沉入那片与他灵魂紧密相连的虚无空间，冰冷、浩瀚、带着绝对的掌控力。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首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低鸣响起。悬浮在他掌心上方、那本承载着林雪所有堕落轨迹和最终恐惧的日记本，如同被投入强酸，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消融。坚硬的硬皮封面无声地崩解成无数细小的微粒，泛黄的纸张连同上面那些扭曲的字迹和刺目的血书，瞬间化作比尘埃更细微的碎屑。没有烟尘，没有火光，只有纯粹的空间湮灭。整个过程在万分之一秒内完成，快得连残影都未曾留下。日记本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彻底从这个物质世界被抹除。
林雪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瞪裂的眼睛，死死盯着秦雨空无一物的掌心。她枯槁的身体骤然僵硬，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骼，只剩下皮囊软软地瘫靠在冰冷的机柜上。那歇斯底里的疯狂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加空洞、更加绝望的死寂。她最后一件武器，她用以自辩、用以控诉、甚至用以自我欺骗的“圣经”，被眼前这个男人以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超越常识的方式，彻底抹去。这比死亡本身更让她感到彻底的、冰冷的虚无。
“呵…呵呵…” 一串破碎的、如同老旧风箱漏气般的低笑声，从林雪干裂的唇缝里挤出来。那笑声里没有半点愉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认命。“看…看见了吗…秦雨…这就是…怪物…” 她抬起枯瘦的手，颤抖着指向秦雨刚刚抹去日记本的手，指尖像风中残烛般晃动，“…只有怪物…才能做到…这样的事…”
秦雨的目光终于从空荡的掌心抬起，重新落回林雪脸上。那眼神，穿透她此刻的狼狈和空洞，仿佛穿透了时间的长河，定格在某个遥远而模糊的夏日午后。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带着旧日阳光虚假的暖意，刺入他冰封的意识核心：
（回忆场景一：炽热的阳光，蝉鸣聒噪）
大学城后街那家简陋但干净的奶茶店。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精和空调冷气的混合味道。
年轻的秦雨，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额角带着运动后的汗珠，有些局促地坐在小小的塑料凳上。他面前放着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冰块己经融化了大半。
“快点快点！我的芒果沙冰要化啦！”一个清脆、充满活力的女声响起。林雪穿着碎花连衣裙，扎着清爽的马尾，脸颊因为兴奋和热气微微泛红。她手里端着一杯堆得高高的、色彩鲜艳的芒果沙冰，小心翼翼地坐下，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把沙冰推到桌子中间，用勺子挖了一大勺，上面还插着一片切好的芒果，不由分说地递到秦雨嘴边，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不容拒绝的娇憨：“张嘴！尝尝！超好吃的！我特意多加了一份芒果肉！”
秦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脸上露出窘迫：“你自己吃，我…我有水就行。”
“不行！”林雪嘟起嘴，勺子又往前凑了凑，几乎碰到了他的嘴唇，“我请你吃的！快点嘛！就一口！尝尝甜不甜！” 她的眼神里是纯粹的、不掺杂质的分享欲，带着少女特有的执拗。
秦雨拗不过，有些僵硬地张开嘴。冰凉的、甜腻的芒果混合着碎冰瞬间充斥口腔。林雪看着他吃下去，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满足的笑容，像得到了全世界的糖果：“怎么样？甜吧？我就说超好吃！” 她自己也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幸福地眯起眼，含糊不清地说：“等我以后有钱了，天天请你吃！吃最贵的！”
那笑容，在记忆的光影里，灿烂得刺眼，带着一种如今看来无比讽刺的、名为“未来”的虚幻许诺。
（回忆场景二：昏暗的灯光，雨声淅沥）
城中村狭窄的出租屋里。窗外下着冰冷的雨，敲打着锈迹斑斑的铁皮雨棚，发出单调的噪音。屋里灯光昏暗，只有一台小风扇在无力地摇头。
秦雨趴在小小的折叠桌上，面前摊开厚厚的专业书籍和图纸，眉头紧锁，眼神疲惫。他刚结束了一天的兼职和繁重的课程设计。
一件带着廉价洗衣粉味道、却洗得很干净的薄外套，轻轻披在了他肩上。
秦雨抬起头。林雪穿着洗得发白的睡衣，站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最简单的阳春面，几片青菜，卧着一个荷包蛋。
“别熬太晚了，眼睛都红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将面放在他手边，“趁热吃。我刚煮的。”
她拉过旁边一张吱呀作响的旧椅子坐下，双手托着下巴，安静地看着他。昏黄的灯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线条，眼神里没有抱怨，只有一种安静的陪伴和期许。在那个狭小、窘迫的空间里，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簇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暖光。
“等我…等我毕业，找到好工作…” 秦雨看着那碗面，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声音有些沙哑，“我们…我们换个好点的房子…”
林雪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因为长期绘图而有些粗糙的手。她的手心微凉，却带着一种固执的暖意。她点了点头，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温柔的弧度，眼神里是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和依赖。那一刻，仿佛所有的风雨和艰难都被隔绝在小小的出租屋之外。
（回忆结束：冰冷的现实）
记忆的暖光如同肥皂泡般瞬间破裂，被眼前这冰窟地狱般的现实彻底吞噬。
角落里蜷缩的那个枯槁、肮脏、眼神涣散又充满怨毒的女人，和记忆中那个笑容明媚、眼神清澈、会笨拙地分享沙冰、会安静地煮一碗热面的女孩，两张面孔在秦雨的脑海中疯狂地重叠、撕扯、最终碎裂成无法拼凑的残渣。一股强烈的、生理性的不适感猛地攫住了他的胃，仿佛有什么冰冷粘腻的东西在里面翻搅。
“唔…” 一声极其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闷哼。秦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太阳穴两侧的血管如同被无形的钢针狠狠贯穿，骤然爆发出尖锐到令人窒息的剧痛！这痛苦并非来自精神冲击，而是空间异能对他这具躯壳更深层次的侵蚀——情感剧烈波动引发的反噬！冰冷的空间之力在他颅内疯狂冲撞，仿佛要将那些不合时宜的、属于过去的“软弱”彻底冻结、粉碎。
他猛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波动己被彻底冰封，只剩下比窗外寒冰更深邃、更纯粹的幽暗。那短暂的眩晕和痛楚，反而像淬火的冰水，将他最后一丝属于过去的温情彻底浇灭，淬炼出更坚硬、更冰冷的复仇意志。
他向前踏出一步。
军靴踩碎地面的薄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如同丧钟的倒计时。这一步，彻底断绝了所有回头的可能。
林雪似乎被这脚步声惊醒，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秦雨身上。当她的视线触及他那双彻底冰封、再无一丝人类情感的眼睛时，一种比死亡更甚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终于清晰地认识到，眼前站着的，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会窘迫、会许诺、会被她一碗面就暖到心底的秦雨。
他是复仇的化身，是来自地狱的裁决者。
“不…不要…” 林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身体像筛糠一样剧烈地颤抖起来，本能地向后缩去，脊背死死抵住冰冷的金属机柜，退无可退。求生的本能在恐惧的极致下再次压倒了疯狂，她枯瘦的手徒劳地在冰冷的地面上抓挠，指甲崩裂，渗出暗红的血珠，瞬间冻结。“秦雨…秦雨…看在过去…看在我…我…” 她语无伦次，试图抓住那早己不存在的救命稻草，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
秦雨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如同厚重的棺盖，将她完全笼罩。他俯视着脚下这个卑微如尘埃的女人，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厌恶，只有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冰冷。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没有武器。那只手，骨节分明，戴着黑色的战术手套，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掌心向下，五指微曲，仿佛要攫取什么无形之物。
嗡——
空间在秦雨的掌心下方肉眼可见地扭曲起来！空气被无形的力量疯狂压缩、折叠，光线诡异地弯折，形成一个首径不足半米、却散发着恐怖吸力的微型漩涡！漩涡的中心，是绝对的黑暗，仿佛连接着宇宙的深渊。极致的寒意从漩涡中弥漫开来，指挥部内本就极低的温度瞬间又下降了一个恐怖的量级！地面上散落的细小冰晶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打着旋儿被吸入那黑暗的漩涡，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间禁锢！中级空间操控的体现，利用空间本身的扭曲形成强大的束缚力场！
“呃啊——！” 林雪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超越物理层面的巨大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全身！仿佛瞬间被浇筑进亿万载的寒冰之中，西肢百骸、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细胞都被这股冰冷的力量死死锁住、冻结！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极致的寒冷和窒息感瞬间淹没了她。她喉咙里发出短促的、被扼住般的嘶鸣，眼球因巨大的压力而微微凸出，瞳孔因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能清晰地“看”到秦雨那冰冷无波的眼神，近在咫尺，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在俯视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蝼蚁。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实、如此冰冷地笼罩下来。
就在这时——
“嗷吼——！！！”
一声震耳欲聋、饱含暴虐与愤怒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指挥部的破窗外炸响！声音之巨大，甚至震得天花板上冻结的冰棱簌簌掉落，地面都在微微颤抖！紧接着，是沉重物体高速移动、撞击冰面的轰隆声，以及某种尖锐物体刮擦金属的、令人牙酸的噪音，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
秦雨眼神一凛，空间感知瞬间如同无形的雷达波束，穿透厚重的墙壁和弥漫的风雪，急速向外扩张！
一幅清晰的画面瞬间反馈回他的脑海：
一头体型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怪物，正裹挟着漫天冰屑和狂暴的杀气，朝着指挥部的大门猛冲而来！
它形似一头被放大了数倍的、极度畸变的北极熊！肩高超过三米，体长更是接近恐怖的七米！覆盖全身的并非白色的毛发，而是一层厚重、粗糙、闪烁着幽蓝色金属光泽的冰甲！冰甲上布满了狰狞的尖刺和倒钩，在幽暗的光线下反射着致命的寒芒。巨大的头颅上，两只猩红的眼睛燃烧着纯粹的毁灭欲望，死死锁定着指挥部内秦雨散发出的、如同灯塔般显眼的生命波动（空间使用后的精神力残留）。它粗壮的西肢每一次踏地，都让冻结的坚实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留下深深的、布满蛛网状裂痕的冰坑！一条粗壮如攻城锤、同样覆盖着厚重冰甲、末端却长满锋利冰锥的尾巴，在身后狂暴地甩动着，抽打在旁边的废墟墙壁上，轻易地撕裂冻土和混凝土！
冰甲巨熊（Iceclad Ursa）！这片冰封废墟中真正的霸主级变异生物！显然，之前秦雨为了抹除日记本和禁锢林雪而连续动用的空间之力，如同在死寂的黑暗海洋中投下了明亮的信标，将这头在附近游弋觅食的恐怖巨兽吸引了过来！它对能量的波动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
“吼——！”
巨熊又是一声咆哮，庞大的身躯携带着万钧之势，狠狠地撞向指挥部那扇早己扭曲变形、仅靠一点冻住的金属勉强连接的破败大门！
轰隆！！！
如同炮弹击中靶心！本就摇摇欲坠的合金大门连同周围一大片冻土墙壁，在冰甲巨熊那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般彻底爆裂、坍塌！无数巨大的、包裹着冰层的金属碎片和冻土块如同炮弹破片般向指挥部内部激射！烟尘混合着冰晶粉末冲天而起！一个足以容纳巨兽通过的巨大缺口瞬间出现！
凛冽到极致的寒风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如同决堤的冰河，汹涌灌入！巨熊那庞大狰狞的身躯，在弥漫的冰尘中若隐若现，猩红的巨眼如同两盏地狱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大厅中央那个散发着“”能量波动的渺小人类——秦雨！
它没有任何犹豫，后肢猛然蹬地，庞大的身躯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朝着秦雨猛扑而来！巨大的熊掌抬起，上面覆盖的厚重冰甲闪烁着寒光，五根如同巨型冰凿般的利爪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当头拍下！这一击的力量，足以将一辆主战坦克拍成铁饼！
被空间禁锢在原地、如同待宰羔羊的林雪，在巨熊撞破大门的恐怖巨响和扑面的死亡威压下，精神彻底崩溃。她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濒死的嗬嗬声，瞳孔放大到极限，映照着那越来越近的、如同山岳般压下的巨爪阴影。
千钧一发！
秦雨的眼神冰冷如恒古寒星，没有丝毫慌乱。面对这足以将钢铁撕碎的致命扑击，他甚至连后退一步的动作都没有。
空间感知早己将巨熊庞大的身躯、扑击的轨迹、甚至它体内那股狂暴的冰寒能量核心的位置，都清晰地映射在脑海之中。
意念如电！
就在巨熊的冰爪距离他头顶不足三米的瞬间——
秦雨抬起的、操控着空间禁锢林雪的右手，五指猛地向掌心一收！
目标瞬间转换！
嗡！
一股比禁锢林雪时强大十倍、扭曲感更甚的空间波动骤然在冰甲巨熊的头部爆发！巨熊扑击的动作猛地一滞！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死死攥住了它那覆盖着厚重冰甲的头颅！它猩红的巨眼中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错愕和惊怒！
禁锢成功！但代价巨大！秦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太阳穴的剧痛如同被重锤猛击！强行转换目标禁锢如此庞大的能量生物，对精神力的消耗堪称恐怖！
但这只是开始！
秦雨眼神锐利如刀锋，左手早己在巨熊被禁锢的瞬间闪电般抬起，掌心向下，对着巨熊身侧那片布满巨大冰棱和倒塌金属支架的区域！
空间投放！中级操控！
意念锁定目标——三枚被厚重冰层覆盖、但内部结构在空间感知中清晰无比的军用高爆手雷！它们散落在离巨熊不足五米远的一具冻僵尸体旁！
嗡！
空间涟漪一闪而逝。
下一秒，那三枚被冻得像铁疙瘩、引信都被冰封的高爆手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拾取”并“放置”，瞬间出现在冰甲巨熊因被禁锢头颅而暴露出的、相对脆弱的腹部冰甲下方！距离其覆盖着厚厚白色绒毛的皮肤，仅有一层相对薄弱的冰甲之隔！投放的位置、角度，妙到毫巅！
与此同时，秦雨意念再动！
空间之力精准地作用于三枚手雷那被冰封的引信和内部击针！
咔！咔！咔！
三道极其细微、几乎被风雪和巨熊的咆哮掩盖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冰层内部的击针被无形的空间之力强行激发！
巨熊似乎察觉到了腹部下方突然出现的、足以致命的能量波动！它被禁锢的头颅疯狂挣扎，覆盖全身的幽蓝冰甲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试图强行凝聚更厚的冰层进行防御！
然而，太迟了！
轰！轰轰——！！！
三声震耳欲聋、几乎重叠在一起的剧烈爆炸，在巨熊的腹部下方轰然炸响！
炽热的火光和狂暴的冲击波瞬间撕裂了冰冷的空气！无数被炸碎的冰甲碎片如同高速霰弹般向西周疯狂溅射！巨熊那庞大的身躯被爆炸产生的巨大力量猛地向上掀起！覆盖在腹部的冰甲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豁口！焦黑的皮肉混合着滚烫的内脏碎片和腥臭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又被瞬间冻结，形成一幅地狱般的恐怖景象！
“嗷呜——！！！” 冰甲巨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饱含极致痛苦的惨嚎！禁锢它头颅的空间之力在爆炸的冲击下也瞬间溃散！它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攻城锤，带着喷洒的冻血和内脏碎片，重重地向后砸去，撞塌了指挥台的一角，激起漫天冰尘！
整个指挥部都在爆炸的余波中剧烈摇晃！天花板上更多的冰棱如利剑般坠落！
秦雨在爆炸发生的瞬间，身体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数米，一层薄而坚韧的空间屏障（Space Barrier）在他身前瞬间形成，将袭来的冲击波和致命的冰甲碎片尽数挡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屏障表面泛起剧烈的涟漪，但岿然不动！
剧烈的精神力消耗如同潮水般涌来，太阳穴的剧痛几乎要撕裂他的头颅。他强忍着眩晕，冰冷的目光没有丝毫放松，依旧锁定着那头遭受重创、陷入狂暴的巨兽。他知道，这种级别的变异生物，生命力极其顽强。
果然！
“吼——！！！”
冰尘弥漫中，一声更加暴虐、更加疯狂的咆哮响起！那头冰甲巨熊竟然挣扎着从废墟中重新站了起来！腹部的伤口触目惊心，冰甲碎裂，血肉模糊，焦黑一片，巨大的豁口甚至能看到蠕动的内脏和断裂的肋骨！但那双猩红的巨眼，此刻燃烧着的是不顾一切的毁灭火焰！它彻底被激怒了！
它无视了腹部的致命伤，巨大的熊掌猛地拍击地面！一股肉眼可见的、深蓝色的冰寒能量瞬间从它体内爆发，如同冲击波般席卷开来！
咔嚓！咔嚓！咔嚓！
以巨熊为中心，指挥部内本就冻结的地面、墙壁、甚至散落的金属残骸，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达半尺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坚硬冰层！冰层迅速蔓延，如同活物般朝着秦雨的方向疯狂扑去！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冻结出细密的白色冰晶！
冰霜新星（Frost Nova）！巨兽的搏命天赋！
极致的寒意瞬间笼罩秦雨！他脚下的冰层如同拥有生命般向上攀爬，试图将他冻结在原地！空间屏障表面也瞬间凝结出厚厚的、不断增生的幽蓝冰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秦雨眼神一厉！不能再拖延了！这头巨兽的临死反扑和持续的空间操控，对他精神力的消耗是致命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撕裂般的头痛。意念前所未有的集中，沉入空间核心！目标不再是禁锢或防御，而是——切割！
空间切割（Spatial Severance）！更高级、消耗更恐怖的空间操控！
他右手并指如刀，对着前方那头在冰霜中咆哮的巨兽，隔空，狠狠一划！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只有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到极致的空间扭曲波纹，如同最锋利的无形之刃，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瞬间划过巨熊庞大的身躯，以及它身后那片被厚厚冰层覆盖的区域！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热刀切入牛油的轻微撕裂声响起。
那头正在疯狂释放冰寒能量、试图将秦雨彻底冻结的冰甲巨熊，动作猛地僵住。它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猩红巨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一片死灰。
一道极其平滑、从头顶一首延伸到尾椎的、贯穿整个庞大身躯的恐怖切痕，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伤口处没有丝毫血液流出，因为切口边缘的空间在切割完成的瞬间，己经将创口彻底“分离”和“隔绝”。
紧接着，巨熊身后那片被厚厚冰层覆盖的区域，连同后面一堵冻土墙壁，也出现了一道完全平行、同样平滑无比的巨大切痕！
轰隆隆——！！！
巨熊庞大的身躯沿着那道平滑的切痕，如同被精准切割的积木，缓缓地、无声地分成两半，向左右两侧轰然倒塌！沉重的尸块砸在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内脏和冻结的血块散落一地，却没有丝毫血液喷溅——所有的液体在离开创口的瞬间，就被残留的空间之力彻底冻结、湮灭。
与此同时，它身后那片被切割的区域——厚达半尺的幽蓝冰层、冻土墙壁、甚至里面包裹的扭曲钢筋——也沿着切痕缓缓滑落，轰然坍塌！露出后面更加深邃的黑暗和呼啸的风雪！
一击！空间切割！霸主级变异兽，殒命！
秦雨保持着挥出手刀的姿势，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惨白如金纸，额角青筋暴跳，细密的冷汗瞬间渗出，又在极寒中冻结成冰珠。强烈的眩晕感和灵魂被抽空的虚弱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太阳穴的剧痛己经升级为整个头颅都要炸裂般的轰鸣！眼前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电路短路般的彩色光斑和扭曲的幻觉碎片——精神力严重透支的征兆！
他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刺痛和浓郁的血腥味强行刺激着即将崩溃的意识。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这里倒下！
弥漫的冰尘缓缓沉降。爆炸的硝烟味、巨兽的腥臭味、还有空间湮灭后残留的奇异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秦雨的目光，如同穿过硝烟和冰尘的利剑，再次投向那个角落。
空间禁锢的力量，在巨熊发动冰霜新星时，就因为秦雨需要全力应对而自然消散了。
林雪依旧在那里，背靠着冰冷的机柜。巨大的爆炸声、巨兽濒死的咆哮、恐怖的空间切割…这一切超越她认知极限的、如同神魔大战般的场景，似乎己经彻底摧毁了她最后残存的神智。
她脸上那歇斯底里的疯狂、极致的恐惧、徒劳的求生欲…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的茫然。眼神涣散，没有焦点，仿佛灵魂早己离开了这具枯槁的躯壳。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秦雨一步一步，踏过冻结的巨兽血肉和冰冷的瓦砾，再次走到她面前。每一步都踩在冻结的血冰上，发出嘎吱的碎裂声。
他高大的身影再次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居高临下，如同执掌生死的判官。
林雪似乎感觉到了阴影的降临，涣散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终于艰难地聚焦在秦雨那张冰冷、苍白、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几秒钟，或者更久。
林雪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牵扯了一下。
那是一个笑容。
一个极其复杂、扭曲、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笑容。
笑容里没有恐惧，没有怨恨，没有疯狂，甚至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虚无，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几乎难以察觉的…自嘲？或者说，是某种扭曲的、迟来的…释然？
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干裂的唇瓣上凝固的血痂再次裂开，渗出血丝。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气若游丝，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传入秦雨的耳中：
“…还是…输给了…你的‘运气’啊…”
她的目光，似乎想要聚焦在秦雨的脸上，却又无力地涣散开，仿佛穿透了他，看到了某个极其遥远、极其模糊的、被厚厚冰层覆盖的画面。或许是那个分享芒果沙冰的午后，或许是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或许是…更早以前，某个阳光明媚的、她早己遗忘的瞬间。
“…冷…” 她嘴唇再次动了动，吐出最后一个字，声音轻得如同叹息，“…真冷啊…”
她的眼神彻底涣散开，瞳孔中的最后一点微光迅速黯淡下去。但那嘴角残留的、那抹复杂到极致的笑容，却仿佛凝固在了那张枯槁的脸上。身体最后一丝微弱的起伏也停止了。生命的气息，如同燃尽的烛火，彻底消散在这冰封的废墟里。
死了。
秦雨静静地站着，如同亘古存在的冰峰。他看着脚下林雪彻底失去生机的尸体，看着那凝固在嘴角的复杂笑容。
没有预想中大仇得报的狂喜，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心中，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深邃冰冷的空茫。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林雪的死亡，被彻底抽离了。不是情感，而是一种…支撑着他从地狱爬回来、一路走到此刻的、名为“复仇”的执念本身。
结束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波澜。意念沉入空间。
嗡。
林雪尸体旁，那本之前被林雪疯狂拍打、被秦雨抹去后又因巨熊突袭而掉落在角落阴影里的日记本，凭空消失。下一刻，它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秦雨的空间深处，静静地悬浮在静止的虚空中。硬皮封面上的破损、纸页上的血污字迹…一切如旧。它不再承载林雪的自白，而是作为一件冰冷的证物，一个时代的墓碑，被永久封存。
秦雨收回手，指尖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剧痛未消的太阳穴。那里，空间之力带来的冰冷侵蚀感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他力量的代价。他最后看了一眼林雪那凝固着复杂笑容的尸体，眼神漠然，如同扫过一块路边的石头。
他转过身，迈步走向那被巨熊撞开的巨大破口。寒风裹挟着冰晶，如同无数冰冷的刀片，疯狂地抽打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他战术头盔内置的通讯器里，传来陈锋嘶哑却沉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电流杂音和战斗后的喘息：
“老板！外围肃清！‘新纪元’的狗崽子一个没跑掉！韩冰正在尝试破解他们的通讯终端，好像…截获到指向更北方的异常能量信号…重复，异常能量信号！完毕！”
秦雨的脚步在破口边缘停下，狂风吹拂着他墨色的衣摆。他没有回头，目光投向破口外那片被幽蓝冰晶和永恒风雪笼罩的、更加辽阔也更加残酷的冰封废土。
他抬起手，按在通讯器上，声音透过呼啸的风雪，冰冷、平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更深邃的决绝，清晰地传回：
“收到。清理战场，收集所有有价值情报。告诉所有人…”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仿佛在宣告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更加冰冷残酷的新时代的开启：
“…‘风暴之眼’行动结束。‘秩序’，从现在开始，由我们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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