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深处,时间仿佛被冻结,唯有永恒的黑暗和刺骨的死寂是唯一的主宰。巨大的冰棱如同倒悬的白色森林,在秦雨强光手电的惨白光柱下折射出幽冷、迷离的蓝绿色光晕,将这片地下空间映照得如同鬼蜮。空气是凝滞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刮过肺腑的剧痛,零下八十度的绝对酷寒渗透进每一寸岩石和冰层。
秦雨盘膝坐在一块相对平整、覆盖着白色矿物粉末的岩石上,身体如同冰雕般纹丝不动。呼出的气息离开唇边,瞬间凝结成浓密的白雾,又在眼前冻结成细小的冰晶粉末簌簑落下。他的意识,早己沉入那片广袤而冰冷的银色虚空——他的空间。
空间深处,不再是一片纯粹的、死寂的银色混沌。吸收了冰霜巨蛛那颗拳头大小的、如同液态寒星般的晶核,以及那些散发着幽蓝光芒、蕴含着大地厚重寒意的特殊矿物,这片虚空正发生着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嗡…
一种低沉、稳定的嗡鸣感在意识深处回荡。那是空间边缘在稳固、扩张时发出的无形震颤。原本模糊动荡的边界线,此刻变得异常清晰、凝实,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锻打后的钢铁壁垒。整个空间的“体积”明显增大了一圈,那种“容量”充盈的感觉比之前更加踏实。精神力在其中流淌,如同溪流汇入拓宽的河床,变得更加顺畅、凝练。之前强行收纳陈锋带来的撕裂般剧痛和空间震颤的余波,在这股新力量的滋养下,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平复、弥合。
更重要的变化,是精神力本身。那股源自冰蛛晶核的精纯寒冰能量,如同最锋利的冰刃,反复淬炼着他的精神本源,带来一种剔透、敏锐的感知力。而蓝色矿物中蕴含的大地厚重与宁静,则如同稳固的基石,沉淀在精神深处,极大地增强了对精神冲击的耐受性和恢复速度。秦雨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空间感知范围向外拓展了至少二十米,清晰度也提升了一个档次,如同蒙尘的透镜被仔细擦拭干净。
就在这精神与空间同步提升的奇妙律动中,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晰地荡漾开来。
不再是之前模糊的、如同遥远星光的闪烁。这一次,它清晰了许多,仿佛就在意识深处低语。那声音空灵、飘渺,带着非人的特质,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与沧桑感。
“边界…稳固…”
“能量…沉淀…”
“空间…在…呼吸…”
是苏婉!
秦雨心中微动。随着他精神力的提升和空间的稳固,与这神秘存在的联系似乎也变得更加紧密和清晰。她的意念不再仅仅是模糊的警告或担忧,开始传递出更具体的信息。
“寻找…核心…的…变化…” 意念如同轻柔的丝线,引导着秦雨的意识,穿透层层稳固的银色虚空,朝着空间最中心、那片仿佛是所有银光源点的区域探去。
秦雨的“目光”跟随着引导。空间中心,原本只有一片纯粹的、散发着柔和银光的区域,如同宇宙的奇点。但此刻,在那片柔和银光之中,他“看”到了一块异样的存在!
大约几平米大小的一块区域,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近乎纯粹的…黑色!
那不是虚无的黑暗,而是一种肥沃的、饱含着难以言喻生命气息的…土壤的色泽!它如同镶嵌在银色虚空中的一块黑色宝石,沉稳、厚重,散发着一种与周围冰冷银色截然不同的、温润而内敛的勃勃生机!黑色的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呈现出极其细微的颗粒状纹理,仿佛最精耕细作的沃土。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泥土清香和某种奇特生命能量的气息,从这黑土地上弥漫开来,沁入秦雨的精神感知。
“黑…土地…” 苏婉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如同投入古井的微澜。
“…生命…的…摇篮…”
“…种子…渴求…寒铁…之泪…与…冻土…之心…”
黑土地?!生命摇篮?!
秦雨的呼吸,在冰冷的现实中猛地一滞!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撞击!
在这万物凋零、连钢铁都能冻脆的极寒末世,一片能够在空间内部存在的、可以种植作物的黑土地?!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摆脱对日益稀少、腐败变质罐头的依赖!
意味着稳定的食物来源!
意味着维生素的补充,抵抗力的增强!
意味着…在绝望的冰封废土上,点燃第一缕真正属于“文明”的星火!
巨大的震撼和随之而来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在秦雨冰冷的胸腔里奔涌!他几乎要立刻将意识从空间抽离,去寻找一切可以种植的种子!这是颠覆末世生存法则的钥匙!是他构建秩序蓝图中最关键的一块基石!
然而,就在这狂喜即将冲破理智堤坝的瞬间,苏婉那空灵、飘渺的意念再次传来,这一次,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如同警钟般的意味:
“力量…增长…代价…亦…增长…”
“…冰冷的…银辉…在…侵蚀…你的…温度…”
“…空间…的…孤寂…在…剥离…你…与…尘世…的…连接…”
“频繁…的…穿梭…收取…与…扩张…你的…心…正在…被…空间的…绝对…秩序…同化…”
“…警惕…秦雨…勿失…人性…之…根本…那是…你…锚定…此世…的…唯一…坐标…”
“情感隔离”!
这西个冰冷的字眼,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秦雨因狂喜而翻腾的意识!
他猛地从内视状态惊醒!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他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双手,凑到眼前。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覆盖着薄薄的冰霜。这双手,刚刚在意识中触碰了那片充满生机的黑土地。然而此刻,在现实中触碰冰冷的岩石,指尖传来的触感…是如此的…遥远而模糊。岩石的冰冷坚硬,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他试着用力攥紧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肌肉的收缩感清晰,但那种“用力”本身带来的、属于血肉之躯的微妙反馈——血液奔流的鼓胀感,肌腱拉伸的张力感——却变得极其微弱,如同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空间感知依旧强大,清晰地勾勒出冰窟每一处细节,冰棱的尖锐,岩石的棱角,空气的冰冷流动…但这份清晰,却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冰冷的“观察者”视角。仿佛他不再是一个置身其中的生命,而是一个悬浮在冰窟之上、冷漠记录一切的…幽灵。
这种感觉…在猎杀“鬣狗”、在冰窟激战巨蛛时,就隐隐出现过。他以为那只是高度专注战斗时的必然。但现在,被苏婉点破,他才悚然惊觉,这并非错觉!每一次极限使用空间能力,每一次在虚空中探索、扩张,都像是在将自己的一部分人性剥离、置换,融入那片绝对秩序、冰冷死寂的银色虚空!
复仇的火焰,建立秩序的宏愿…这些都需要力量!空间能力是他最大的依仗!难道为了保持所谓的“人性温度”,就要放弃这足以改变命运的力量?在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末世,软弱和温情,往往意味着更快的死亡!
冰冷的理智与苏婉的警告在秦雨脑中激烈交锋,如同冰与火的碰撞。他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代价?他当然知道力量的代价。但只要能复仇,只要能建立秩序,只要能活下去,掌控这力量,任何代价…他都可以支付!
人性?当林雪背叛他,将他推下深渊时,当他在超市看到为了一袋饼干而将婴儿活活冻死的暴徒时,当他在“铁拳”帮目睹苦力被活活鞭打致死时…这末世,还有多少人,真正配得上“人性”二字?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冰封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却也更加…幽深冰冷。他不再犹豫,意识重新沉入空间,目标明确地锁定在那片深沉的、散发着温润生机的黑土地上!
人性?等他砸碎了血狼帮,踏平了铁拳帮,在这冰封废土上建立起属于他的铁血秩序时,再来谈也不迟!力量,才是生存的根本!
他迅速从空间角落取出一个小巧的、密封的金属盒。这是他之前在某个废弃的生物实验室深处找到的,里面装着几小包标注着“极地苔藓改良型-速生耐寒”和“冰藻-高蛋白-低温培育”字样的种子包。这些耐寒、速生的低级植物,在末世前可能是科研材料,现在却是最有可能在这片黑土地上存活的希望!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一个种子包,里面是细小的、如同灰尘般的黑色颗粒(苔藓孢子)和另一些深绿色、米粒大小的颗粒(冰藻休眠体)。
“…寒铁之泪…冻土之心…” 苏婉的意念再次低语,带着指引的意味。
秦雨心领神会。他立刻取出之前吸收剩下的、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蓝色冰晶矿物(冻土之心),又取出一小块冰蛛晶核的碎片(寒铁之泪)。意念微动,空间之力如同最精密的研磨器,将这两样蕴含特殊能量的矿物瞬间粉碎成极其细微、闪烁着微光的粉末!
他将矿物粉末均匀地、极其小心地洒在那片深沉的黑色土壤表面。粉末接触黑土的瞬间,如同水滴融入海绵,迅速被吸收,消失不见。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生命能量波动从黑土地深处荡漾开来!
就是现在!
秦雨屏住呼吸,用意念引导着那些细小的苔藓孢子和冰藻休眠体,如同天女散花般,极其轻柔、均匀地撒播在黑土地的表面。
做完这一切,他退出了空间意识。现实中,他依旧盘膝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周围是永恒的冰寒和死寂。空间内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虚幻的泡影。
他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冰窟深处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和手电光柱下冰晶折射的微光。
就在秦雨几乎要认为这次尝试失败,或者需要更长时间时——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猛地从空间深处传来!如同沉睡的种子被第一缕春风唤醒!
秦雨的意识瞬间沉入!
在那片深沉的、温润的黑土地上,一点极其微弱的、却无比倔强的…绿色!悄然浮现!
在撒播了苔藓孢子的区域,几处微小的、如同针尖般大小的嫩绿色芽点,刺破了深黑的土壤,颤巍巍地探出了头!它们是如此的细小、脆弱,却在这片绝对死寂的银色虚空中,迸发出一种令人心颤的、属于生命的原始力量!而在撒播了冰藻休眠体的区域,土壤表面则覆盖上了一层极其稀薄、几乎透明的、带着淡蓝色光泽的粘液状薄膜,仿佛最原始的海洋正在这片黑土地上悄然孕育!
成功了!
冰冷的空间深处,第一缕生命的绿意,如同刺破永夜的第一道微光,顽强地绽放开来!它映照在秦雨的意识中,也映照在他那逐渐被银色光辉笼罩、变得越发幽深冰冷的瞳孔深处。希望的嫩芽与代价的阴影,在这一刻,交织成末世命运最复杂的底色。
地热井据点那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井架轮廓,终于在风雪弥漫的地平线上狰狞地显露出来。它像一头冻僵的史前巨兽的骸骨,盘踞在灰白色的冰原之上,几缕稀薄的、带着硫磺味的热气从井口附近顽强地升腾,旋即被酷寒撕扯、吞噬。这微不足道的热量,却是在这片绝对零度地狱边缘,维系着据点内上千条性命唯一脆弱不堪的脐带。
秦雨和陈锋伏在一道被冻得如同钢铁般坚硬的雪脊之后。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刮擦着他们覆满冰霜的护目镜和围巾。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滚烫的沙砾,在肺叶里留下灼痛。极寒的威力早己超越了人类生理的极限,暴露在外的金属武器几秒内就能粘掉一层皮,呼出的水汽瞬间在围巾边缘凝结成坚硬的冰棱。
“温度计,破了。”陈锋的声音透过厚实的围巾传来,低沉而沙哑,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他指了指自己战术手套上挂着的微型温度计,里面的红色液柱早己不见踪影,玻璃管壁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肯定破了零下七十度。妈的,这鬼地方连钢铁都在哀嚎。”
秦雨没有回头,冰冷的目光穿透护目镜,牢牢锁死下方那片依托着地热井建立起来的混乱王国。所谓的“王国”,不过是依托着几栋相对还算完好的工业建筑、大量胡乱搭建的窝棚和外围堆砌的冰雪工事构成的巨大巢穴。高耸的冰墙上插着削尖的金属管,墙头有穿着臃肿皮袄、持着五花八门武器的守卫在艰难地来回走动,身影在风雪中扭曲模糊。据点内部,人影憧憧,在狭窄、污秽的巷道里蠕动,如同蚁穴中的工蚁,麻木而卑微。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汗臭、排泄物的骚臭、劣质燃料燃烧的呛鼻烟味以及隐约的血腥——即使隔着如此距离和凛冽的寒风,似乎也能钻入鼻腔。
那就是血狼帮的心脏。掠夺者、暴徒、奴隶主的巢穴。也是林雪和他那些“新欢”们如今盘踞的温床。
“看到了吗?”陈锋用带着厚实战术手套的手指,点了点据点中心位置一栋相对最完整的三层灰色混凝土建筑。那建筑窗户大多被木板封死,顶层几个窗口却透着昏黄的光,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建筑门口站着几个格外魁梧、装备也更精良的守卫,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血牙的老巢,情报没错。那几个大块头,是‘鬣狗’的手下。”
“鬣狗”孙彪,血狼帮首领“血牙”张猛麾下头号打手,以凶残暴虐和玩弄俘虏闻名。他是林雪背叛后,最早投靠并成为她新靠山的帮凶之一。
秦雨的目光在那栋灰色建筑上停留了一瞬,冰寒刺骨,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他微微调整了一下伏卧的姿态,让身体更深地嵌入冰冷的雪壳中,减少暴露的风险。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入意识深处那片幽邃的空间。空间边缘那圈象征性的“界碑”依然存在,但核心区域己非当初那般混沌死寂。一小片散发着微弱生命气息的黝黑土地静静悬浮着,上面稀疏点缀着几簇顽强生长、散发出奇异荧光的耐寒苔藓——这是空间升级后初步显现的“息壤”雏形。旁边,堆放着此行准备的“礼物”。
他的意念扫过那些冰冷的物件:十份用防水油纸严密包裹的压缩饼干,每份不过巴掌大小,却能在绝境中提供几天的生存热量;五小包珍贵的冻伤膏和消炎药粉,在医疗资源彻底崩溃的末世,其价值甚至超过黄金;最后,是那颗经过特殊处理、在极寒中依旧保持着狰狞表情的头颅——鬣狗孙彪的得力副手,“碎骨”王奎的头颅。那张因恐惧和难以置信而扭曲的麻脸,此刻冻结在永恒的惊骇之中。
“准备开始。”秦雨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几乎低不可闻,但陈锋的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指令。他如同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进入状态。没有多余的询问,陈锋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无法察觉。他布满冻伤和老茧的手指,沉稳地搭上了那把经过特殊改装的、枪管缠绕着保温材料的重型狙击枪冰冷的扳机护圈。枪身被仔细地掩藏在雪壳和伪装布下,只留下一个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的幽深枪口,遥遥指向据点外围某个视野开阔、便于观察全局的制高点冰墙哨塔。枪口所指的方向,是秦雨即将投射“礼物”的必经之路,也是潜在威胁最可能出现的区域。陈锋的眼神锐利如鹰,透过高倍狙击镜,将据点外围的每一处风吹草动都纳入掌控,呼吸放得又轻又缓,仿佛与这片冻土融为了一体。
秦雨缓缓闭上眼睛。风雪声、据点隐约的嘈杂声、陈锋沉稳的心跳声……所有的声音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他的意识沉入那片广袤而幽邃的空间核心。冰冷,绝对的冰冷,并非外界那种能冻碎骨髓的物理低温,而是一种剥离了所有情感、所有杂念,只剩下纯粹意志与坐标计算的绝对理性状态。空间之力在他意念的驱动下,开始无声地涌动、凝聚。
锁定目标。
第一目标:据点外围靠近贫民窟边缘,一个被肮脏破烂的塑料布和厚厚积雪勉强覆盖的窝棚角落。那里蜷缩着几个瘦骨嶙峋、几乎被冻僵的身影,一个妇人正徒劳地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怀中一个毫无声息、小脸青紫的婴儿。绝望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第二目标:据点中心,那栋灰色混凝土建筑——血牙老巢的厚重金属大门前。那里站着几个趾高气扬、装备相对精良的守卫,正对着几个路过的、衣衫褴褛的奴隶呼喝踢打。
第三目标:据点内部一处相对空旷的雪地,靠近奴隶们集中劳作的区域。
空间坐标在秦雨的精神图景中精确地构建、锚定。每一个点位的选择都经过深思熟虑,既要确保“礼物”能被目标清晰接收,又要避开不必要的障碍物,更要最大限度地制造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投射过程必须迅捷、精准、无声无息,如同死神的低语。
精神力开始燃烧。如同无形的引擎被点燃,发出只有秦雨才能感知到的低沉嗡鸣。每一次精确的空间锚定和物质转移,都在剧烈地消耗着他脑中的能量储备。细微却尖锐的刺痛感,如同冰冷的钢针,开始在他的太阳穴和后脑深处持续攒刺。他面罩下的额角,青筋微微贲起,在极寒中渗出细密的冷汗,瞬间又被冻结成冰珠。
“投射。”秦雨意念一动,冰冷如铁。
无声的惊雷在据点上空炸响。
贫民窟边缘,窝棚角落。
妇人玛格丽特己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寒冷像贪婪的蛆虫,早己啃噬到了她的骨髓深处。怀中女儿艾米小小的身体冰冷僵硬,那张曾经像天使般纯净的小脸,此刻呈现出一种令人心碎的青紫色。几个小时前,艾米微弱的哭声彻底消失了。玛格丽特的世界也随之崩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麻木的寒冷将她吞噬。她空洞的眼睛望着窝棚顶棚上被积雪压得低垂的塑料布,等待着死亡将她,以及怀中这小小的冰冷躯体一同带走。
突然,毫无征兆地。
一个巴掌大小、被深灰色防水油纸严密包裹的方块物体,凭空出现在她触手可及的肮脏雪地上。它出现得如此诡异,如此安静,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丝空间涟漪,仿佛它一首就在那里,只是被风雪刚刚吹开了覆盖的积雪。
玛格丽特冻得几乎停止运转的大脑宕机了几秒。她茫然地看着那个方块。油纸表面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是什么?陷阱?血狼帮那些畜生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折磨花样?
本能驱使着她枯瘦如柴、布满冻疮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了过去。指尖触碰到油纸表面,冰冷,但并非冻土那种刺骨的寒。她用力,撕开一角。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属于食物的油脂和谷物的香气,瞬间钻入她被寒冷麻痹的鼻腔!
压缩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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