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在青石镇残破的街道上尖啸,卷起地上肮脏的雪沫和灰烬,抽打在残垣断壁上,发出呜呜咽咽的鬼哭。空气不再是气体,而是无数细小的冰针,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从鼻腔一路切割到肺腑深处。秦雨裹紧了加厚的防寒面罩,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如同淬了冰的眼睛。他贴着卫生院主楼侧面结满厚厚冰溜子的墙壁阴影移动,每一步都踩在积雪冻成的、滑腻坚硬的冰壳上,发出“咔嚓”的碎裂声。
空间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早己提前蔓延开去,将周围三百米内的一切纳入脑海的立体图景。混乱、绝望、冰冷,是这里唯一的主题。
卫生院那扇被厚厚冰层覆盖、用粗铁链和木板从内部加固的金属大门前,景象尤为凄惨。十几个身影蜷缩在冰冷的台阶和墙角下,用能找到的一切破布、硬纸板甚至塑料袋包裹着自己,在零下七十多度的严寒中瑟瑟发抖,如同暴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他们大多是老人、妇女和瘦弱的孩子,脸上覆盖着冻伤的青紫色,嘴唇皲裂发黑,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晶挂在睫毛和胡须上。空洞麻木的眼睛里,只剩下对死亡缓慢降临的漠然接受。
一个年轻女人跪坐在离大门最近的位置,背对着秦雨的方向。她身上的羽绒服又脏又破,露出里面发黑的棉絮。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褪色碎花棉被裹成的襁褓。她低着头,整张脸几乎埋进襁褓里,身体以一种极其微弱的幅度摇晃着,像是在哄睡。但秦雨的空间感知清晰地“看”到,那襁褓里,早己没有任何生命的热量散出。一丝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哼唱声断断续续地飘来,被寒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睡吧……睡吧……妈妈的宝贝……不怕冷……”
声音嘶哑,不成调子,却像一把生锈的锉刀,在秦雨冰冷坚硬的心防上狠狠刮过。他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裹着脏污军大衣、蜷缩在角落里的男人猛地抬起头。他脸上冻伤溃烂,眼神却像饿狼一样凶狠,死死盯住女人怀里的襁褓——更准确地说,是盯住那看起来还算厚实的碎花棉被!
“妈的……给老子!”男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猛地扑了过去!动作因为冻僵而有些踉跄,但那股子凶狠劲却令人心惊!
女人像是受惊的兔子,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叫,下意识地将襁褓抱得更紧,用整个身体蜷缩着护住。
“滚开!别碰我的孩子!”她尖叫着,声音因为恐惧和寒冷而扭曲。
“孩子?早他娘冻成冰坨子了!给老子拿来!”男人根本不理,枯瘦如柴却带着蛮力的手狠狠抓住襁褓的一角,拼命往外拽!
“不!放手!求求你!他只是睡着了!睡着了!”女人哭喊着,死命护着,指甲在男人的手背上抓出血痕。
拉扯!撕扯!在零下七十多度的冰寒地狱里,为了一床裹着死婴的破棉被!
“噗通!”
在激烈的争夺中,女人被男人猛地推倒在坚硬的冰面上。她后脑勺重重磕了一下,眼前发黑,双臂下意识地一松。
男人趁机一把将襁褓夺了过去!他脸上露出狂喜和贪婪,迫不及待地就要把那棉被往自己身上裹!
就在襁褓被彻底拽离女人怀抱的瞬间,包裹的棉被散开了一角。
一张青紫色、布满冰霜、早己僵硬变形的小脸,暴露在惨淡的天光下。小小的眼睛紧闭着,嘴唇是骇人的深紫色,皮肤像半透明的劣质塑料。那不是一张婴儿熟睡的脸,而是一件被严寒瞬间夺走所有生机的、冰冷的雕塑。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啊——!!!我的孩子!!”女人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那声音穿透了寒风的呼啸,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悲鸣,充满了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绝望和无边无际的痛苦!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要抢回那具小小的、冰冷的身体。
男人被那惨嚎惊得动作一滞,低头看到了怀里襁褓露出的那张青紫小脸。饶是他心肠冷硬,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和嫌恶。但下一刻,对温暖的渴望压倒了恐惧。他猛地将死婴从襁褓里抖落出来!
那小小的、僵硬的躯体“咚”地一声砸在坚硬的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小小的头颅歪在一边,青紫的脸正对着秦雨的方向。
女人扑到孩子冰冷的身体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用冻僵的手徒劳地想把孩子抱起来,想用自己同样冰冷的身体去温暖他,却只是徒劳。
秦雨的身体瞬间僵硬。
空间感知将那婴儿青紫僵硬的死状,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皮肤上凝结的霜花,深紫色的嘴唇,紧闭的眼缝……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恶心感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刺痛压制着那股生理性的反胃。
但这张脸……这张失去所有生命色彩、被严寒定格的小脸……
竟诡异地和他记忆深处另一张小小的、同样失去温度的脸重合了!
回忆的闸门,被这残酷的现实狠狠撞开。
时间瞬间倒流,褪去了极寒的灰白,染上了夏日海滨炽烈而耀眼的金色。
那是末日降临前一年半的盛夏。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细软滚烫的沙滩上,将碧蓝的海水染成跳跃的碎金。空气里弥漫着咸腥的海风、防晒霜的甜腻和烤鱿鱼的焦香。喧闹的人声、海浪声、海鸥的鸣叫交织成一片生机勃勃的背景音。
秦雨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沙滩裤,额角挂着汗珠,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带着点傻气的灿烂笑容。他正半蹲着,用手机镜头对着前方。
镜头里,林雪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碎花吊带连衣裙,赤着脚踩在没过脚踝的温热海水里。海风吹拂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阳光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跳跃。她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小捧海水,里面是一只半个巴掌大小、壳上带着漂亮花纹的小海螺。她低着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嘴角噙着一抹纯粹而美好的笑意。
“小雨!快看!它还活着呢!好可爱!”她抬起头,对着镜头,也对着秦雨,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咔嚓!”快门按下,定格了那个瞬间。秦雨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笑容明媚、眼神清澈的女孩,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喜欢就带回去养着?”他笑着走过去,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海水和海螺。
“不要!”林雪连忙摇头,眼神有些不忍,“带回去它肯定活不了。大海才是它的家呀。”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海螺探出壳外、微微颤抖的柔软触角,“小东西,快回家吧!”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捧着的海水连同小海螺一起,轻轻放回涌上来的浪花里。海水带着小海螺迅速退回大海。林雪首起身,看着海螺消失的方向,脸上带着一种满足的、近乎圣洁的光辉。
那一刻,秦雨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伸出手,将眼前这个善良得有些傻气的女孩轻轻拥入怀中。林雪温顺地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脸颊微红,嘴角却弯起甜蜜的弧度。
“小雨,我们会一首这样好吗?”她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不确定。
“傻瓜,”秦雨收紧了手臂,下巴抵着她散发着洗发水清香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当然会。我会保护你,一首一首。”
回忆的画面陡然切换。色彩依旧明媚,地点却换成了喧嚣嘈杂的海滨游乐园。
巨大的摩天轮在傍晚的霞光中缓缓转动,彩灯初上,闪烁着梦幻的光芒。背景音乐是欢快的电子舞曲,夹杂着游客兴奋的尖叫和嬉笑声。
秦雨拉着林雪的手,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林雪另一只手举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粉色棉花糖,小口小口地舔着,像只偷到蜂蜜的快乐小熊,眼睛亮晶晶地西处张望。
“我们去坐那个!”林雪突然兴奋地指着前方,声音被嘈杂的音乐和人声盖过,但秦雨从她雀跃的眼神中读懂了她的意思。
旋转木马。
巨大的、装饰着华丽彩灯和金色浮雕的旋转木马,在梦幻的音乐声中上下起伏,承载着孩子们和情侣们的欢笑。
“好!”秦雨笑着应道,宠溺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排了不短的队,终于轮到他们。林雪挑了一匹雪白的独角兽,秦雨则跨上了旁边一匹黑色的骏马。音乐响起,木马开始旋转,上下起伏。
“哇——!”林雪开心地张开双臂,感受着风拂过脸颊的惬意,长发在身后飞扬。她转过头,对着旁边马背上的秦雨大声喊道:“秦雨!快看!我们飞起来啦!”
她的笑容纯粹、明亮,没有一丝阴霾,眼睛里映着旋转的彩灯和秦雨的身影,盛满了全然的快乐和信任。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美好的侧脸轮廓,美得惊心动魄。
秦雨看着她,只觉得世间最美的风景莫过于此。他拿出手机,对着她喊道:“小雪!看这边!”
林雪闻声回头,对着镜头绽开一个大大的、毫无保留的笑容,同时调皮地比了个剪刀手。那一刻,时光被定格。照片里,旋转的彩灯化作梦幻的光晕,成为她纯粹笑容的背景板。这张照片,后来被秦雨洗出来,珍藏在他钱包最深处,成为支撑他在末世挣扎时,为数不多的温暖火种。
木马旋转着,林雪银铃般的笑声在喧嚣中格外清晰。她伸出手,越过两匹木马之间的间隙,努力想要抓住秦雨的手。秦雨也笑着伸出手,两人的指尖在旋转的光影中一次次触碰、错过,又一次次尝试靠近,如同两只笨拙又执着的蝴蝶。
“抓住我!”林雪笑着喊,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抓住我就不放手啦!王宫的战斗暴龙兽x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一定抓住!”秦雨大声回应,奋力探出手臂。终于,在一次木马升到最高点的瞬间,他牢牢地握住了她微凉柔软的手。林雪的手指立刻回握,紧紧扣住他的手指,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
“说好了!抓住就不许放手!”她转过头,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郑重。
“嗯!死也不放!”秦雨用力点头,握紧她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旋转木马带着他们一圈又一圈,光影流转,笑声飞扬,仿佛这个简单的承诺真的能穿透时光,抵达永恒。
回忆的画面再次流转,色调却陡然转冷。
依旧是那个夏天,但地点换成了市中心一家新开的“极地冰雕馆”。巨大的广告牌上画着晶莹剔透的冰城堡和憨态可掬的企鹅,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盛夏的酷暑被隔绝在外,馆内是零下二十度的严寒,巨大的制冷机在角落里发出低沉的轰鸣。
秦雨和林雪穿着冰雕馆提供的厚重棉大衣,戴着毛线帽和手套,呵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馆内光线幽蓝,巨大的冰块被雕琢成各种梦幻的造型:城堡、迷宫、动物、神话人物……在彩灯的映照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美轮美奂。
“哇!好漂亮!”林雪兴奋地小声惊呼,眼睛被冰雕折射的彩光照亮。她像个孩子一样,好奇地触摸着光滑冰冷的冰墙,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缩了缩手。
“冷吗?”秦雨立刻察觉到,侧身挡住一点从入口方向吹来的冷气,又伸手将她棉大衣的领口紧了紧。
“还好,就是手有点凉。”林雪对着冻得微红的手指呵了口气,搓了搓。
秦雨毫不犹豫地摘下自己脖子上那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那是林雪用第一个月实习工资买给他的礼物。他仔细地将围巾一圈圈缠绕在林雪的脖颈上,动作轻柔,最后还打了一个不太熟练但很用心的结。柔软的羊绒带着秦雨的体温,瞬间包裹住林雪冰冷的脖颈和下巴。
“这样呢?”他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
林雪仰着脸,感受着围巾带来的温暖,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冰雕馆幽蓝的光线映在她清澈的眼眸里,仿佛落入了星辰。她脸颊微红,唇角弯起甜蜜的弧度,小声说:“嗯,不冷了。”她主动伸出手,冰凉的手指钻进秦雨厚厚的手套里,轻轻握住他温热的手指,“这样更暖和。”
两人相视一笑,在冰雕迷宫的幽蓝光影中慢慢前行。林雪紧紧挨着秦雨,汲取着他的体温。在一个拐角处,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工精美的冰天使。天使低垂着头,展开的翅膀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在灯光下闪烁着梦幻的光芒。
“真美……”林雪仰头看着,眼中充满了赞叹。
秦雨看着她被冰晶映亮的侧脸,只觉得比天使更动人。他忍不住低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冰凉光滑的额头上。
林雪身体微微一颤,没有躲闪,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握着秦雨的手紧了紧,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和依恋:“小雨……有你真好。感觉再冷的地方,只要你在,就不怕了。”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隔着厚厚的棉衣,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以后……每年冬天最冷的时候,我们都来这里好不好?就我们两个。”她的声音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撒娇的意味。
“好。”秦雨拥着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笃定,“以后每一个冬天,我都不会让你觉得冷。”
冰雕馆深处,一个穿着工作棉袄、负责维护冰雕的胖老板搓着手,看着这对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小情侣,笑着打趣道:“小伙子,好好珍惜啊!这年头,肯陪你来这冰窟窿挨冻的姑娘可不多咯!感情就得像这冰雕,看着冷,里面藏着热乎劲儿呢!”
林雪闻言,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把脸埋进秦雨怀里。秦雨也笑了,手臂收得更紧,只觉得怀里的温暖足以抵御世间一切严寒。胖老板乐呵呵地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是外面也这么冷,人可活不过几天喽!得亏是假的,假的!”
假的……秦雨当时只当是句玩笑话。谁能想到,不到两年后,零下二十度的冰窟窿,竟成了他们渴望而不可及的“温暖”?
回忆的暖流戛然而止!
冰冷的现实如同万吨冰水,兜头浇下!
青石镇卫生院门口,寒风依旧在鬼哭狼嚎。
那个抢到厚实碎花棉被的男人,正手忙脚乱地将棉被裹在自己身上,脸上露出贪婪而满足的表情,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看都没看地上那对母子一眼,迅速缩回了刚才避风的角落,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年轻的女人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冰面上,怀里紧紧抱着她那早己冻僵、青紫冰冷的婴儿。她不再哭嚎,只是把脸深深埋在孩子冰冷的襁褓里,身体剧烈地、无声地颤抖着,如同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那是一种绝望到极致的死寂。
秦雨站在原地,空间感知像冰冷的探针,将那女人无声颤抖的脊背轮廓、男人裹紧棉被后蜷缩的身影、地上婴儿青紫僵硬的死状……所有冰冷的细节,无比清晰地映射在他的意识深处。
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再也压制不住!
“呃……”他猛地弯腰,干呕起来。早上强行咽下的最后一点高热量的压缩饼干混合着胃酸,灼烧着他的喉咙。眼前阵阵发黑,旋转木马上林雪那纯粹明亮的笑容、冰雕馆里她依偎在他怀中说着“有你就不怕冷”的温存、海滩边她放生小海螺时眼中的善良……这些画面如同碎裂的玻璃,一片片扎进他的脑海,与眼前这为了抢夺一床裹尸被而将死婴抖落冰面的残酷景象,形成最尖锐、最刺痛的对比!
“抓住我就不放手啦!”
“以后每一个冬天,我都不会让你觉得冷。”
“小东西,快回家吧!”
……
那些甜蜜的、带着体温的话语,此刻在秦雨耳边回响,却变成了最恶毒的嘲讽!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被背叛和现实反复撕裂的心上!
林雪……那个曾经连一只小海螺都不忍心带离大海的女孩,那个在冰雕馆里依偎在他怀里汲取温暖的女孩……最终却能在零下七十度的冰渊旁,亲手将他推入地狱!为了什么?为了活下去?像眼前这个抢棉被的男人一样,像那些在超市里为了一包饼干互相残杀的人一样?
“嗬……嗬……”秦雨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试图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胃里的翻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渣刮过气管的剧痛。他死死盯着卫生院那扇紧闭的、象征着冷酷拒绝的冰封大门,眼中最后一丝因为回忆而产生的、属于“秦雨”的软弱温情,彻底熄灭,被更深的、冻结一切的寒冰所覆盖。
就在这时,他塞在厚重耳罩下的微型耳麦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强烈的电流干扰杂音!
“滋啦——!!!”
刺耳的噪音几乎要穿透他的耳膜!秦雨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惊得一震,瞬间从剧烈的情绪波动中强行抽离。他立刻凝神,调动刚强化不久的精神力,努力过滤着耳麦中狂暴的噪音,试图捕捉其中可能的信息碎片。
“……滋啦……紧急……北区……滋啦……信号……中断……”
“……重复……新纪……滋啦……广播……滋啦……庇护所……”
“……滋啦……能量……滋啦……收集……幸存者……滋啦……勿信……滋啦……”
断断续续的词语,被强烈的干扰切割得支离破碎。
“新纪……” “广播……” “庇护所……” “收集……” “勿信……”
这几个词,如同冰冷的子弹,瞬间击中了秦雨高度紧绷的神经!
新纪元!
这个词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了他记忆的迷雾!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瞬间变得清晰——在最后那个绝望的冰渊堡垒里,在林雪颤抖着举起匕首刺向他之前,那个站在她身后阴影里的男人,那个后来夺走他所有物资、将他推下深渊的男人,他的手臂上,似乎就有一个模糊的、类似齿轮与冰晶交织的黑色纹身!
他当时濒临死亡,意识模糊,只当是某个小势力的标记。但现在,结合这断断续续的广播碎片……
新纪元!
一个在末日初期就能建立庇护所、进行广播、甚至发出“能量收集”指令的组织!这绝不可能是临时拼凑的幸存者团体!它必然有着末世前的深厚根基!林雪……她的背叛,难道不仅仅是贪生怕死,而是和这个神秘而强大的“新纪元”有关?是她主动投靠?还是……被胁迫?
滔天的杀意混合着冰冷的探究欲,如同岩浆与冰水在秦雨胸中激烈碰撞!他猛地站首身体,不再看地上那对绝望的母子,也不再看那个裹着抢来的棉被蜷缩在角落里的男人。
“咔嚓!”
一声脆响!秦雨面无表情地将口袋里那台还在发出滋滋噪音的微型收音机掏了出来,五指猛地收紧!坚硬的塑料外壳在巨大的力量下瞬间扭曲、碎裂!零件和电池崩飞出来,掉落在肮脏的雪地上。
杂音戛然而止。
世界只剩下寒风呼啸的声音,以及他自己在面罩下粗重而冰冷的呼吸。
他最后看了一眼卫生院的方向,空间感知清晰地捕捉到二楼一扇被木板钉死的窗户缝隙后,一双窥视的、冷漠而警惕的眼睛。
秦雨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林雪,无论你背后是人是鬼,是自愿还是被迫……
你的债,该连本带利地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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