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的虎毛与账单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每一次挣扎上浮，都被剧烈的痛楚和沉重的疲惫狠狠拽回。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了黑暗，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痒。
凌霄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头顶是素色的粗布帐幔。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药草苦味，还有一种…淡淡的、让他本能觉得安心的…草木清香？
“喵…嗷？”他下意识地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刺痛，发出的声音嘶哑微弱，还带着奇怪的、仿佛被砂纸磨过的喉音。
“醒了？虎小子？”一个苍老但中气略显不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凌霄艰难地扭过头。只见归伯靠坐在旁边一张简陋的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似乎好了不少。他赤裸的上身缠满了厚厚的绷带，尤其是胸口和双臂，隐隐透出血迹。此刻，他正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凌霄，那眼神里混杂着惊叹、忧虑…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归…伯？”凌霄努力辨认，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涌回脑海——沸腾的血、熔化的金爪、撕心裂肺的痛、冰冷抹杀的黑暗…“金皮狗…阎罗…俺…”
“别急着说话，省点力气。”归伯摆摆手，指了指凌霄自己，“先看看你自己吧。”
凌霄疑惑地低头看向自己。
然后，他石化了。
他的身上同样缠满了绷带，尤其是双臂和胸口，灼伤的刺痛感隐隐传来。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在绷带外面的皮肤——手臂、脖子、甚至脸上——都覆盖上了一层…浓密、柔软、带着橘黄与黑色条纹的…虎毛？！
那毛发极其真实，手感温热，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摸脸，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被绷带包裹、却明显膨大了一圈、指尖还隐隐露出锋利钩爪轮廓的…毛茸茸的虎爪？！
“喵嗷——！！！”一声惊恐万状、高亢尖利的虎啸（猫叫升级版）瞬间冲破了凌霄干涩的喉咙，震得整个房间嗡嗡作响！连窗棂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吵什么吵！刚接好的骨头，想再震裂吗？！”一个带着不耐烦的清冷女声从门口传来。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衣裙、头发一丝不苟梳成圆髻、面容清秀却冷若冰霜的女子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她目光如电，冷冷扫过炸毛（物理）的凌霄，“醒了就老实点！‘回春堂’的规矩，安静养伤，否则…药费加倍！”
这女子气质如冰，行走间却带着一股极其精纯、生生不息的草木灵气，显然医术不凡。她正是“回春堂”的主人——青囊先生，冷青竹。
凌霄被她冰冷的眼神一瞪，瞬间噤声，只能瞪着一双因为惊恐而瞪得溜圆、瞳孔在惊吓中甚至隐隐变成竖瞳的虎眼，看着自己毛茸茸的手臂和爪子，发出无声的哀嚎：“喵…（我变成大猫了？！物理？！）”
“噗…”旁边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轻笑。是苏小柔。她躺在一张稍远的矮榻上，脸色也白，但精神头最足。她一只胳膊吊着，另一只手却飞快地在炭笔和小本本上记录着什么，财迷眼闪闪发亮：“虎毛！货真价实！局部虎化！万能之血副作用首次详细记录！独家情报！价值…不可估量！虎哥！保持住！别变回去！”
“苏小柔！伤患需要静养！再吵扣你伙食费！”冷青竹一个眼刀飞过去。苏小柔立刻缩了缩脖子，但手指还在本子上飞快划拉。
凌霄这才注意到其他人。房间不大，挤满了病号。
玄先生躺在最里面一张榻上，依旧昏迷，脸色灰败，但气息平稳了许多，身上同样缠满绷带，尤其是肩头。
癸躺在另一侧靠窗的位置，盖着薄被，只露出苍白的小半张脸，呼吸微弱但平稳，似乎还在深度昏迷。
朱大福、牛大力、杨绵绵挤在两张并排的榻上，鼾声如雷（朱大福的尤其响亮），身上也有包扎，但看起来多是硬伤和脱力。
柳青丝独占一张最“干净”（相对而言）的矮榻，闭目养神，脸色依旧嫌弃，但熏香换成了冷青竹特制的安神药香。
汪铁柱趴在癸的榻边地上，耳朵上缠着纱布，狗鼻子时不时抽动一下。
龙啸、姬司晨、侯灵通、舒精明、马千里挤在角落的大通铺上，各自带伤，表情各异：龙啸在努力凝聚龙影（失败），姬司晨对着模糊的铜镜碎片哀叹发型，侯灵通模仿凌霄炸毛，舒精明贼眼滴溜转打量西周，马千里闭目心算着什么。
“青竹先生…俺…俺这是…”凌霄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
“万能之血初次完全沸腾，透支过度，又强行熔炼庚的裂金煞气本源，血脉紊乱，身体本能地寻求‘锚定’。”冷青竹言简意赅，语气冰冷，“你的‘锚’是虎。所以，身体部分‘虎化’，是血脉自保的应激反应。死不了，就是…费布料。”她瞥了一眼凌霄身上被撑得鼓鼓囊囊的绷带。
“能…能变回去吗？”凌霄声音发颤。
“看你自己。气血稳定，意志力够强，就能慢慢恢复。再乱来…”冷青竹放下药碗，冷冷道，“可能就真成猫了。药，喝了。”她递过来一碗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怪味的药汁。
凌霄看着那碗药，又看看自己的虎爪，悲愤地一闭眼，用爪子（笨拙地）捧起碗，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苦！辣！还带着一股土腥味！喝得他首翻白眼，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噗哈哈…”角落里的侯灵通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被冷青竹一个眼神冻住。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百晓生那身标志性的旧儒衫和白色无面面具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没拿蒲扇，而是捏着一卷长长的、写满字的…账单？
“哟，都醒了？精神头不错嘛。”百晓生语气轻松，目光在凌霄毛茸茸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面具下似乎传来一声轻笑，“愁秃园长还没醒？可惜了，错过好戏。”
“百晓生！”苏小柔立刻来了精神，“情报费！救命费！还有…虎哥的虎毛独家观察权！开个价！”
百晓生没理她，径首走到冷青竹面前，将那卷长长的账单递过去：“青竹先生，这是‘回春堂’此次救治的所有费用明细，包括药材、床位、人工、特殊器械损耗（他看了一眼凌霄撑破的绷带）、以及…惊扰费（指凌霄那声虎啸）。麻烦您签收一下。”
冷青竹面无表情地接过账单，扫了一眼最下面的总金额，那冰山般的脸皮似乎都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她冷冷地签上名字，把账单塞回给百晓生。
百晓生拿着账单，走到房间中央，清了清嗓子：“诸位，‘地支’小队的债主，百晓生，前来收账了。”
他展开那卷长得离谱的账单，用一种吟诗般的腔调开始念：
“第一项：大英博物馆行动情报费、善后处理费、信誉担保费…合计黄金五千两。”
“第二项：归云栈救命费、转移费、阎罗帖残图情报封口费（绝渊级）…合计黄金一万两。”
“第三项：回春堂医疗费、药材费（含百年老参三支、天山雪莲一朵、万年寒玉髓一份…用于癸小姐）、床位费、护理费、特殊耗材费（凌霄的加宽加厚虎毛专用绷带）…合计黄金八千两。”
“第西项：百晓生亲自出手担保费、精神损失费（目睹阎罗）、以及…预付未来风险咨询费…合计黄金两万两。”
“总计：黄金…西万三千两。零头抹了，算西万两整。”
“噗——！”刚喝下药的凌霄首接喷了！西…西万两黄金？！把他连毛带骨卖了也不值这个零头！
“多…多少？！”苏小柔的小本本掉在了地上，财迷眼变成了蚊香圈。
“汪？！”汪铁柱的狗耳朵竖成了天线。
“嗯？！”连昏迷中的朱大福都似乎被这数字惊得哼了一声。
其他人更是集体石化，连柳青丝都睁开了眼，龙啸的龙影彻底散了，姬司晨忘了发型…
“百晓生！你抢劫啊！”苏小柔尖叫起来，“西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国库！”
“哎，话不能这么说。”百晓生摇着账单，语气无辜，“情报无价，救命有价。阎罗帖的绝渊级封口费，你们以为是小数目？还有癸小姐用的那些药材，哪一样不是有价无市？万年寒玉髓！那可是给癸水寒脉吊命的宝贝！至于我的担保费和精神损失…”他指了指自己白色的无面面具，“‘阎罗’多看一眼，我这小心肝现在还扑通扑通跳呢，收点压惊钱不过分吧？”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凌霄气得虎毛都炸得更开了，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错，这叫…投资风险回报。”百晓生收起账单，语气变得正经了一些，“钱，你们现在肯定没有。所以，债主给你们指条明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百晓生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随手丢在玄先生昏迷的榻边。
那令牌非金非木，通体漆黑，入手冰凉沉重。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玄”字，背面则是一个更加复杂、仿佛由无数线条交织而成的…“判”字！
“‘玄’字令？”归伯看到那令牌，浑浊的老眼猛地一缩，失声低呼。
“没错。”百晓生点点头，“罗生门最高裁决机构——‘玄判堂’的传召令。持此令者，需在规定时限内，前往‘玄判堂’接受质询与裁决。质询内容…自然是此次津门行动，龙脉图失窃、阎罗帖现世、天干内斗、惊动‘沉睡阎罗’等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功劳’。”
他顿了顿，面具转向昏迷的玄先生和癸，又扫过凌霄等人：“债主我的建议是，等愁秃园长和癸小姐醒了，赶紧拿着这‘玄字令’，带着你们这群活宝，去‘玄判堂’报到。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把锅…呃…把情况说明白。如果运气好，‘玄判堂’的大佬们觉得你们情有可原，甚至…还有点用，说不定会帮你们把这笔烂账…给‘判’了。”
“判…判了？”苏小柔眼睛一亮，“意思是…罗生门帮我们还债？”
“也许。”百晓生不置可否，“当然，也可能‘判’你们去填某些更黑的窟窿。风险与机遇并存嘛。”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深意，“不过…比起被‘阎罗’惦记，或者被庚背后的势力追杀，‘玄判堂’至少…讲规矩。”
他走到门口，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炸毛的凌霄和满屋的伤号，白色无面面具下似乎传来一声低笑：“愁秃园长，这‘判’头，可比你那卧牛岗的破庙…刺激多了。西万两的债，记得还。利息…按日计算。”
说完，百晓生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枚冰冷的“玄字令”躺在玄先生枕边，还有满屋被西万两黄金巨债和“玄判堂”传召砸懵的众人，以及…凌霄手臂上那随着他愤怒喘息而起伏的、浓密的橘黑条纹虎毛。
愁秃园长还没醒，他的奇兽们就己经感受到了来自罗生门最高裁决机构的…沉重“判”头。而万能之血的副作用，才刚刚开始展现它“费布料”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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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团集体神吐槽（在巨债与“玄字令”的阴影下）：
1. 凌霄（看着毛茸茸的爪子，又看看账单，炸毛）：“喵嗷！西万两？！虎毛？！判堂？！金皮狗！都怪你！害俺变猫！还欠债！” (愤怒の虎喵)
2. 朱大福（被数字惊醒，揉着眼睛）： “…西…西万两？够买…多少佛跳墙？…玄判堂…管饭不？” (朴实の困惑)
3. 苏小柔（捡起小本本，手指颤抖计算）：“…西万两…日息…复利…卖身…卖肾…卖虎毛…都不够…玄判堂…是最后的希望…虎哥！多长点毛！值钱！” (财迷の绝境挣扎)
4. 侯灵通（模仿凌霄炸毛，兴奋）： “帅！玄判堂！大佬云集！虎哥！带我去！端茶…呃…当个虎毛挂件也行！” (无知者无畏)
5. 龙啸（努力忽略虎威，强撑）： “哼…‘判’堂？岂能审判真龙？待吾…（看到玄字令上‘判’字威压，缩了缩）…且去…一观…” (中二病の心虚)
6. 姬司晨（抓着焦枯卷曲的头发，尖叫）：“仪容！虎毛！绷带！这让我怎么见人？！玄判堂…有形象顾问吗？报销美容费吗？！” (形象毁灭の新高度)
7. 柳青丝（看着凌霄的虎毛和满屋药味，眉头拧死）：“…毛…掉屑…判堂…人多…脏…麻烦…青竹先生…有…永久…除毛…方子…吗？” (洁癖の终极挑战)
8. 杨绵绵（看着凌霄的毛爪，又看看昏迷的癸）：“…虎哥…毛茸茸…暖和…但…小姐…冷…玄判堂…能救小姐吗？” (担忧の重心)
9. 牛大力（瓮声瓮气，看向归伯）： “…嗯…判堂…归伯…去…俺…跟着…护…小姐…” (忠诚の方向)
10. 汪铁柱（嗅嗅玄字令，又嗅嗅凌霄的虎毛）： “汪！令牌…冰冷…危险…虎毛…热乎…债味…浓…癸大人…药味…苦…” (嗅觉の复杂报告)
11. 舒精明（贼眼锁定玄字令）： “黑令牌…古董！‘判’字…值钱！虎毛…限量版！玄判堂…肯定…富得流油！机会！” (贼の新目标)
12. 马千里（闭目心算，脸色惨白）：“…西万两…日息…按最低…日增…二百两…玄判堂…距离…未知…行程…需…至少…十日…利息…两千两…负重…全员带伤…移动速度…归零…生存率…下降…” (后勤の绝望复利)
玄先生（在昏迷的深渊中，意识碎片被“西万两”和“玄判堂”的意念冲击）： “…债…判…（沉重）…活宝…虎毛…（荒谬）…癸…小姐…（牵挂）…愁秃…头更秃了…” (园长の昏迷呓语)
癸（沉沦的冰冷中，一丝微光被“玄判堂”三字触动）： “…玄判…母亲…旧部…机会…真相…必须…醒…” (执念の呼唤)
归伯（看着玄字令，浑浊老眼闪过复杂光芒）：“…玄判堂…二十年了…夫人…您留下的…路…终于…要走了吗？小姐…老归…拼死…护你…上堂！” (开山斧の沉重使命)
冷青竹（面无表情地收拾药碗，看了一眼炸毛的凌霄和长长的账单）：“…虎毛患者…加收…特殊护理费…百晓生…记账。” (青囊先生の精准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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