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孤舟与喋喋猫语
乌篷船在漆黑寂静的地下河中无声滑行,只有船桨划破水面的轻微哗啦声,以及水滴从钟乳石尖端坠落、在幽潭中敲出空灵回响的滴答声。
溶洞的荧光早己被抛在身后,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唯有船头悬挂的一盏微弱油灯(藤箱内找到的),在浓墨般的黑暗中撑开一小圈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船头方寸之地,反而更衬得西周黑暗深不见底,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压抑和未知,是这段航行的主旋律。
苏小柔(兔)和柳青丝(蛇)己经为朱大福(猪)处理好了伤口。清洗、上药、包扎。朱大福(猪)疼得龇牙咧嘴,但硬是没吭几声,只是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包扎完毕后,他几乎是立刻就从藤箱里翻出干粮,恶狠狠地啃了起来,试图用食物弥补伤痛和消耗。
凌霄(虎)被安置在船篷下相对干燥的地方,身上盖了一件薄毯。他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稳,显然身体正在经历巨大的负荷和调整。
杨绵绵(羊)守在他身边,时不时用沾了清水的布条轻轻擦拭他的额头和脖颈,眼中满是担忧。
牛大力(牛)和汪铁柱(狗)轮流摇橹,沉默而稳定。马千里(马)站在船头,警惕地注视着前方黑暗的水道和两侧嶙峋的岩壁。舒精明(鼠)则时不时探出身子,用手触摸岩壁,或用他那双在黑暗中格外好使的眼睛搜寻可能的危险或岔路。
龙傲天(龙)抱着手臂坐在船中,试图维持龙族的威严,但偶尔瞟向凌霄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侯灵通(猴)学着他的样子抱臂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开始对着岩壁的影子做鬼脸。姬司晨(鸡)则小心地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发型,对当前的环境表示极度不满。
被捆得结结实实、丢在船尾的杜子腾,低垂着头,似乎也睡着了,但偶尔眼皮会颤动一下。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淌。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沉重的安静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时——
一阵极其细微、含糊不清的嘟囔声,从船篷下传了出来。
是凌霄(虎)!
杨绵绵(羊)立刻俯身过去:“凌霄师兄?你醒了吗?”
然而凌霄并没有清醒。他依旧紧闭双眼,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某种光怪陆离的梦境。那嘟囔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却不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
“喵…呜…” “嗷…咪…” “鱼…好大的鱼…虎纹的…喵哈…”
一连串意义不明、语调千回百转的猫语,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从他嘴里不停地冒出来!时而像是撒娇,时而像是威胁,时而像是在抱怨,甚至还夹杂着呼噜呼噜的拟声!
万能之血的副作用,在经历了狴犴觉醒的巨大消耗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温和”又极其“聒噪”的方式,再次显现了!
“???”所有队员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来,脸上表情各异。
苏小柔(兔)嫌弃地往后缩了缩:“又来了…这次是变话痨猫了?”
“噗——”侯灵通(猴)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连忙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
龙傲天(龙)嘴角抽搐了一下,强行扭过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成何体统!”
就连一首冷着脸的柳青丝(蛇),眉梢也几不可查地挑动了一下。
杨绵绵(羊)则是哭笑不得,轻轻拍着凌霄的胳膊:“凌霄师兄?你能听到吗?你想说什么?”
凌霄(猫语虎)显然听不到,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猫梦里:
“喵…讨厌水…毛都湿了…舔舔…” “哼!愚蠢的两脚兽!不给小鱼干…就…就挠你!哈!” “那个亮晶晶…喵!想扑!”
他的声音忽高忽低,甚至还无意识地抬起“手”(爪子),在空中软绵绵地抓挠了几下,配上他那张即使昏迷也略带虎相英气的脸,形成了一种极度反差的可笑感。
船上的压抑气氛瞬间被这诡异的喵语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谬的哭笑不得。
然而,就在众人逐渐适应这背景音般的猫言猫语时,凌霄的梦呓内容开始发生了变化。依旧是猫语的腔调,但夹杂的词语却逐渐清晰且…令人心惊!
“…熔炉…好热…喵…烫爪子…” “…钥匙…藏在哪里…喵…找不到…” “…黑色的…太阳…喵呜…害怕…” “…爪子印…红色的…到处都是…喵哈!(兴奋?)…追上去!” “…博士…坏…弄疼我了…喵!咬死你!” “…吱吱叫的老鼠…偷东西…喵!我的!”
这些破碎的词语,与他那软绵绵的猫语调子混合在一起,显得更加诡异!但其中透露的信息,却让所有竖起耳朵的人心头剧震!
熔炉!钥匙!黑色的太阳(昇阳?)!爪子印!博士!老鼠(舒精明?)!
这似乎正是对杜子腾之前呓语的回应和补充!像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解读着“万能之血”感受到的、或者潜意识捕捉到的信息!
“他在说什么?”马千里(马)从船头回过头,神色凝重。
“好像…是实验室里杜子腾提到的那些词…”舒精明(鼠)耳朵竖得老高,听到“老鼠”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柳青丝(蛇)缓缓站起身,走到凌霄身边,仔细倾听着,试图分辨更多:“他的血脉…似乎在以这种方式…解析接触到信息…或者说,那个‘博士’和‘昇阳’在他血液里留下的‘印记’正在被反刍…”
“喵…!滚滚滚!”凌霄忽然声音变大,带着一丝恼怒和恐惧,“…别过来!…奇怪的针…喵嗷——!”
他似乎梦到了极其痛苦的经历,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带着威胁和痛苦的猫叫!
这一声叫得格外凄厉,在寂静的地下河上传出老远,甚至引来了岩壁深处某些生物窸窣的回应。
“嘘!凌霄师兄,没事了,没事了!”杨绵绵(羊)赶紧安慰,轻轻按住他抽动的胳膊。
船尾,一首低着头的杜子腾,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透过乱发的缝隙,死死盯着因为痛苦而蜷缩起来的凌霄,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疯狂或恐惧,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了贪婪、渴望、畏惧和一丝…病态崇拜的诡异光芒!他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重复凌霄梦呓中的某个词语。
“他这样…会不会把什么不好的东西引来?”苏小柔(兔)担心地看着黑暗的西周,抱紧了她的胡萝卜包。
“汪!水里有东西!”正在摇橹的汪铁柱(狗)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船侧黑暗的水面。
众人心中一紧,立刻戒备起来。
然而,水下的东西似乎只是被凌霄的猫叫和船灯吸引,徘徊了片刻,又悄然隐入了黑暗之中。
虚惊一场。
但经此一吓,凌霄的猫语梦呓也渐渐低了下去,再次变成了含糊的、呼噜呼噜的声音,似乎又陷入了另一层较为平和的梦境。
船上重新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却更加微妙。
每个人都在消化着刚才听到的那些破碎信息。
熔炉是什么?钥匙又是指什么?黑色的太阳无疑指向“昇阳”研究所。爪子印?博士对凌霄做了什么?万能之血竟然还能以这种方式“解读”信息?
疑问更多了。
而凌霄这看似搞笑的“话痨猫语”状态,在此刻显得不再仅仅是副作用,更像是一把神秘而曲折的钥匙,正在试图打开一扇通往惊人真相的大门。
只是这钥匙…听起来有点吵,还有点掉毛。
乌篷船继续在无尽的黑暗水道上航行,载着一船的心事和一只喋喋不休的“病猫”,驶向未知的“渔火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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