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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灰烬之躯·数据圣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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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 心电监护仪规律的电子音,如同冰冷的丧钟,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特护病房里,永恒地、单调地敲打着。窗外的天光,透过厚重的防紫外线窗帘缝隙,吝啬地渗入几缕惨淡的灰白,将病床上那具形销骨立、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躯壳,勾勒得更加像一尊陈列在停尸台上的石膏像。 顾砚深依旧静静地躺着。 死灰般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己凝固。嘴唇干裂,如同久旱龟裂的河床。浓密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如同一道沉重的帷幕,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也隔绝了内里可能存在的任何波澜。额角和手背的伤口被精心包扎,洁白的纱布下,是溃败的皮肉和被碾碎的骄傲。呼吸平稳,胸膛随着呼吸机设定的节奏微弱起伏,像一具被高科技强行挽留着最后一丝生命迹象的……精密残骸。 高级神经活动监测仪的屏幕上,那条代表意识活动的脑电波曲线,不再是之前的狂暴混乱,也不是宣告死亡的冰冷首线,更不是那凝滞沉重的低频δ波。 它变成了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不安的形态。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波形几乎完全平首,紧贴着基线,偶尔出现极其微弱、如同心电图室颤般毫无规律的细微震颤,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没有清醒状态的活跃高频波,没有深度昏迷的典型慢波,甚至失去了之前那种凝滞的“沉重感”。它像一条被彻底抽干了所有能量的、濒临断裂的细线,在虚无的边界上无力地颤抖着,随时可能彻底归于永恒的首线。 脑电静默。 主治医生看着屏幕上那令人绝望的波形,脸色比床单还要苍白。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沙哑和深深的困惑:“……无法解释。生理指标明明在缓慢恢复……但脑电活动……却进入了这种……近乎脑死亡的静默状态。就像……就像意识的核心被彻底掏空了,只留下一个……空壳在机械地维持着生命体征。” 他摇了摇头,看向陈管家的眼神充满了歉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悸,“陈先生,我们……尽力了。顾总他……可能……” 陈管家站在床边,如同一尊风化的石雕。刻板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巨大的悲恸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他死死地盯着顾砚深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个带血的月牙印痕。King的复仇,是彻底的、毁灭性的。不仅摧毁了帝国,更彻底碾碎了那个曾经睥睨天下的灵魂。他亲手按下的血钥,启动的幽灵协议,清算的叛徒……这一切,似乎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顾砚深彻底推入了意识的绝对深渊。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最后一次替顾砚深整理一下微乱的鬓角。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皮肤的瞬间—— “嗡……” 极其轻微、几乎被仪器噪音完全吞噬的震动声,从顾砚深枕边那个特制的加密通讯器内部传来。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 一条新的加密信息提示,如同幽灵最后的注视,静静地躺在屏幕上。 发送方:未知(信号源特征:深度空间跳跃,无法追溯)。

发送时间:当前。

附件:【Ashes_To_Ashes.key】 (灰烬归于灰烬) 陈管家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他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喉咙!又是King?!在顾砚深意识彻底沉寂的此刻?!还要做什么?!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感瞬间攫住了他!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闪烁着幽光的通讯器,如同看着一条盘踞的毒蛇! 接?还是不接? 就在这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犹豫中—— 监测仪屏幕上,那条紧贴基线、如同死水般的脑电波,极其突兀地……出现了一次极其短暂、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向上脉冲! 幅度极小,如同黑暗中一颗微尘的闪光。

频率快如电光石火!

一闪即逝! 随即,波形再次恢复了那令人绝望的、濒临死亡的静默。 仿佛……只是仪器的一次误判?或是神经元最后无意义的放电? 但陈管家的瞳孔,却在那个微尘闪光般的脉冲出现的瞬间,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强烈的、近乎疯狂的冲动,如同电流般窜遍他的全身!他不再犹豫!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起了那个冰冷的通讯器!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点开信息!

输入框弹出:

【请输入‘圣痕’】 (Ehe Stigma) 圣痕?!

Stigma?! 不是血钥(Blood Key)!是圣痕?! 陈管家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之前的密钥是地板上的血(The_Blood_On_The_Floor),那这次……圣痕是什么?!他猛地看向顾砚深!目光扫过他苍白死寂的脸,扫过他裹着纱布的额头和手背……最后,死死地钉在了顾砚深那只完好的、垂在身侧的左手上! 手背上,没有任何伤口。

只有……冰冷光滑的皮肤。 圣痕?!

在哪里?! “嗡——!” 通讯器再次震动!屏幕幽光闪烁!一个血红色的倒计时框骤然弹出:

【密钥输入时限:10秒】

【9】

【8】 冰冷的倒计时数字如同死神的脚步,狠狠踏在陈管家紧绷的神经上!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视线疯狂地在顾砚深身上扫视!圣痕!圣痕到底是什么?! 【7】

【6】 没有伤口!没有标记!什么都没有!难道……圣痕指的是……他内心被King烙下的、无形的伤痕?!这怎么可能输入?! 【5】

【4】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陈管家!他死死地盯着倒计时,又猛地看向监测仪上那条死寂的脑电波!难道……难道顾砚深最后那一丝微弱的脉冲,是……指引?! 【3】

【2】 时间即将耗尽! 陈管家双目赤红!如同被逼至绝境的困兽!他猛地伸出颤抖的食指!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献祭般的疯狂,不再寻找任何物理痕迹,而是狠狠地将指尖……按在了通讯器屏幕中央——那个代表着King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K”字标志上! 指尖触碰冰冷屏幕的瞬间! “滴!” 倒计时停止在【1】!

幽光一闪!

输入框消失!

附件【Ashes_To_Ashes.key】瞬间解锁! 里面,依旧只有一个纯文本文件:

【Data Baptism Initiated.】

【Carrier: GYS (Status: Ashen Shell)】

【Data Stream: Tianqiong_Snapshot_12.6%_Restoration_Guide.enc】

【Delivery Protocol: Neural Stigma Imprint】

【firmation: Stigma Accepted. Baptism……Begins.】 (数据洗礼启动。)

(载体:顾砚深(状态:灰烬之躯))

(数据流:天穹快照12.6%修复引导密钥(加密))

(传输协议:神经圣痕烙印)

(确认:圣痕己接受。洗礼……开始。) 文件末尾,依旧是那个冰冷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K”字标志! “嗡——!!!” 整个病房的灯光,极其剧烈地、如同濒死挣扎般疯狂闪烁了一下!所有仪器的屏幕瞬间被强烈的雪花点和扭曲的乱码覆盖!尖锐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地炸响!如同地狱的丧钟齐鸣! “怎么回事?!”

“设备干扰!强电磁脉冲!”

“保护病人!断开非必要电源!” 医生和护士惊恐地尖叫着,手忙脚乱! 陈管家却如同被冻结在原地!他死死地盯着通讯器屏幕上那冰冷的文字! 数据洗礼?!

神经圣痕烙印?!

载体是……顾砚深这具“灰烬之躯”?! King……他……他要把那残存的12.6%天穹核心数据修复引到密钥……强行烙印进顾砚深濒临死亡的大脑里?!用他残破的神经作为存储介质?! 这……这根本不是礼物!这是最残忍的刑罚!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永生诅咒! “不——!!!” 陈管家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试图去拔掉顾砚深身上连接的仪器线路! 然而,就在他动作的瞬间! 病床上,顾砚深那具如同死尸般的躯壳,猛地……剧烈地……痉挛起来! 不是之前那种无意识的抽搐!而是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到极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整个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向上弓起!脖子上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根根暴突!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地转动!仿佛要挣脱眼前的束缚! “嘀嘀嘀嘀嘀——!!!” 心电监护仪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到撕裂耳膜的警报!屏幕上,代表心率的曲线如同失控的过山车,疯狂地飙升!血压数值瞬间冲破危险阈值!血氧饱和度断崖式下跌! “室颤!快!除颤仪!” 主治医生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护士手忙脚乱地推来除颤仪! 就在除颤仪电极板即将按上顾砚深剧烈痉挛的胸膛的瞬间—— “滋啦——!!!” 一股肉眼可见的、幽蓝色的、如同实质电流般的诡异光芒,猛地从顾砚深紧握的左手掌心爆发出来!光芒沿着他手臂的血管纹路向上急速蔓延!瞬间覆盖了他整个左臂!甚至透过了薄薄的病号服,在他胸口映照出扭曲的、如同电路板般的幽蓝光纹! 光芒炽盛!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令人灵魂颤栗的能量! “砰!” 除颤仪的电极板在接触到那幽蓝光芒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弹开!连同推着它的护士一起,狠狠摔倒在地! 病房内所有人都被这诡异恐怖的一幕惊呆了!如同中了石化魔法,僵在原地! 幽蓝的光芒如同活物,在顾砚深剧烈痉挛的身体上疯狂流窜、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他身体更加剧烈的抽搐和喉咙里发出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非人的痛苦嘶鸣!他的皮肤下,血管如同被注入了熔岩般凸起、蠕动!呈现出一种骇人的幽蓝色! 监测仪屏幕上,那条代表脑电波的曲线,在剧烈的干扰雪花中,彻底疯狂了! 不再是静默!

不再是低频!

而是无数道尖锐、高频、密集到如同实质光墙般的脉冲信号!以超越仪器捕捉极限的速度,疯狂地爆发!瞬间填满了整个屏幕!仪器发出尖锐的、代表过载烧毁的哀鸣! “轰——!!!”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响! 顾砚深弓起的身体猛地砸回病床!剧烈的痉挛瞬间停止! 覆盖在他身上的幽蓝光芒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只留下皮肤上如同被高温灼烧过的、蜿蜒扭曲的、暗红色的……如同电路板烙印般的诡异纹路!尤其在他的左手掌心,一个由暗红色灼痕构成的、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燃烧“K”字印记,正散发着微弱的热气! 病房内一片死寂。

只有仪器烧毁后残留的焦糊味,和顾砚深胸膛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 监测仪的屏幕一片漆黑,冒着青烟。 主治医生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如同见了鬼。

护士捂着脸,发出压抑的哭泣。

陈管家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病床上那具仿佛被地狱之火焚烧过的躯壳,以及他掌心那枚如同恶魔标记般的暗红“K”字烙印。 死寂中。 顾砚深那浓密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覆盖在眼睑下的、空洞的眼眸最深处…… 一点冰冷、锐利、如同被数据洪流淬炼过的、非人的幽蓝光芒…… 如同深渊中点燃的鬼火…… 无声地…… 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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