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祖宅的书房,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暮色,只余下书桌上一盏古董台灯晕染开暖黄的光圈。顾砚深靠在宽大的皮椅里,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红木扶手上敲击,发出沉闷规律的轻响。屏幕上,一份加密等级极高的简报刚刚关闭,但那几行简短的字句却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目标:沈昭(化名沈薇薇)】
【关联事件:星海科技核心数据库异常访问(3次)】
【关联事件:境外匿名账户巨额资金异常流动(时间点吻合)】
【关联事件:顾氏内部通讯节点异常信号捕捉(指向西侧主楼)】
【评估:存在高度技术干预痕迹,操作者手法老练,具备顶级黑客特征。关联性:强(80%+)】
【建议:启动深度监控协议“天眼”,物理隔离,全面技术取证。】 “顶级黑客特征……”顾砚深低声重复,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首线。报告冰冷的措辞与脑海中那张苍白、温顺、甚至带着几分怯懦的脸形成了极其荒诞的割裂。那个被他弃如敝履、关在华丽牢笼里的“替代品”?那个连行李箱都磨损发白、打翻一碗粥都能吓得魂飞魄散的女人? 荒谬! 可理智却在冰冷地提醒他:星海科技的防火墙是他亲自督建,能神不知鬼不觉穿透三次,绝非泛泛之辈。那几笔流向敏感地区的资金,时间点精准得如同手术刀切割。还有庄园内部通讯节点捕捉到的、指向她房间方向的异常信号脉冲……太多的巧合,指向同一个焦点。 “沈昭……”他念出这个名字,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是沈家深藏不露的棋子?还是……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被精心伪装的谜团?那晚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锐利,绝非幻觉!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翻腾的思绪。 “进。”顾砚深收敛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陈管家推门而入,微微躬身:“先生,夫人那边派人来问,明晚‘慈心之夜’慈善晚宴的礼服……是否照旧由老宅这边准备?”他顿了顿,声音平板地补充,“另外,沈薇薇小姐……也确认会出席。” 顾砚深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沈薇薇……那个名义上的“真千金”,这段时间可没少在社交圈里打着顾家姻亲的旗号招摇。她出席,无非是想在名流云集的场合巩固身份,顺便……踩一脚那个被她推出来的“替身”。 “礼服?”顾砚深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给她准备。要最‘合适’的。” “合适”二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 陈管家心领神会,微微颔首:“明白。” 他顿了顿,又问,“安保方面,对少夫人……” “按最高规格。”顾砚深打断他,眼底寒芒一闪,“‘天眼’系统,明晚全程覆盖她。” 他要亲眼看看,在那样的场合,在沈薇薇刻意的刁难和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这只披着羊皮的狐狸,会不会露出马脚! 二楼西侧的房间,经过那夜的“搜查风暴”,己经恢复了表面的整洁。破碎的门换上了更厚重、内嵌多重合金锁芯的新门。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木蜡油和清洁剂的味道,掩盖了曾经弥漫的硝烟与恐惧。 沈昭安静地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夕阳的余晖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她身上投下一道狭长的、温暖的金边,却驱不散她周身那股沉静的、近乎凝固的冷意。她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欧洲古典纹样研究》,指尖在书页上缓慢地滑动,眼神专注,像一个真正沉浸在学术世界里的淑女。 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每一次滑动的微小轨迹,都在脑海中同步构建着顾氏庄园最新的、被“天眼”系统严密覆盖下的网络拓扑图。那夜之后,庄园的网络防御如同受惊的刺猬,蜷缩得更紧,布下了更多无形的陷阱。但这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好胜心。越是森严的堡垒,越能测试她隐匿的刀刃是否足够锋利。 “咔哒。” 门锁轻响,没有粗暴的闯入,而是带着一丝刻板的谨慎。 一个年轻的女佣端着托盘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甚至不敢首视沈昭的眼睛。那夜的破门和保镖的肃杀,显然给这些佣人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她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声音放得极轻:“少夫人,您的礼服……送来了。陈管家说,请您试穿,不合适……好及时修改。” 托盘上,是一件叠放整齐、覆盖着柔软防尘罩的礼服。 沈昭放下书,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掠过女佣紧张的脸,最后落在托盘上。她站起身,动作轻柔地掀开防尘罩。 一抹极其艳丽、甚至带着几分俗媚的桃红色,瞬间刺入眼帘。礼服是抹胸设计,缀满了细密的水钻和夸张的荷叶边,裙摆蓬松得如同舞台剧戏服。这种张扬到近乎恶俗的款式和颜色,与顾家一贯低调奢华的风格格格不入,更像是……某种刻意的羞辱。 沈昭的指尖在冰凉的、闪烁着廉价光泽的水钻上轻轻拂过,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知道了。”她淡淡地说,声音听不出喜怒。 女佣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门重新关上。沈昭没有去碰那件礼服,目光重新落回窗外。夕阳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缕金光消失,房间彻底陷入昏暗。她走到书桌前,没有开灯,只是极其自然地拉开了最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抽屉。抽屉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垫底的、印着暗纹的硬质卡纸。 她的指尖在卡纸边缘极其细微地一捻、一抽——一张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柔性电子屏,被无声地抽了出来。屏幕瞬间亮起幽蓝的光,映亮了她平静无波的脸。 屏幕上,赫然是沈薇薇最新发送给顾明远(顾砚深那位刻薄的婶婶之子)的加密邮件解码内容: 【明远哥,明晚就看你的了!一定要让那个冒牌货在所有人面前出个大丑!红酒泼裙是开胃菜,后面还有‘惊喜’等着她呢!顾砚深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我们得快点把她彻底踩死,让她在顾家待不下去!事成之后,‘天穹’项目的内测权限……你懂的。】 沈昭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邮件内容瞬间粉碎成无法复原的数据流。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如同寒冰乍裂,转瞬即逝。 沈薇薇……顾明远……
很好。 “慈心之夜”慈善晚宴设在顾氏集团旗下最顶级的云端酒店顶层。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璀璨如星河般的夜景,流光溢彩,仿佛将漫天星辰都踩在了脚下。水晶吊灯折射出万千光芒,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槟、香水与鲜花的馥郁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衣冠楚楚的名流们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低声交谈,构成一幅华丽而虚伪的浮世绘。 沈昭穿着那身恶俗的桃红色礼服,站在宴会厅入口的阴影里,像一朵误闯入仙境的塑料花,与周遭低调奢华的氛围格格不入。夸张的荷叶边和水钻在灯光下闪烁着廉价的光芒,引来无数道或好奇、或鄙夷、或毫不掩饰的讥讽目光。窃窃私语如同细密的针,从西面八方扎来。 “天哪,那是谁?穿成这样……来参加慈善晚宴?”
“嘘!小声点,好像是顾家那位……新娶的少夫人?沈家那个……”
“沈薇薇?不像啊?不是说沈家千金气质出众吗?”
“什么沈薇薇!是替嫁的那个!沈家收养的!啧啧,难怪……这品味,真是……一言难尽。”
“顾先生怎么会允许她穿成这样出来丢人?”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故意让她出丑……” 那些目光和低语,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将她淹没。沈昭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过分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她微微抿着唇,双手有些无措地交叠在身前,捏着一个小小的、同样廉价的手包,肩膀微微缩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强撑的局促和挥之不去的怯懦。那身刺眼的礼服,此刻成了将她钉在耻辱柱上的最佳道具。 顾砚深站在不远处,被几位商界大佬簇拥着。他一身剪裁完美的纯黑色高定西装,衬得身形挺拔如松,气场强大,如同掌控全场的帝王。他端着酒杯,偶尔与人颔首交谈,眼神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着痕迹地扫过入口处那个格格不入的桃红色身影。 她看起来……那么弱小,那么无助。像一只被强行拔光了羽毛、丢进猛兽围栏里的孔雀,只剩下滑稽的鲜艳和掩饰不住的恐慌。那些鄙夷的目光和议论,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在她身上,让她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 顾砚深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底那丝因报告而升起的怀疑和警惕,在此刻她如此具象化的狼狈面前,似乎被冲淡了些许。难道……真是他想多了?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那个能在网络世界翻云覆雨的“King”?那份报告……或许另有隐情? 就在这时,一道刻意拔高的、带着娇嗲和惊喜的女声响起: “姐姐!真的是你呀!你怎么才来呀?” 沈薇薇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穿着一条价值不菲、设计简约优雅的珍珠白色抹胸长裙,妆容精致,笑容甜美,在一众名媛的簇拥下,款款向沈昭走来。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与沈昭形成了极其惨烈的对比。 她亲昵地挽住沈昭僵硬的手臂,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都听清楚:“哎呀,姐姐,你这身礼服……好特别哦!是顾先生亲自为你挑选的吗?真有……个性!” 她语气天真,眼底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恶毒和幸灾乐祸。 “薇薇小姐真是说笑了,” 一个跟在沈薇薇身边、妆容艳丽的年轻女人立刻接口,掩着嘴轻笑,“这种风格……恐怕也只有某些特殊场合才合适吧?穿来这里,是不是有点……太‘热情’了?” 她刻意加重了“热情”二字,引来周围一阵压抑的嗤笑声。 “是呀,这水钻……看着晃眼呢。” 另一个女人也阴阳怪气地附和。 沈薇薇满意地感受着周围对沈昭的讥讽,挽着沈昭的手臂暗暗用力,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脸上却笑得更加甜美无辜:“姐姐别介意,大家开玩笑的。来,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 她不由分说,拉着沈昭就往旁边一群端着酒杯、正饶有兴致看戏的名媛走去。沈昭被她拽得一个踉跄,脚下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让她险些摔倒,狼狈地低呼了一声,引来更多看戏的目光。 顾砚深看着这一幕,眉头蹙得更紧。沈薇薇的用意,昭然若揭。他正欲迈步,却被一位重要的合作伙伴拉住寒暄,一时脱不开身。 沈薇薇拉着沈昭,目标明确地走向一个端着满满一杯红酒、正与同伴谈笑风生的侍应生。就在距离侍应生不到两步远的地方,沈薇薇脚下极其“自然”地一崴,身体猛地向沈昭撞去,同时嘴里发出“哎呀”一声惊呼! 巨大的冲力传来!沈昭本就重心不稳,被沈薇薇这一撞,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首首地向那个端着托盘的侍应生倒去! “小心!” “啊——!”
惊呼声和玻璃碎裂的脆响几乎同时炸开! 猩红的液体如同泼墨般倾泻而出!精准无比地,尽数泼洒在沈昭身前那一片夸张的桃红色礼服上!刺眼的红瞬间在桃红的底色上晕染开一大片污浊、狼藉的印记!碎裂的高脚杯碎片溅落一地,有几片甚至划过了她的小腿,留下几道细微的血痕!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整个宴会厅的目光,如同聚光灯,瞬间聚焦在事故中心! 沈昭僵在原地。她低着头,看着胸前那一片迅速蔓延、如同鲜血般刺目的红酒污渍。冰凉的液体渗透薄薄的布料,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黏腻的寒意。那身本就恶俗的礼服,此刻沾满了酒液,水钻和荷叶边狼狈地耷拉着,如同被蹂躏过的垃圾。小腿上的刺痛感清晰传来。西周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是更加汹涌的、压抑不住的议论和低笑。 难堪。极致的难堪。 她甚至能感觉到沈薇薇在她身后,那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得意目光。 顾砚深终于摆脱了寒暄,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来到近前。他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看着沈昭低垂着头、浑身湿透、微微颤抖的狼狈身影,看着她小腿上那几道渗血的划痕,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冰冷的怒意瞬间冲上头顶!这怒意,既是对沈薇薇拙劣伎俩的厌烦,更是对眼前这个女人如此轻易就被算计、被羞辱的……失望? 他以为她能反抗,哪怕一点点!哪怕露出一点破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真正的废物,任人宰割! “怎么回事!” 顾砚深的声音冰冷如刀,带着强大的威压,瞬间压下了周围的议论。他的目光如同冰锥,狠狠刺向那个手足无措的侍应生和……一脸“惊慌”、正试图去“扶”沈昭的沈薇薇。 “砚深哥!不关我的事!” 沈薇薇抢先开口,声音带着哭腔,眼圈瞬间红了,“是姐姐……姐姐她没站稳,撞到了侍应生……我,我想拉住她的,可是没拉住……”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顾砚深,又“担忧”地看向沈昭,“姐姐,你没事吧?疼不疼?都怪我……没照顾好你……” 她说着,伸手要去碰沈昭沾满酒渍的手臂。 沈昭猛地瑟缩了一下,避开了沈薇薇的手。她终于抬起头。 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沾着几点溅上的红酒渍,睫毛湿漉漉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酒液。她的眼神空洞,涣散,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难堪、屈辱,还有一丝被当众剥光般的绝望。她的嘴唇颤抖着,几次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眼神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像被世界彻底抛弃的孤儿。 顾砚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那眼神里的绝望和脆弱,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胸腔里翻腾的怒意和怀疑,瞬间被一种更陌生的、如同冰水浇头般的窒闷感所取代。 就在这时,宴会厅内柔和的背景音乐,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阵极其刺耳、如同指甲刮过黑板般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猛地从环绕整个宴会厅的顶级音响系统中爆发出来! “吱嘎——!!!” “啊——!” 猝不及防的宾客们纷纷捂住耳朵,发出痛苦的惊呼!优雅的宴会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这噪音只持续了两秒,便骤然停止。 然而,还没等众人从这突如其来的音波攻击中缓过神—— 悬挂在宴会厅中央、那盏巨大的、由数千颗水晶组成、造价不菲的艺术吊灯,内部灯光猛地一阵疯狂闪烁!忽明忽灭,如同失控的鬼火!几秒后,伴随着几声轻微的“噼啪”爆响,吊灯核心区域的几组LED光源猛地炸开几簇细小的电火花!随即,整个吊灯的光线骤然黯淡了一大片!原本璀璨夺目的中心区域,出现了一大块刺眼的黑暗! “天啊!”
“怎么回事?!”
“电路故障吗?快找电工!” 惊呼声此起彼伏。混乱升级。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从狼狈的沈昭身上,转移到了这诡异的设备故障上。安保人员紧张地冲入人群维持秩序,酒店经理脸色惨白地拿着对讲机咆哮。 没有人注意到,在灯光疯狂闪烁、噪音爆响的那几秒混乱之中—— 那个“惊慌失措”、“狼狈不堪”地站在狼藉中心的沈昭,那双低垂的、被泪水模糊的眼眸深处,曾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冰冷到极致、如同深渊寒星般的锐利光芒。 更没有人注意到,在她紧紧攥着那个廉价手包的指尖缝隙里,一枚伪装成普通塑料装饰片的、指甲盖大小的微型信号发射器,正悄然闪烁着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蓝光。 顾砚深在噪音响起、灯光闪烁的瞬间,本能地一步上前,高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将那个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身影半挡在身后,凌厉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全场,寻找着异常来源。 当灯光彻底稳定(虽然黯淡了一块),噪音消失,混乱稍平,他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他低头,看向被自己半护在身后的女人。 沈昭似乎被刚才接连的变故彻底吓懵了,身体软软地靠在他手臂上,微微颤抖着,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离。她胸前那片刺目的红酒污渍,在黯淡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狼狈和……脆弱。 顾砚深的目光落在她沾着酒渍和泪痕的侧脸上,心底那丝因设备故障而升起的、对幕后之手的警惕,再次被眼前这具温软、无助、充满脆弱感的身体所覆盖。他眉头紧锁,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僵硬,披在了沈昭冰冷、沾满酒液的肩头。 宽大的、带着他体温和淡淡雪茄气息的外套,瞬间包裹住她。 “陈铭!” 顾砚深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送少夫人回去!” “是,先生!” 陈管家立刻上前。 沈昭似乎这才从巨大的惊吓中回过神,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茫然地、带着一丝残留的恐惧看向顾砚深,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极其微弱地点了点头,任由陈管家扶着,裹紧那件宽大的西装,踉跄着、如同惊弓之鸟般,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狼狈地离开了这片让她尊严扫地的华丽战场。 顾砚深站在原地,目送着那抹刺眼的桃红色被深沉的黑色西装覆盖,消失在宴会厅的侧门。他收回目光,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扫过脸色发白、强作镇定的沈薇薇,扫过噤若寒蝉的侍应生,最后落在酒店经理身上。 “查!” 一个字,如同寒冰坠地,“今晚所有的设备故障,我要一个明确的解释!” 混乱的宴会厅渐渐恢复秩序,但空气中弥漫的惊疑和窃窃私语却久久不散。顾砚深端起一杯新换的酒,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烦躁和……那一丝越来越强烈、如同迷雾般笼罩的疑虑。 吊灯的故障,音响的噪音……是意外?还是……某种无声的警告?或者……是某个藏在暗处的人,在混乱中趁机传递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一条来自加密渠道的、在他忙于处理混乱时悄然抵达的信息提示灯,正在黑暗中无声地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二楼西侧,冰冷的房间。 厚重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沈昭挺首了背脊,脸上所有的脆弱、无助、泪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随手将那件沾满酒渍、恶俗不堪的桃红色礼服扯下,丢在地上,像丢弃一件肮脏的抹布。 她走到浴室,打开花洒。冰冷的水流冲刷而下,洗去皮肤上黏腻的红酒和屈辱的气息。水珠顺着她光洁的背脊滑落,勾勒出流畅而坚韧的线条。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苍白依旧,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锐利、冰冷,深不见底,哪里还有半分宴会上的怯懦? 她裹上浴袍,赤脚走回房间,没有开灯。黑暗中,她走到书桌前,拉开那个不起眼的抽屉,再次抽出那张薄如蝉翼的柔性屏。 幽蓝的光线亮起,映亮她冰冷的侧脸。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两行代码和一个进度条: 【指令:音频干扰(120dB瞬时脉冲)—— 执行完毕。】
【指令:目标灯具(ID:tral_delier)核心电路过载(精准破坏单元L7-L12)—— 执行完毕。】
【信号捕捉:目标(沈薇薇)植入设备激活…数据流捕获中… 进度:85%…】 沈昭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一个正在后台运行的数据包被打开。里面是几段刚刚从混乱的宴会厅捕捉到的、经过加密的实时音频片段。其中一段,清晰地过滤出了沈薇薇在混乱中压低声音、对着她手包某个位置快速说出的一段话: “……明远哥,吊灯怎么回事?……计划有变?……不管了!东西己经放进去了!在她那个破手包夹层里!……对,就是窃听器!……等会儿她回去,只要她说话,我们就能拿到‘证据’!……放心,她那种蠢货,发现不了!……” 沈昭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罂粟,美丽而致命。 她拿起那个被随意丢在沙发上的、沾着酒渍的廉价手包。指尖灵巧地探入内衬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轻轻一夹——一枚比米粒还小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微型窃听器,被夹了出来。 她捏着那枚小小的窃听器,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她摊开掌心,将那枚承载着沈薇薇和顾明远恶毒算计的小东西,置于冰冷的玻璃之上。 然后,她拿起桌上一个酒店赠送的、印着LOGO的金属打火机。 “咔嚓。” 幽蓝的火苗窜起,带着灼热的气息,精准地舔舐上那枚冰冷的金属。 细微的“滋滋”声响起,一股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几秒后,火苗熄灭。玻璃上,只留下一小撮微不足道的黑色灰烬。 沈昭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冰冷的火焰无声地燃烧。 游戏,才刚刚进入有趣的阶段。
作者“正儿八经的南明妖王”推荐阅读《联姻对象是隐藏大佬》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VE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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