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氏集团总部的玻璃幕墙外，秋阳把写字楼的影子拉得老长。陈默捏着那份被标注得密密麻麻的竞品分析报告，指腹在 “宏图集团” 西个字上反复。对方新发布的钠电池产品宣传册散落一桌，“买储能送汽车电池” 的红色标语像道烧红的烙铁，烫得人眼晕。
“他们的光伏储能套装报价，比咱们低 18%。” 林小夏举着平板电脑冲进会议室，屏幕上的比价表刺得人眼睛疼，“刚才接到经销商电话，华东地区己经有三家门店被宏图的促销抢走了。”
陈默突然把报告往桌上一摔，纸张碰撞的脆响惊飞了窗台上的白鸽：“李副总怎么说？生产线能不能再降本？”
“难。” 生产总监老李的声音从视频连线里传来，车间的机械嗡鸣透过听筒炸出来，“咱们的钠电池纯度比他们高两个百分点，光这一项成本就下不来。” 他突然拔高音量，“要不也学他们偷工减料？把正极材料的钠含量降五个点……”
“你敢！” 陈默的怒吼震得话筒嗡嗡作响，“忘了内蒙古测试站的教训？去年因为电极纯度不够，三组电池在 - 30℃爆了浆！” 他扯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的疤痕 —— 那是当年扑救电池火灾时被烫伤的，“宏图想玩价格战，咱们陪他玩，但绝不能拿质量当赌注。”
林小夏突然举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上的财经新闻正播放宏图集团董事长的采访：“…… 默氏的生态模式不过是空中楼阁，我们要用亲民价格让钠电池走进千家万户。” 镜头扫过对方身后的生产线，陈默突然眯起眼 —— 那台涂布机的型号和默氏东南亚工厂的一模一样。
“他们抄了我们的产线布局。” 陈默的指节捏得发白，“张律师，查一下宏图的技术来源，我怀疑他们挖了咱们的工程师。”
法务总监的视频请求紧接着弹出，男人扶着金丝眼镜的手在颤抖：“陈总，查到了！宏图的首席科学家是前年底从咱们德国工厂离职的王工，他带走了整整三箱技术资料，现在还在竞业期内！”
会议室的百叶窗被风掀起一角，阳光斜斜切进来，在专利证书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默盯着墙上的世界地图，突然用红笔圈出五十个中小城市：“通知下去，开放钠电池基础专利授权，任何厂商都能来申请。”
老李的惊呼声差点震碎听筒：“您疯了？那可是咱们砸了三千万搞出来的技术！”
“不开放才是真疯了。” 陈默把授权协议样本推到镜头前，“每吨电池收 2000 块授权费，看起来少，但你算算全国有多少家小电池厂？” 他突然转向林小夏，“让市场部立刻发布公告，就说‘默氏愿做行业基石，共推钠电普及’。”
宏图集团的反击来得比预想中更快。第二天一早，陈默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林小夏举着份报纸发抖 —— 头版《宏图斥资百亿扩产，将钠电池价格砍半》的标题用了加粗黑体，旁边配着王工站在新生产线前的照片。
“他们的经销商己经开始囤货了。” 林小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接到山东加盟商的电话，说宏图的业务经理堵在门店门口，签一年供货合同就送面包车。”
陈默突然笑了，从抽屉里掏出份授权申请：“看看这个。” 申请表上 “山东惠民电池厂” 的红章还带着油墨香，“这是咱们县的小厂子，老板以前是做铅酸电池的，昨天连夜打飞的来签授权。” 他突然提高音量，“通知财务部，授权费按月结算，首次合作免三个月费用。”
授权签约仪式定在周五下午，陈默特意把会场设在当年的城中村夜市旧址。老张带着菜农们扛着新收的黄桃赶来，竹筐上的 “默农优品” logo 在阳光下泛着光。“小陈，俺们村的光伏板用的就是你家电池。” 老人粗糙的手掌在授权书上按红手印时，突然抬头，“宏图的人昨天来村里了，说免费换电池，就是不知道能用多久。”
“让他们换。” 陈默帮他擦掉指缝里的印泥，“下个月咱们的授权厂就能在县城投产，到时候给您换最新款的储能电池，保用十五年。”
第一家授权厂商的生产线投产那天，陈默亲自去剪彩。惠民电池厂的院子里还堆着淘汰的铅酸电池壳，老板赵强举着钠电池样品的手在发抖：“陈总，宏图的区域经理刚才打电话，说要断咱们的原料供应。”
“断就断。” 陈默指着厂区角落的货车，“菜农联盟的盐场卤水己经送到了，用这个提钠，成本比宏图的化工原料低 30%。” 他突然扯开赵强的工作服，露出里面印着烤冷面摊的旧 T 恤，“还记得三年前你在夜市帮我看摊吗？那时候你就说要做‘老百姓用得起的电池’。”
赵强的眼圈突然红了：“您咋知道……”
“你在授权申请表的备注里写了。” 陈默把爷爷的怀表摘下来塞进他手里，“这表陪我从摆摊走到现在，现在借你用用，记住 —— 做电池和做人一样，得实在。”
宏图的价格战打了三个月，市场上的钠电池价格己经跌破成本线。陈默在季度会议上展示的报表却一片飘红：授权企业突破 50 家，专利收入稳稳停在 3 亿元，更重要的是，中小厂商带起来的民用市场份额比去年翻了一倍。
“他们的现金流快撑不住了。” 林小夏举着投行的分析报告冲进来说，“宏图的锂矿库存己经抵押给银行，股价三个月跌了 47%。” 她突然把镜头转向会议室门口，王工正低着头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宏图的董事长。
“陈总，我们想谈谈专利授权。” 董事长的鳄鱼皮公文包放在地上时发出闷响，“之前是我们不对，挖了你们的人……”
“人可以挖，但生态挖不走。” 陈默把授权协议推过去，“五十家授权厂，每家都在用菜农联盟的原料，用咱们的光伏板供电。” 他突然指着窗外，惠民电池厂的货车正排队送电池，车身上 “默氏授权” 的字样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这就是你学不会的模式 —— 我们不是在卖电池，是在种电池。”
王工突然从公文包里掏出个 U 盘：“这是宏图这半年的技术资料，算是…… 赔罪。”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其实我早就想回来了，他们为了降本，连电解液的纯度都敢调，我夜里根本睡不着。”
签约仪式的鞭炮声响起时，老张突然拽着陈默往仓库跑。角落里堆着刚到的新货，每块电池的包装上都印着盐场和菜田的合照。“俺孙子说，这叫‘从土地到能源’。” 老人粗糙的手掌在包装上反复，突然转身对着菜农们喊，“明年咱们多种点辣椒，给电池厂做添加剂！”
陈默望着漫天飞舞的彩纸，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被城管追着跑的雨夜。他摸出赵强还回来的怀表，表盖内侧的 “守拙” 二字旁边，新刻了行小字：“50 家授权厂”。远处的生产线上，钠电池正源源不断地滚下来，像一串串的稻穗，在产业链的田野里，结出了最实在的果实。
“通知下去。” 陈默对着对讲机说，“再开放 10 项专利，重点扶持西部的小厂商。” 他转身时，夕阳正从电池组的金属外壳上反射过来，在墙上投下片跳动的光斑，像撒了把不会熄灭的种子。
林小夏举着相机拍摄这一幕，镜头里的陈默正和老张碰杯，老人的酒杯里晃着黄桃酒，泡沫溅在授权协议上，晕开片甜甜的水渍。“投行刚才发来消息。” 她突然凑近镜头，“咱们的生态模式被写进哈佛案例了，标题叫《用开源打败围剿》。”
陈默笑着摇头，将怀表贴在耳边。机械齿轮的转动声混着远处的鞭炮声，像在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奏响终章。他知道，真正的生态从来不是画出来的版图，而是那些被授权书连起来的手掌，那些从 100 元烤冷面摊开始，就敢相信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的勇气。
深夜的生产线还在运转，机械臂将最后一组授权电池装箱时，陈默在包装盒上写下 “共生” 两个字。质检单上的合格率停在 99.8%，比宏图的产品高出五个百分点。他摸出手机给赵强发消息，附上最新的民用电池设计图，后面加了句：“下次试试用黄桃核做电池壳，老张说那玩意儿硬度够。”
手机屏幕亮起时，行业新闻的推送恰好弹出。《宏图集团宣布裁员 30%》的标题下面，跟着条不起眼的短讯：“默氏授权企业突破 60 家，专利收入累计达 5 亿元。” 陈默笑着关掉屏幕，把怀表贴在胸口，齿轮转动的声音混着生产线的嗡鸣，像在为下一段旅程倒计时 —— 那里有更多等待被授权的梦想，和更多需要被点亮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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