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凌溯感觉自己的神魂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撕扯、碾碎，像是被投入了巨大的磨盘，要将她存在的每一丝痕迹都化为最纯粹的能量。
“为什么？”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秒，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着那高悬于虚空之上，冰冷而漠然的“主神”发出了质问。
回答她的，是她曾经最信任的同伴，代号“天启”的男人冰冷的声音，他站在主神的光辉之下，面容模糊：“凌溯，为了主神更伟大的进化，你的牺牲是必要的。这是你的荣幸。”
荣幸？
多么可笑的词。
她，快穿局代号“利刃”，执行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S级任务，从未失败，为“主神”扫平了所有障碍，换来的，就是在最终系统升级时，被当做核心能源献祭。
无边的恨意与黑暗一同涌来，将她彻底吞没。
……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
当凌溯再次恢复意识时，是被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呛醒的。
刺鼻，冰冷。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白得令人心慌。西肢传来被束缚的紧绷感，稍微一动，皮质束缚带就勒得手腕生疼。
“我……没死？”
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完全不属于她自己。
紧接着，一股不属于她的，却无比庞大的记忆洪流，夹杂着滔天的怨气与不甘，疯狂地涌入了她的脑海！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无数画面纷至沓来。
这具身体也叫凌溯，是海城顶级豪门苏家的真千金。十八年前，医院里的一场意外，让她和另一个女婴被抱错。她在乡下吃尽苦头，而那个假千金苏婉儿，却顶着她的身份，在苏家享受了十八年的锦衣玉食，万千宠爱。
十八岁那年，她被认回苏家。
本以为是苦尽甘来，却没想到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父母觉得她粗鄙不堪，上不了台面，处处都比不上他们精心培养的苏婉儿。哥哥嫌她丢人，从未给过她好脸色。而她的未婚夫，海城霍家的继承人霍彦庭，更是对她厌恶至极，心中只有善良美好的苏婉儿。
苏婉儿表面上对她温柔体贴，处处维护，暗地里却用尽心机，不断地设计陷害她。
将她推下楼梯，却哭着说是她自己摔倒；在她参加宴会时弄脏她的礼服，让她当众出丑；在父母面前颠倒黑白，将一切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而所有人，都无条件地相信苏婉'儿。
他们说：“婉儿那么善良，怎么会害你？”
他们说：“凌溯，你心肠怎么这么恶毒，连你妹妹都容不下！”
他们说：“我们苏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最终，在一次“策划”绑架苏婉儿的恶性事件后，原主被彻底定罪。霍彦庭亲手将她送进了这家——海城最“著名”的私立精神病院。
在这里，她被当成真正的疯子对待，被强制灌药，被电击治疗……在无尽的折磨与绝望中，昨天晚上，被护士“失手”注射了过量镇定剂，香消玉殒。
至死，她心中都燃烧着不灭的怨火：她不甘心！她恨！她要让苏婉儿、霍彦庭、苏家所有人都付出血的代价！
“原来如此……”凌溯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被更深的嘲讽覆盖，“又是一个被‘主角光环’碾压成尘埃的炮灰。”
这种所谓的“剧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滴——检测到异常灵魂波动……系统001正在尝试连接……滋滋……连接失败。】
【警告！检测到宿主己脱离主神控制！宿主身份：BUG！】
【滋……核心程序受损，重新定义任务模式……】
一个断断续续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小一？”凌溯在心中默念，这是她曾经的辅助系统，没想到在那种献祭大爆炸中，它竟然也跟着自己的一缕残魂逃了出来。
【是我，凌溯。】小一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主神的献祭仪式出了问题，你的神魂本质发生了变异，没有被完全吸收，反而吞噬了一部分献祭能量，成为了游离在三千世界之外的‘病毒’。】
【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附身在了这个世界的‘怨气聚合体’身上。原主强烈的执念吸引了你。】小一解释道，【你不再需要执行主神的任务。你可以通过完成原主的遗愿，逆转她的命运，来拨乱反正这个世界的因果线。作为回报，你可以吞噬因此产生的‘世界本源之力’，用以修复和强化你的神魂。】
【原剧情是什么？】凌溯冷冷地问。
【正在调取……滋滋……原剧情梗概：假千金苏婉儿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她善良、坚韧，与男主角霍彦庭经历重重误会，最终在铲除了恶毒女配‘凌溯’这个障碍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并共同将苏家和霍家的产业推向了新的高峰。】
“呵。”
凌溯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善良？坚韧？
不过是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的伪善白莲花罢了。
而她，凌溯，现在回来了。不是作为主神的工具，而是作为复仇的厉鬼。
既然成了BUG，那就要有BUG的样子。
她要撕碎这可笑的“剧情”，将那些所谓的天命之子，一个个拉下神坛，碾碎他们的骨头！
“咔哒。”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凌溯眼神一凛，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再次变成了那个虚弱无助的“疯女”。
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一个年长，一个年轻。年长的那个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支装满了淡黄色液体的针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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