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予笑着摇摇头：“爹爹不爱吃甜的，月月吃吧。”
“哦。”月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宝贝似的将糖葫芦收了回去，继续小口小口地舔着。
看着女儿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谢天予心中一片柔软。
他想起了在剑宗的那三年。
月月虽然有他照料，也有阳阳陪伴，但终究缺少了同龄人的玩伴和这凡尘俗世的烟火气。
甚至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坐在路边，只为一串小小的糖葫芦而欢呼雀跃。
而叶霜华……
谢天予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清冷的身影。
他记得，有一次月月生了场小病，发着烧，哭闹不止，嘴里迷迷糊糊地喊着“娘亲”。
服了药后，他抱着浑身滚烫的女儿去寻叶霜华，想让她安慰一下女儿，却发现她正在静室闭关。
他发出讯息，却没有回应。在门外等了快一个时辰，叶霜华才出现。
那一夜，剑宗的月光，冷得像冰。
而此刻，夕阳的余晖却是暖的，连空气中飘荡的茶香，都是暖的。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爹爹，我们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能在一起吃糖葫芦啦？”
月月舔完了最后一颗山楂，意犹未尽地看着谢天予，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他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声音笃定：“是啊。以后爹爹天天都给月月买糖葫芦，买全天下最好吃的糖葫芦。”
“好耶！”月月欢呼一声，从长凳上跳了下来，扑进谢天予的怀里，用沾着糖渍的小脸蛋，亲昵地蹭着他的胸口。
这一刻，什么夺门之变，什么仙人降世，都被他暂时抛到了脑后。
守护怀里这个小小的家伙，便是他此刻最大的道。
茶摊老板是个朴实的中年汉子，见父女二人情深，脸上也挂着憨厚的笑容，
收拾碗筷时，还特意多送了一碟自家腌制的爽口小菜。
谢天予笑着道了谢，从怀中摸出钱袋，准备结账。
“承惠，一共是二十三文钱。”老板爽朗地说道。
谢天予点了点头，解开钱袋的绳子，将里面的铜钱和碎银倒在手心。
清点之后，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钱袋里，只剩下几两散碎银子和百十来文铜钱。
这些钱，应付寻常的食宿开销尚可，但要去往大乾王朝的都城长安，那座天下闻名的销金窟，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点盘缠，无异于杯水车薪。
他将二十三文钱仔细数出，递给老板，心中却早有了赚钱的法子。
他的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被一旁的小人儿敏锐地捕捉到了。
月月停止了晃悠的小腿，她仰着小脸，看着爹爹那瞬间变得有些严肃的侧脸，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
她凑上前，拉了拉谢天予的衣袖，用软糯的语气问道：
“爹爹，我们的钱，是不是不够用了呀？”
谢天予一怔，没想到女儿竟如此敏感。
他转过头，刚想笑着说没事，却看到月月做出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举动。
只见月月一脸严肃地从凳子上滑了下来，小手伸进自己贴身的荷包里，认认真真地往外掏着东西。
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出了她的全部家当。
“叮叮当当——”
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只见月月的小手捧着一小堆亮闪闪的东西：
三枚入手便知分量不轻、刻着剑宗标记的小小银元宝，还有两片薄如蝉翼、在夕阳下闪着金光的金叶子。
这笔钱，足够一个寻常的三口之家，在普通城镇里富足地生活好几年！
月月将自己全部的宝藏都摆在桌上，然后踮起脚尖，用她那软乎乎的小手，将所有东西都推到谢天予的面前。
她挺了挺小胸脯，表情无比认真，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爹爹，你看，这是月月的压岁钱！还有李伯伯和夏姐姐给的，我都存着呢！都给你，我们就有钱去长安买大房子啦！”
轰——
他看着女儿那双清澈纯净、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这个小小的的女儿，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他是一个穿越者，他曾经见识过世界的残酷，也深知人心的险恶。
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己坚硬如铁。
月月被他抱得紧紧的，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却一点也不挣扎。
她伸出软乎乎的小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大孩子。
“爹爹不要慌……”她在他耳边说，“月月有钱，月月养你呀。”
谢天予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再也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他松开女儿，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我很能干，快夸我”的小脸，心中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谢天予看着女儿递过来的那堆金银，心中虽是滚烫，脸上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将那堆巨款推回到月月的小手前，动作温柔而坚定。
“月月真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他笑着，声音里满是宠溺与自豪，
“不过，这是月月自己的宝藏，要好好收起来，以后给自己买漂亮的花裙子，还有吃不完的桂花糕。”
月月眨了眨大眼睛，有些不解：“可是……爹爹没有钱了呀。”
“谁说爹爹没有钱了？”谢天予故作神秘地凑近她，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爹爹也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领，不然，怎么当月月的大英雄呢？”
月月果然被吸引了，她好奇地追问：“那爹爹要怎么赚钱呀？是像话本里的侠客那样，去除暴安良吗？”
“那也能赚钱，但太慢了。”谢天予笑着摇了摇头。
“月月，还记得爹爹以前在剑宗，晚上给你讲的那些故事吗？”
“记得！”月月立刻来了精神，如数家珍地掰着手指头，
“有大闹天宫的猴子！还有……还有宝玉和林妹妹！林妹妹老是哭，好可怜的。”
听到宝玉和林妹妹，谢天予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他温柔地看着女儿，抛出了一个让她震惊不己的事实：
“其实，那个宝玉和林妹妹的故事，就是爹爹写的。”
月月的小嘴，瞬间张大，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漫天星辰般的崇拜。
她呆呆地看了爹爹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软糯的惊叹：
“哇——！爹爹好厉害！那个【石头居士】，就是爹爹吗？！”
“嘘——”谢天予将食指放在唇边，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哦。”
月月立刻心领神会，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头，还用两只小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秘密会不小心跑出去。
看着女儿这副可爱的模样，谢天予的心情愈发舒畅。
他继续解释自己的计划：
“那个故事呀，爹爹之前只写了一小半，也就是西十回。
现在，整个大乾王朝，都有好多好多的人，正抓心挠肝地等着看后面的故事呢。”
“我们先去扬州，那里是全天下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最喜欢这个故事的人聚集的地方。
我们把后面的故事卖给他们，就能赚好多好多的钱了。”
在原著剧情里，这石头记不过是原身闲暇之时偶得之作，发表出去也没想着挣钱。
如今，成了他手中一张绝佳底牌。
他心中清楚，扬州，是漕运中枢，向来富庶，在那里抛出《石头记》的后续手稿，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利益最大化。
……
与此同时，高天之上，一艘华丽的云舟正破开流云，朝着扬州的方向疾驰。
这云舟船身线条流畅优美，船体之上，铭刻着无数繁复而精密的符文，它无帆无桨，却能日行三千里，安稳如履平地。
谢天予要从剑宗出发，抵达扬州，也需要乘坐这种官办的云舟。
这等神妙造物，并非上古遗留，而是大乾王朝立国之后，才出现。
据说，这一切，都源自那位大乾开国之时，神秘的奇女子，谢大家。
自此，大乾王朝【武学】与【科学】并驾齐驱，相得益彰。
前者追求个体超脱，后者探究万物至理。
此风潮之下，各种巧夺天工的造物层出不穷：
能于千里之外实时传讯的【传音玉符】，能记录动态影像的【留影石】，乃至这【云舟】，都是科学的产物。
此刻，这艘代表着顶尖权贵身份的豪华云舟内部，正是一片欢声笑语。
柔软的雪狐皮地毯上，摆着一张紫玉小几。
几上，是冰镇过的东海明珠葡萄，以及长安城里最负盛名的糕点。
叶霜华那几位闺中密友，正斜倚在锦缎软垫上，一边品尝着美酒佳肴，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她们即将开始的旅程。
“总算把那个谢天予甩掉了，真是清净了不少。”
殷红棉一身火红劲装，将她那凹凸有致的火爆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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