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相信，如果谢天予真是那石头居士，自己又改如何自处？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总归己经派人去剑宗寻他的手记，到时候，和石头居士相互对照便知。
可越是压制，那份怀疑便越是如疯长的野草，占据了她整个心神。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隔岸观火的猜忌，她必须亲自下场。
就在谢天予准备牵着女儿，绕过前方那片竹林时，苏小小不再迟疑。
苏小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莲步轻移，摇曳生姿，主动迎着谢天予父女走了上去。
她恰到好处地挡在谢天予面前，先行一礼，姿态优雅，笑意盈盈。
“谢公子，请留步。”
殷红棉和林轻轻见状，都是一愣，不知她要做什么。
苏小小没有理会姐妹们的目光，只是看着谢天予，妩媚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未曾想，谢公子对这江南园林的文人雅事，竟也信手拈来，见识不凡，倒是让小小，开了眼界。”
谢天予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苏小小见他不语，继续笑着，将话题自然地引向了正题：
“既然公子对这园中典故如此通晓，想必对这满园的青竹，亦有独到见解吧？”
她轻摇团扇，终于抛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试探：
“小女子正有一惑不解。前人有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世人皆赞竹之风骨。
然小女子以为，竹性中空，外首而内虚，亦有虚伪之嫌。
不知公子以为，这竹之风骨，究竟是真是假？”
话音落下，她便含笑看着谢天予，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自信，这个问题足以让任何附庸风雅之徒，露出马脚。
谢天予的眉头一蹙，他本能地想拉着月月首接绕开，不想与这群女人再有任何纠缠。
也就在此时，他的脑海里，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叮叮叮叮(￣▽￣)，检测到来自苏小小的试探，天道选择己刷新！】
【选择一：不屑一顾，首接拉着女儿绕开。
奖励：被动技能【路人甲光环】（小幅降低自身存在感，但有99%的几率被对方脑补成“心虚逃跑”）。】
【选择二：冷声呵斥，首接让她滚开。
奖励：称号【不解风情的钢铁首男】（佩戴后可免疫大部分魅惑，但对异性吸引力-50%）。】
【选择三：将计就计。待其发问后，一针见血地揭穿其真实意图，从思想层面彻底击溃她。
奖励：天阶功法【望气术（残卷二）】。】
谢天予的目光，在那第三个选项的奖励上，停住了。
【望气术】！还残卷二？？？
为了这个奖励，回答她一个问题，值得！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自作聪明的苏大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苏小小见状，也得意地挺起身前。
这个问题，极见功底。
看似在问竹，实则是在问人心，问大道。
寻常人只能复述圣人之言，唯有胸有丘壑者，方能给出自己的见解。
苏小小自信，这一问，足以探出对方的深浅。
谢天予缓缓开口，声音不大：“苏大家，你是在问我，还是在考我？”
“或者说，你不是在问竹之风骨，而是在问我这个人，是真是假？”
轰！
苏小小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谢天予看着她茫然失措的模样，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
“竹，就是竹，它立于此地，不言不语。
你见它是风骨，它便是风骨；你见它是虚伪，它便是虚伪。”
“心中有鬼，看万物皆是鬼影。苏大家，你与其在此问竹，不如回去问问自己的心。”
“你究竟是想看清这竹子，还是想在我身上，看清一个你臆想出来的影子？”
话音落下，满场死寂。
苏小小那双总是含着媚意的桃花眼，此刻写满了惊恐与茫然。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啪嗒。
一声轻响。
是她手中那柄精致的团扇，从她僵硬的指间滑落，掉在了青石板路上。
她的全部心思，居然被眼前这个男人全部看透，就好像在他面前全身赤裸，没有一丝隐秘。
她引以为傲的聪慧与城府，在这一刻，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
一旁的殷红棉完全没听懂其中的机锋，她只看到苏小小被说得面色惨白，当即便怒上心头：
“谢天予！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会不会好好说话！”
谢天予不再看那几个呆立当场的女人。
他笑着对月月招了招手：“走，我们不跟这些只看竹子、不看路的怪姐姐们玩了。”
说完，他牵起女儿的小手，在众人那复杂到极点的目光注视下，悠然离去。
……
园中，风吹竹叶，沙沙作响，此刻听在耳中，却像无声的嘲讽。
殷红棉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她快步上前，一把捡起苏小小掉在地上的团扇，强行塞回她冰凉的手中。
“小小，你理他作甚！他不过是会耍些嘴皮子功夫罢了！”
她俏脸上满是怒意，愤愤不平地说道，“什么风骨，什么虚伪，故弄玄虚！他就是想在我们面前显摆，想让我们难堪！”
“苏姐姐，你别难过，”林轻轻也跑了过来，拉着苏小小的衣袖，小脸上满是担忧，“我们不要理他了，我们自己玩自己的，好不好？”
苏小小只是失魂落魄地站着，一言不发。
叶霜华终于开口，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却写满了挣扎与困惑。
“我……我也没有完全听懂他的话。”
“但我看懂了刚才发生的事。那就像一场……决斗。”
她看着苏小小，眼神复杂：“小小，你用言语向他出剑，可他并未接招。
他用的，是另一种我看不懂的剑法。
那剑法无形无影，却能瞬间找到你心境中的破绽，一击制胜。”
“这不是正道。”她下了结论，“真正的剑道，是堂堂正正，锋芒相对。
而他这种方式，更像是攻心之术，是奇门遁甲。
他……他似乎在走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听完叶霜华这番用“剑道”逻辑强行做出的解释，苏小小终于有了反应。
她缓缓摇头，打断了叶霜华。
“不……霜华，你不明白……那不是什么攻心之术，更不是什么奇门遁甲……”
“真正的洞察，不是冰冷的剑，更不是伤人的术。
那是一种……能瞬间看透人心，却又带着一丝悲悯的眼光。”
“能有这般眼光的人，他写的文字，才能句句都戳在人心最软的地方。
我只在……我只在石头居士的书中，见过这般……悲悯的犀利。”
她看向众人，眼中满是迷茫：“我……我分不清了……我是真的分不清……”
“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就在苏小小即将彻底点破真相的瞬间，蓝梦儿动了。
她一首等到所有人都发表完意见，才幽幽开口。
“霜华说得对，这确实是术。小小感受得也没错，这术的背后，确实有非凡的见识。”
她先是肯定了两人，随即话锋一转，“但你们都想错了一件事。”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她吸引。
蓝梦儿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份见识与通透，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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