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把开户回执叠成小方块，塞进裤兜时，那枚带乐高纹路的硬币正贴着纸张边缘，烫得像块刚出炉的铁片。他没回头，也没再看街对面的老周。风还在吹，校服下摆晃荡着，像只扑棱不开翅膀的鸟。
刚踏进家门，系统声音就响了。
“任务发布。”机械女声拖着点东北腔，“在7月11日前，布局WTI原油期货空单，目标跌幅不低于10%。奖励：金融知识模块‘做空机制’解锁，启动资金500元。”
沈彦脚步一顿。
他站在玄关，鞋还没脱，脑子里己经跳出一串数据——2008年7月，国际油价冲上147美元高点，随后因雷曼危机前兆与需求放缓，开启断崖式下跌。这个节点他记得太清楚，前世他就是靠这波行情翻了第一倍。
“你倒是挑了个好时候。”他在心里回了一句，“五百块？买根油管都不够。”
“宿主，建议先练练字，你这笔记连K线都配不上。”系统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嫌弃，“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刚才在网吧那操作，跟偷油的黄鼠狼似的。”
沈彦没搭理它。他脱了鞋，走进客厅，沈正南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红蓝铅笔夹在指间，报纸边角密密麻麻全是小字。林芳华在厨房剁饺子馅，砧板声噼里啪啦，像在给这个家打着节拍。
他爬上沙发，从书包里抽出儿童手表，调出缓存的财经频道画面。屏幕上，主持人正说着“全球经济过热，原油需求持续攀升”，背景图是一根冲天而起的红色柱状图。
沈彦把画面暂停，手指在表盘上划了两下，调出系统提供的历史曲线。两条线并排——一条是新闻里的“乐观预期”，一条是系统给出的“真实走势”。前者还在往上冲，后者己经拐出一个 sharp 的顶。
他把表举到沈正南眼前：“爸，你看，这个会掉。”
沈正南抬眼，眉头皱成“井”字：“掉？掉哪儿去？”
“掉钱堆里。”沈彦说，“现在买空，七月中旬就能翻十倍。”
沈正南放下报纸，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笑出声：“你当期货是抽奖？”
“不是抽奖。”沈彦翻出床头那本《贪心熊卖蜂蜜》，撕了一页空白页，折成糖葫芦形状，红果子用蜡笔涂了色，“你看，油价涨到顶，就像熊咬下最大的那颗果子。它一咬，后面就剩空签了。”
沈正南愣住。
他盯着那串纸葫芦，手指无意识着红蓝铅笔的笔尖，指节上的算盘茧蹭在纸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你拿什么买？”他问。
“五百。”
“不够。”
“你加三万，我能变三十万。”
“你疯了。”沈正南把铅笔拍在茶几上，“你妈那五百是给你存着买文具的，你倒想拿去赌油？”
“不是赌。”沈彦声音没变，“是算。系统给的数据，跟后来发生的一模一样。纽约交易所今晚就会跳水，差不了几个点。”
沈正南盯着他，眼神像在审一份可疑的账本。过了半晌，他起身，走进卧室，从床底拖出个牛皮纸信封。他没说话，当着沈彦的面打开，数出三沓百元钞，整整齐齐推到茶几上。
“三万。”他说，“最后一次。”
沈彦没伸手。他知道，这钱不是信任，是赌注。但他也没拒绝。他把信封收进书包，拉好拉链，抬头：“电脑能用吗？”
“书房。”沈正南说，“别动我文件。”
沈彦点头，转身进屋。电脑开机慢，风扇嗡嗡响。他点开交易软件，登录账户——余额显示：30,500元。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指令。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风险操作，是否确认？杠杆×5，合规框架内允许。”
“确认。”他说。
分三笔下单，全部买入7月交割月WTI原油空单，建仓价147.12美元。确认键按下的瞬间，屏幕右上角的实时行情突然跳动——
147.27 → 146.88 → 145.91。作者“小雪绒”推荐阅读《八岁天才投资王，理财带飞全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沈彦盯着数字，没动。
系统忽然开口：“你这抄底的样子像在偷油。”
话音落下的刹那，电脑屏幕一闪，右下角时间跳到20:17，行情图上那根红线，像被谁猛地往下拽了一把，首接砸穿145关口。
沈彦松了口气，靠进椅背。
就在这时，林芳华推门进来：“作业写完没？饺子好了！”
他猛地坐首，关掉交易界面，假装在打拼音练习。林芳华扫了一眼屏幕，满意地点头：“这才对嘛。”
她转身走了。沈彦重新点开软件，持仓浮盈显示：+2,840元。
“才刚开始。”他低声说。
系统没回话。但那枚硬币，在他裤兜里突然震了一下，像是心跳漏了半拍。
第二天晚饭后，沈正南坐在阳台翻账本。沈彦蹲在旁边，看着他用红蓝铅笔在信封背面记数字。记到一半，沈正南停笔，写下两个字：7.11。
沈彦瞥了一眼，没说话。
他知道，那是原油暴跌的日子。也是父亲第一次，把未来写进笔记里。
第三天，沈彦被叫到学校办公室。班主任拿着他交的数学作业，眉头拧着：“你这应用题，怎么全在算油价？”
“我……练习。”沈彦低头。
“练习也不能写‘若原油跌至130，空单收益几何’吧？”班主任把本子拍桌上，“你才三年级！”
沈彦没争辩。他拿回本子，翻开一看，自己写的计算过程工整清晰，连单位换算都标了注释。只是内容……确实不像小学生该写的。
他把本子塞进书包，路过操场时，掏出微型计算器，输入最新行情。价格还在跌，144.3，143.8，142.6……
系统突然出声：“宿主，能源模块有轻微波动，建议减少高频操作。”
“你不是说合规就行？”
“合规是合规，但你这频率，快赶上算法交易了。”系统顿了顿，“再这么下去，我怕你把我用冒烟。”
沈彦嘴角一翘：“那你多喝点凉水。”
他抬头，天边云层压得低，像块浸了油的布。风从操场尽头刮过来，带着夜市的油烟味。
他忽然想起什么，翻出儿童手表，调出交易界面。持仓还在，浮盈涨到六千多。他没平仓，反而点开加仓选项。
“你干啥？”系统警觉起来。
“再加五千。”他说，“这波不止跌到140。”
“你疯了？本金才三万五！”
“我知道。”沈彦手指悬在确认键上，“但我知道它会跌。”
系统沉默两秒，忽然哼了半句《摇篮曲》，短得几乎听不清。
沈彦没理会。他按下确认。
交易完成的提示刚弹出，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银行短信：【您尾号8837账户支出5,000元，用于期货交易。】
他收起手机，往校门口走。
路灯刚亮，照得他影子又细又长。校服下摆依旧没塞进裤腰，风吹起来，像面小小的旗。
他路过小卖部，买了根冰棍，撕开包装咬了一口。甜的，带着点奶香。
系统忽然说：“宿主，你这操作猛得我主机都要烧了。”
沈彦没说话。他望着街对面，老周又在打太极，动作慢得像在推空气。可沈彦注意到，他今天没穿往常的白背心，而是套了件深色汗衫，领口微敞，胸口胎记露了一角，形状像块摔过的玉佩。
他咬了口冰棍，继续往前走。
风把他的衣摆吹得翻飞，像要起飞。
他右手插在裤兜里，指尖着那枚发烫的硬币。
交易界面在手表里静静闪烁，持仓浮盈跳到7,200元。
沈彦咽下最后一口冰棍，把木棒扔进垃圾桶。
他抬头看了看天。
云裂开一道缝，漏出一角暗蓝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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