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像是投入滚油里的一瓢冷水，瞬间将整个高三（2）班的压抑气氛彻底引爆。
议论声，质疑声，惊呼声，汇成了一股嘈杂的洪流。
所有话题的中心，都只有一个名字。
江寒。
他坐在风暴的中央，仿佛置身事外，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桌上的课本。
“江寒！你出来一下！”
刘芳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冰锥，刺穿了所有的喧闹。
她站在教室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从江寒身上，转移到刘芳脸上，再转回江寒身上。
有好戏看了。
这是所有人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李淳刚的胖脸，紧张得煞白，他扯了扯江寒的衣角，压低了声音：
“寒哥，铁面判官这是要开堂会审啊！你顶得住不？”
江寒拍了拍他的手，站起身，在全班五十多道或幸灾乐祸，或担忧，或好奇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门口。
这是必经的流程。
715分，这个成绩太魔幻，太不科学，足以摧毁一个资深教师二十年来建立的教学认知。
她不怀疑，才是不正常的。
办公室里，空气凝固。
刘芳关上了门，隔绝了走廊外所有探头探脑的视线。
她没有坐下，就那么站在办公桌后，双手撑着桌面。
“啪！”
一沓试卷被她拍在桌上。
是江寒的卷子。
每一张的右上角，都用红笔写着一个刺眼的分数。
刘芳推了推眼镜，动作很慢，像是在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江寒，你跟我说实话，这次考试，你是不是作弊了？”
来了。
江寒心里很平静。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没有。”
两个字，干脆利落，不带任何情绪，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刘芳显然不信。
这种回答，她见过太多次了。
每一个被抓到作弊的学生，一开始都是这副嘴脸。
“没有？”她冷笑一声，
“江寒，你当我傻吗？
你上学期期末总分多少？428分！年级排名三百开外！
一个暑假过去，你考了715分！年级第一！
你告诉我这是你真实水平？”
她拿起那张满分的物理卷，指着最后一道压轴大题。
“这道题，我拿到手，自己都演算了十分钟才做出标准答案！
全校除了你，没有任何一个人拿到满分！
包括林夕瑶和宋思哲，他们都在步骤上被扣了分！”
“你凭什么？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她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
江寒没有去解释什么“重生”，什么“架构师思维”。
他知道，任何语言，在既定的偏见面前，都是苍白的。
唯有事实，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刘老师，您不信，可以再考我一次。”
江寒抬起头，迎上她充满审视的目光。
“就现在，在这里。”
“你随便出题，或者，就把卷子里的题，让我重新做一遍。”
刘芳愣住了。
她设想过江寒的无数种反应，抵赖，狡辩，甚至痛哭流涕。
但她唯独没想过，他会提出这种要求。
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当面重考？
这需要何等的底气？
“好！”刘芳的倔脾气也被激了上来，
“这是你自找的！”
她拉开椅子，坐下，指着桌子对面的位置。
“坐！”
她从旁边抽出一张空白的草稿纸和一支笔，扔到江寒面前。
“就这道物理压轴题，还有数学卷的最后一道解析几何。
现在，就在我面前，给我做出来！”
江寒坐下，拿起了笔。
办公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刘芳死死地盯着江寒的手。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拿到题目的瞬间，他的笔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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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甚至，比他在考场上的速度，还要快！
五分钟。
江寒放下了笔。
他把草稿纸推到刘芳面前。
物理题，解出来了。
步骤清晰，逻辑严谨，比标准答案还要简洁几分。
刘芳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份震惊，
江寒己经拿过了另一张草稿纸，开始攻克那道以计算量繁复著称的解析几何。
这次更快。
三分钟。
一个完美的答案，呈现在纸上。
江寒甚至在下面，用另一种向量法，又写出了一种全新的解题思路。
“啪嗒。”
刘芳手里的保温杯，滑落在地。
她顾不上去捡。
她看着草稿纸上那两道堪称完美的解题过程，又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的少年。
她彻底说不出话了。
作弊？
有这么作弊的吗？
这哪里是作弊！
这是降维打击！
她忽然明白了江寒在课堂上回答她问题时说的那句话。
——可能，是暑假突然开窍了吧。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开窍”这种事。
自己……自己可能真的见证了一个天才的觉醒！
怀疑，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土崩瓦解。
转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
这是她带的学生！
她刘芳，要带出一个史无前例的超级黑马！
“好！好！好！”
刘芳一连说了三个好，她站起身，亲自给江寒倒了杯水。
“江寒，是老师错怪你了！”
“你……你这次，真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干得漂亮！”
从怀疑到器重，只隔着两道题的距离。
江寒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一个人影，正靠着墙壁，似乎在等他。
是宋思哲。
他扶着那副厚厚的眼镜，背挺得笔首，像一杆随时准备刺出的标枪。
他拦住了江寒的去路。
“这次是我输了。”
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但我不会一首输下去。
下次考试，我一定会超过你。”
这是一份战书。
一份来自学霸最后的，也是最强的骄傲。
江寒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
一个被彻底点燃了战意的宋思哲，才有被收服的价值。
他伸出手。
这个动作，让宋思哲愣住了。
“我接受你的挑战。”江寒的语气很轻松，
“不过，我觉得我们除了在考场上，或许还可以在另一个领域合作。”
合作？
宋思哲皱起了眉。
他和江寒，除了是竞争对手，还能有什么交集？
江寒没有解释。
他上前一步，凑到宋思哲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一句。
“比如，研究一下信息学奥赛的‘动态规划’和‘图论’？”
轰！
宋思哲的瞳孔，猛然收缩到了极致！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如铁。
动态规划！
图论！
这两个词，像两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
沉迷计算机技术，是他最大的秘密！
是他躲在所有人视线之外，构建的属于自己的王国！
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江寒……他怎么会知道？！
而且，他居然能精准地说出这两个信息学竞赛里，极具份量的核心算法术语！
宋思哲猛地抬头。
他看着江寒那双平静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骄傲，都被扒得一干二净。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被一个人，彻彻底底地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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