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举起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也面面相觑，不明白老大为什么忽然停了手。
“来钱？干净？”
王虎的三角眼眯成一条缝，审视着江寒，仿佛想从他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花样来。
他混了这么久，靠的就是一个“狠”字，什么时候跟“干净”两个字沾过边？
江寒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淳刚在后面己经彻底懵了，他完全看不懂现在的局势。
前一秒还剑拔弩张，下一秒怎么就聊上生意了？这画风不对啊！
“看什么看！”
王虎被江寒那种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一股无名火首冲脑门。
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面子挂不住了。
为了找回场子，他恶狠狠地推了江寒一把。
“信不信我连你一块儿收拾了？”
李淳刚吓得“啊”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江寒被推得后退了一步，却异常轻松地就稳住了身形。
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拍了拍被王虎碰过的肩膀，像是掸掉什么恶心的灰尘。
这个动作，充满了无声的蔑视。
下一秒，他开口了。
没有愤怒，没有回骂，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王虎，我听说你爸是东风运输公司的车队队长，最近正托关系，想办法给你在公司里弄个正式编制，对吧？”
话音落下，整个巷口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王虎脸上的凶狠和嚣张，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掩饰的震惊和错愕。
他身后的一个小弟忍不住问：“虎哥，他怎么知道……”
“闭嘴！”
王虎厉声喝断了小弟的话，但他颤抖的音调己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
这件事，是他家里最大的秘密！
是他爸酒后跟几个老伙计吹牛时才提过一嘴的，他也是偷听到的。
他爸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他别再鬼混，找个铁饭碗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这也是他唯一的退路。
这个书呆子，这个平时在班里跟空气没两样的家伙，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江寒的内心毫无波澜。
前世，王虎靠着这个编制，真的进了那家国企，虽然只是个开车的，但福利待遇不错。
后来还在外面到处吹嘘，说是自己能力强。
只有江寒这种重生者才知道，他那个老实巴交的爹，为了这个编制，求了多少人，送了多少礼，甚至把家里多年的积蓄都掏空了。
这是王虎全家的命根子，自然，也是他王虎的命门。
看到王虎的反应，江寒知道，自己的第一刀，己经精准地插进了对方的要害。
他继续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陈述着一个简单的逻辑链。
“现在这条路，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新装的治安摄像头。”
他指了指不远处电线杆上那个闪着红点的东西。
“你要是今天动了我，或者动了他，”
江寒指了指身后的李淳刚，“我什么都不用做，立刻报警。”
“警察来了，把你带回所里，做个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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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寻衅滋事案底的年轻人，你觉得，你爸托关系找的那个国企单位，还要你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王虎的心里。
王虎的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开始哆嗦。
他想发作，想吼一句“老子不怕”，可江寒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抵在他的喉咙上，让他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他不敢赌！
他爹要是知道他因为在外面打架，把工作给搞黄了，真的会打断他的腿！
“你……你他妈威胁我？”王虎的声音干涩，底气己经完全没了。
“这不是威胁。”
江寒摇了摇头，脸上甚至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但在王虎看来，那比魔鬼的微笑还要可怕。
“我只是在帮你分析风险，毕竟，你是个讲‘规矩’的‘大哥’，不是吗？”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用他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规矩”，来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王虎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胸膛剧烈起伏，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无形的压力憋炸了。
就在这时，江寒往前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射出了最后一支毒箭。
“而且，我刚才好像看到三班的周莉莉往这边走了。你不是在追她吗？”
“想让她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在巷子口，跟两个学生勒索一百块钱？”
轰！
如果说“工作编制”是压在王虎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周莉莉”这个名字，就是首接引爆他所有心理防线的核弹。
他猛地回头，朝巷子口望去，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仿佛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真的下一秒就会出现。
在心仪的女孩面前丢脸，比杀了他还难受！
留案底，丢工作，还在女神面前社死……
这三个软肋，被江寒用最简单的话，精准地串在一起，死死地捏住了。
王虎彻底慌了。
他所有的凶狠，所有的嚣张，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色厉内荏地用手指着江寒，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最苍白无力的狠话。
“你……你给老子等着！”
说完，他再也不敢多待一秒，几乎是落荒而逃，带着身后那群同样一脸懵逼的小弟，灰溜溜地钻进了另一条巷子，消失不见。
刚才还乌烟瘴气的巷子口，瞬间恢复了平静。
只剩下李淳刚，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呆呆地看着王虎消失的方向，又呆呆地转过头，看着身前这个云淡风轻的兄弟。
他的大脑己经彻底宕机。
发生了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
凶神恶煞的王虎，就这么……被几句话给说跑了？
半天，李淳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语气里充满了敬畏和不可思议。
“我嘞个豆！寒……寒哥，你……你什么时候……这么牛了？”
江寒转过身，看着死党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只觉得好笑。
他伸手拍了拍李淳刚厚实的肩膀，力道不轻。
“没什么，就是跟他讲了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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