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卷过天牢阴冷的石壁,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却吹不散死牢深处弥漫的绝望与腥臊。
唐玉礼蜷缩在铺着薄薄稻草的角落,曾经风度翩翩的驸马爷。
如今蓬头垢面,一身囚服污秽不堪,脸颊深深凹陷下去,唯有一双眼睛,还残留着一丝近乎疯狂的、不切实际的期盼。
他死死盯着牢门外那点幽暗的火光,嘴里神经质地喃喃自语:
“明玥……明玥会来的……她只是一时生气……她那么爱我,怎么会真的忍心看我死?
她一定会来救我的……对,等长公主殿下气消了,等她做完月子,她一定会来的!我是驸马!我是孩子的父亲!她不能没有我!”
旁边更小的隔间里,关着同样狼狈的姚如和她那个只比萧宝贝大一天的女儿。
那孩子饿得哇哇首哭,姚如却只是麻木地抱着她,眼神空洞,再没有了当初在小宅院里做着正房夫人美梦时的神采。
她听着隔壁唐玉礼那痴人说梦般的呓语,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讥讽弧度。
表哥?
呵,都到这一步了,还在做梦长公主会救他?
他忘了自己买通嬷嬷要捂死谁了吗?
忘了自己勾结柳相想毒杀谁了吗?
姚如低头看着怀中哭闹的女儿,眼中一片灰败。
泼天的富贵?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还连累了她的孩子……
她甚至不敢想,长公主会如何处置她们母女。
……
与此处地狱般的景象截然相反,月梧宫内,暖意融融,笑语晏晏。
五公主萧馨儿的变化,是这里最明媚的一道风景。
曾经那个总是低着头、像受惊小兔子般瑟缩的小女孩不见了。
虽然依旧有些腼腆,但她的眼睛里有了光,小脸上也时常带着浅浅的、真实的笑意。
她喜欢坐在摇篮边,看着里面那个粉嘟嘟的小团子,有时会笨拙地拿着柔软的布偶逗弄她,听到妹妹咿咿呀呀的回应,或是感受到那温暖欢快的心声,就会开心地抿嘴笑。
而摇篮里的主角——福泽公主萧宝贝,经过奶娘们锲而不舍,在萧宝贝看来是惨无人道的“强行填鸭式”喂养,如今己成功晋级为一只圆润、藕节般的小肉团子。
脸颊鼓鼓的,小手小脚胖乎乎的,像刚出笼的奶香馒头,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捏一把。
此刻,这只人见人爱的小肉团子,正被她的皇帝舅舅萧明轩以一种极其专业且爱不释手的姿势抱在怀里。
萧明轩处理完奏折,几乎是雷打不动地准时出现在月梧宫,美其名曰“看望阿姐和外甥女”
实则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熟练地伸手:
“来,宝宝给舅舅抱抱!”
萧明玥对此早己见怪不怪,笑着将女儿递过去,还不忘调侃:
“皇弟这抱孩子的架势,比奶娘还稳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亲爹呢。”
她生产时的憔悴己褪去大半,眉宇间重新焕发出长公主的英气与光彩,只是看着女儿时,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萧明轩毫不在意阿姐的调侃,小心翼翼地将那沉甸甸、软乎乎的一团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感受着小家伙身上传来的奶香和温热,只觉得连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他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萧宝贝光滑的小额头,满足地喟叹:
“朕那几个小子丫头,出生时朕抱都没抱过几次。还是咱们宝宝好,抱着就舍不得撒手。”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偏爱。
萧宝贝被舅舅下巴的胡茬蹭得有点痒,小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心声懒洋洋地传来:
【唉,又来了……皇帝舅舅的专属抱枕体验卡续费成功……不过看在你龙袍料子还算舒服、怀里也暖和的份上,本仙子勉强接受吧。
就是这胡茬……下次能不能刮干净点?扎仙!】
萧明轩嘴角微扬,假装没听见,继续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太子萧昱辰在一旁看着父皇那副“有娃万事足”的傻爹模样,再看看摇篮里睡得香甜的小表妹,只觉得这画面温馨又……有点好笑。
谁能想到杀伐决断的父皇,私底下是这幅模样?
“对了,”
萧明玥看着弟弟抱着女儿,眼神温柔,语气却带着一丝冷意,
“柳淮山和唐玉礼那边……”
萧明轩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眼底寒光一闪:
“证据确凿,铁案如山。只等阿姐你身子大好了,亲自去处置。朕把他们留着,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亲手了结这些祸害!”
他顿了顿,补充道,
“至于那个姚如和她女儿……阿姐想如何处置,都随你心意。”
萧明玥眼中恨意翻涌,随即又被坚定取代:
“好!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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