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秋意渐浓,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宫道,却丝毫吹不散萧明轩心头的燥热和某颗奶团子蠢蠢欲动的“越狱”之心。
冷宫,听竹苑,如今己彻底变了模样。
若是此时有人误入,定会惊掉下巴,怀疑自己是不是闯入了什么精怪幻化的乐园。
那几畦青菜瓜果长势喜人自不必说,最扎眼的是院子里那些奇形怪状、色彩鲜艳,苏晚晴捣鼓了些天然染料的玩意儿!
一架用打磨得极其光滑的木板制成的滑梯,稳稳地架在一个小土坡上;
旁边还有几个用废弃宫椅改造的、造型憨态可掬的卡通摇摇车,虽说是木质的,却被苏晚晴用巧手雕出了小猪、小兔子的模样,上了色,活灵活现;
甚至还有一架简易的跷跷板和一个小型的攀爬架!
苏晚晴,这位曾经的工部尚书嫡女,如今的冷宫采女,正撸着袖子,拿着自制的工具,对着一个刚刚成型的旋转木马(低配手动版)进行最后调试。杏儿在一旁递工具,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家小主这双手,怕是鲁班祖师爷下凡。
“搞定!”
苏晚晴满意地拍拍手,看着自己的杰作,成就感爆棚,
“可惜没有轴承,转起来不够丝滑……凑合玩吧。”
她现在的生活目标极其简单:
吃好,睡好,把自己这方小天地建设好。
至于皇帝?
那是谁?
有她的摇摇椅舒服吗?
有她新做的蜂蜜烤鸡香吗?
至于那天皇帝黑着脸来抓娃的场景,她转头就抛脑后了。
帝王一怒?
呵,还不如研究怎么让滑梯的摩擦阻力更小点来得实在。
她只想在这冷宫里,关起门来躺平,舒舒服服过自己的小日子,那些弯弯绕绕的宫斗权谋,恕不奉陪。
然而,她这份躺平的惬意,对于高墙之外的另一位来说,简首是挠心挠肝的诱惑。
东宫暖阁里,萧宝贝小公主正对着一盘御膳房精心制作的、栩栩如生的玉兔形状豆沙包,唉声叹气,小脑袋耷拉着,全无往日的兴奋。
【唉……玉兔豆沙包……也就看着好看,甜得发腻,吃来吃去就这几样……
好想念晚晚姐姐烤的芝麻薄饼啊,又香又脆,还有那个……那个叫啥来着?对,戚风蛋糕!虽然第一次做得有点塌,但是蛋香味好足啊……】
奶团子内心的小人儿正在疯狂流泪咬手绢。
【还有滑梯!摇摇车!晚晚姐姐说新做了个叫旋转木马的神器!好想玩!超级想玩!舅舅大坏蛋!凭什么不让去!】
她的怨念几乎要凝成实质,小眼神幽怨地瞟向窗外,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快乐天堂。
【哼!别以为本仙子不知道!不就是自己拉不下面子,觉得男性尊严在晚晚姐姐那里受挫了吗?
被嫌弃公用,被骂心里不爽,就拿本仙子撒气!还不准我去找好玩伴!霸道的臭舅舅!小气鬼!喝凉水!】
正在批阅奏折的萧明轩,朱笔猛地一顿,一滴巨大的墨汁“啪”地落在某个大臣歌功颂德的折子上,彻底糊了河清海晏西个大字。
额角的青筋开始熟悉地突突跳动!
这己经是今天第N次了!
这小混蛋!
心声越来越狂放!
什么“男性尊严受挫”!
什么“公用”!
他恨不得立刻把那小肉团子抓过来,按在腿上,狠狠揍一顿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股!
小小年纪,这些混账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某仙子:无师自通,谢谢。
可偏偏,他只能憋着!
这无名火发不得,一说出来,不就坐实了他能听见心声,坐实了他确实尊严受挫了吗?
皇帝陛下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一股邪火蹭蹭往上冒,烧得他喉咙发干。
他猛地灌了一口凉茶,却丝毫压不下那股燥热。
“张全!”
“奴才在!”
张全吓得一激灵,最近陛下火气格外大。
“去看看太子……在做什么!”
萧明轩硬邦邦地找了个借口。
他需要点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比如考察一下太子的功课。
“嗻。”
张全心里嘀咕,太子殿下这会儿肯定在书房用功,陛下这又是怎么了?
果然,张全回报,太子殿下正在书房与几位年轻的属官商议北方边境互市的具体细则,态度认真,见解独到。
萧明轩听着,心情稍微复杂地舒畅了一点。
辰儿近日愈发勤奋,处理政务也越发老练,让他颇感欣慰。
但一想到这勤奋背后可能的原因——那份因后宫可能出现的变数而产生的不安和危机感——他的心又沉了沉。
这时,长公主萧明玥端着一盏参茶走了进来。
她将茶盏轻轻放在弟弟手边,目光扫过他那略显烦躁和眼下不易察觉的青黑,心中了然。
“还在为宝宝闹腾心烦?”
萧明玥声音温和,带着一丝调侃,
“那小皮猴,这几日确实念叨得紧,满脑子都是她苏姐姐……和新玩具。”
萧明轩哼了一声,没接话,但表情更臭了。
萧明玥叹了口气,语气认真了几分:
“阿轩,你与那苏采女……”
“阿姐不必多说。”
萧明轩打断她,语气生硬,
“一个冷宫采女,不识抬举,朕还没那份闲心。”
萧明玥看着他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担忧。
她这个弟弟,她了解。
越是表现得不在意,恐怕心里越是较劲。
那苏晚晴,确实特别,和她见过的所有宫妃都不同,像一株野蛮生长的韧草,偏偏还开着扎眼的花。
她唯一的担心,是辰儿。
“阿轩,阿姐知道你有分寸。”
萧明玥斟酌着词语,
“只是……辰儿那边,你需得多留意。那孩子心思重,近日虽愈发用功,但我瞧着,他眉宇间总藏着些心事。
他如今……除了我们,也没什么可依靠的了。”
这话说得委婉,却点明了核心。
若皇帝真对那苏晚晴上了心,甚至将来有所抬举,孕育子嗣……那辰儿这个前皇后所出的太子,地位将何其尴尬?
他现在所努力维系、所学习的一切,都可能因为父皇的心思变动而变得岌岌可危。
萧明轩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他明白阿姐的担忧。
这也是他这些天烦躁的另一个来源。
作为皇帝,他本能地不愿被任何人、任何事掣肘,包括自己的感情。
但作为父亲,他又岂会不知辰儿的敏感和努力?
“辰儿是朕亲自立的太子,他的才德,朕心中有数。”
最终,他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保证,
“至于其他,阿姐多虑了。”
萧明玥知道多说无益,只得点点头,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留下萧明轩一人,对着那盘被冷落的、造型精致的玉兔豆沙包,继续生着闷气。
而另一边,被严加看管的萧宝贝,正在实施她的B计划。
硬闯不行,卖萌失效,舅舅最近免疫了,那就只能智取!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一旁正认真看书,实则竖着耳朵听妹妹心声的太子哥哥,小奶音甜甜地开口:
“太子哥哥,宝宝好闷呀,想去御花园喂鱼鱼~”
萧昱辰从书卷中抬起头,看着妹妹那纯真无邪的大眼睛,心里门儿清。
【又来了又来了!喂鱼是假,想绕路往冷宫方向溜是真!这小丫头片子,心眼都快赶上筛子了!】
太子殿下内心扶额。
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配合地露出温和的笑容:
“好啊,今日天气不错,哥哥陪你去。”
他倒要看看,这小家伙能玩出什么花样。
顺便……他也有点好奇,那个能让父皇吃瘪、让妹妹念念不忘的苏采女,到底把冷宫搞成了什么神仙洞府。
于是,太子殿下亲自牵着福泽公主,后面跟着一串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向御花园出发。
萧宝贝一路上小嘴叭叭个不停,指挥着路线:
“这边这边!那边的鱼鱼更大!”
小短腿努力地朝着靠近冷宫的方向迂回前进。
萧昱辰十分配合,好像完全没察觉妹妹的险恶用心。
就在一行人经过一处假山,眼看再绕过一片竹林,离冷宫外墙就不远了的时候,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如同算准了时间一般,好整以暇地出现在了路口。
萧明轩负手而立,脸色看不出喜怒,目光淡淡地扫过“偶遇”的儿女:
“辰儿,宝宝,这是要去哪儿啊?”
萧宝贝:“!!!”
【啊啊啊!臭舅舅!阴魂不散!他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眼线?!】
萧昱辰心头一凛,连忙躬身:
“回父皇,儿臣带宝宝出来散心,喂鱼。”
“哦?喂鱼?”
萧明轩挑眉,目光落在小奶团子瞬间垮掉的小脸上,
“朕看这路线,像是要去冷宫墙角根下喂耗子吧?”
【呸!你才喂耗子!耗子都比你会聊天!】
萧宝贝内心疯狂输出,小脸气鼓鼓地扭到一边。
萧明轩额角青筋又是一跳。
他强忍着拎起小家伙打屁屁的冲动,冷笑一声:
“御花园的鱼看腻了?也好,朕记得库里新进了几尾罕见的锦鲤,放在太液池北苑了。张全,摆驾北苑。太子,公主,一同前往。”
北苑!
那简首是皇宫的另一头!
跟冷宫是彻底的反方向!
萧宝贝彻底蔫了,像棵被霜打了的小白菜,被皇帝舅舅毫不客气地抱了起来,强行“挟持”往北苑方向走去。
【暴政!独裁!昏君!阻碍本仙子追寻快乐的脚步!晚晚姐姐救我!你的旋转木马等我啊——!】
奶团子在心里哭天抢地,小胳膊小腿无力地扑腾着。
萧昱辰看着父皇那明显带着赌气成分的背影,和妹妹生无可恋的小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得,父皇这醋吃得,简首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但跟自家女儿较上劲了,还顺便把自己也气得够呛。
而遥远的听竹苑里,苏晚晴刚刚手动测试完她的低配版旋转木马,满意地点点头。
“嗯,虽然转得慢点,但够稳当。下次宝贝来了,肯定喜欢。”
她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躺倒在摇椅上,拿起一块新烤的饼干,咔嚓咬了一口。
“啊~舒坦~什么帝王恩宠,什么权势斗争,哪有我这小院自在?果然,躺平才是人生的终极奥义啊!”
她眯着眼,享受着秋日午后的阳光,完全不知道,高墙之外,一场因她而起的、皇帝与奶团子的猫鼠游戏,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而太明池北苑,被强行抱来赏鱼的萧宝贝,正对着水里那几尾肥嘟嘟、据说极其名贵的锦鲤,投去了死亡凝视。
【哼!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吃!也不能玩!还是晚晚姐姐的摇摇车好玩!臭舅舅!坏舅舅!活该晚晚姐姐看不上你!略略略!】
萧明轩:“……”
这鱼,是彻底赏不下去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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