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洪流,奔涌向前,从不为谁停留。
弹指间,两年又过。
大梁皇宫,紫宸殿内,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禅让大典刚刚结束。
年仅二十五岁的太子萧昱辰,身披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正式登基为帝,改元“永宸”。
他的父皇萧明轩,在位期间肃清朝纲、富民强国、拓展疆土、安定西邻,却在鼎盛之年,毫不犹豫地将至高无上的权柄交给了自己选定的继承人,没有丝毫留恋。
褪下龙袍的萧明轩,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洒脱不羁的光彩。
他牵着苏晚晴的手,站在丹陛之下,看着龙椅上威仪日盛的儿子,眼中唯有欣慰与信任。
“辰儿,这江山,这百姓,朕就交给你了。”
萧明轩的声音平静而充满力量。
萧昱辰起身,走下御阶,对着萧明轩深深一揖:
“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托,励精图治,守我大梁万世太平。”
萧明轩笑着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
“朝政之事,朕己放心。至于你的私事……也该抓紧了。”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飘向北方。
萧昱辰眸光微动,唇角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弧度:
“儿臣明白。”
翌日,太上皇萧明轩便带着他此生唯一的挚爱苏晚晴,轻车简从,离开了生活半生的皇宫,真正去践行他当年携手逍遥的承诺,寄情于山水之间。
不久后,太后娘娘也觉得宫中冷清,索性也收拾行囊,浩浩荡荡地北上去投奔女儿萧明玥。
打算在草原王庭享受含饴弄孙,虽然外孙女己经大了、无拘无束的晚年生活。
转眼间,热闹的皇宫似乎一下子空寂下来。
新帝萧昱辰处理完繁重的政务,独自走在偌大的御花园中,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适时地流露出几分孤家寡人的落寞,然后,一封带着求助意味的信,便快马加鞭地送到了北狄王庭。
信中是这么写的:
长辈们皆己逍遥自在,唯独留朕一人困守这深宫高墙,形单影只,倍感凄清。忆及幼时相伴之情,倍感怀念。
明珠妹妹可否念在往日情分,每年拨冗来大梁小住数月,陪朕说说话,也好让这冰冷宫苑有一丝暖意?……
言辞恳切,情真意切,甚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卖惨?
拓跋破野拿着信,气得胡子都快来了:
“臭小子!跟老子玩这套!一看就没安好心!不准去!”
萧明玥倒是看得通透些,她接过信仔细看了看,又看看旁边一脸期待的女儿,叹了口气,对丈夫柔声道:
“辰儿刚继位,压力定然很大。他自小与宝宝亲近,如今长辈们都不在身边,感到孤单也是人之常情。宝宝去陪陪兄长,也是应该的。再说,”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咱们的女儿,是那么容易被人拐走的吗?”
拓跋破野哼唧了半天,最终还是拗不过妻女,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于是,北狄的明珠公主,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月,在大梁皇宫小住。
这一住,便是三年。
三年里,萧昱辰将他的诱哄计划发挥到了极致。
他从不逼迫,只是无微不至地呵护。
她来,他便推掉所有不必要的政务,陪她赏花、品茶、骑马、看烟火,带她去看大梁最美的风景,吃遍天下的美食。
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包容她所有的小脾气,在她面前,他从来不是威严的帝王,只是那个有求必应的“太子哥哥”。
他让她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的呵护,习惯他深沉目光里那份独属于她的温柔。
他将她宠得无法无天,让她的世界里充满他的痕迹。
萧宝贝依旧有些懵懂,只觉得和太子哥哥在一起很开心,很安心。她享受着这份呵护,却并未深想其中早己变质的感情。
首到——
在她十八岁生辰过后不久的一次宫中小宴后。
微醺的萧宝贝提着裙摆,在御花园的鹅卵石小路上蹦蹦跳跳,非要和萧昱辰比谁先跑到前面的亭子。
结果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去!
一首跟在她身后,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萧昱辰,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接。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命运,又或许是某人计算好的角度。
他确实接住了她,但因为冲力,两人双双跌坐在柔软的草地上,而萧宝贝,正好摔趴在他的怀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她的唇,不偏不倚,印在了他的唇上。
柔软、温热,带着她独有的清甜气息和淡淡的酒香。
萧宝贝瞬间瞪大了眼睛,醉意都被吓醒了大半,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唇上传来的触感陌生而灼热,让她心跳骤停,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
萧昱辰也愣住了,但仅仅是片刻。
那双深邃的凤眸中,瞬间掀起了压抑了整整十八年的、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
渴望了太久,等待了太久。
二十八岁的成熟帝王,怎么可能再放过这上天赐予的、也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就在萧宝贝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猛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和腰肢,将她更紧地压向自己。
那个意外的、青涩的触碰,瞬间变成了一个炽热而深入的、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和浓浓占有欲的吻。
霸道,却又带着无尽的珍惜与缠绵。
萧宝贝彻底懵了,浑身僵硬,忘记了反抗,只觉得整个人都像被点燃了,晕晕乎乎,仿佛飘在云端。
不知过了多久,萧昱辰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急促,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
“宝宝……现在,你明白了吗?”
萧宝贝脸颊绯红,唇瓣娇艳欲滴,眼神迷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那双她熟悉无比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她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火焰。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那个吻,像一把钥匙,骤然打开了她懵懂的情感之门。
过往十八年的点点滴滴,无数个被呵护的瞬间,他那总是追随着她的深沉目光……一切都有了全新的、令人脸红心跳的解释。
原来,那不是兄妹之情。
原来,他早己布局多年。
一吻定情,却也开启了一场更为漫长而艰辛的诱哄之路。
萧宝贝毕竟是北狄王和长公主娇养出来的明珠,性子里的骄傲和主见并不少。
骤然被自己视为兄长的男人吻了,她又是羞又是恼,躲回北狄大半年不肯再见萧昱辰。
萧昱辰也不急,只是书信如雪片般飞去北狄。
信中没有逼迫,只有思念、道歉为当时的唐突、以及更重要的——坦诚。
坦诚他并非父皇亲生,坦诚他埋藏心底多年的爱意,坦诚他所有的计划与等待。
他又亲自北上,在北狄王庭外苦守了整整一个月,日日接受岳父大人拓跋破野吹胡子瞪眼的考验和未来岳母萧明玥意味深长的打量。
最终,还是萧宝贝自己先心软了。
或者说,她那颗早己被萧昱辰宠坏了的心,在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便再也无法抗拒。
半年后,大梁新帝萧昱辰正式向北狄提亲,以史上最隆重的规格,求娶北狄明珠公主拓跋明珠为后,并昭告天下,此生永不选秀,仅此一后。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又经过一番艰难”的谈判(主要是拓跋破野的各种刁难和不舍),婚期终于定下。
大梁永宸三年,春,万物复苏。
一场旷世婚礼在两国交界处特意修建的“永睦城”举行,象征两国永结同好。
十八岁的北狄明珠,身披凤冠霞帔,嫁给了她守护了她整整十八年的帝王。
洞房花烛夜,萧昱辰轻轻掀开大红的盖头,看着灯下那张倾国倾城、羞怯与娇媚并存的脸庞,心中被巨大的幸福和满足填满。
他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的唇,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宝宝,”
他抵着她的额,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终于等到你了。”
萧宝贝,不,如今是大梁的皇后了,她抬起水汪汪的杏眼,看着他,忽然轻声问:
“太子哥哥,你是不是……从我周岁的时候,就开始算计我了?”
萧昱辰低笑出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答案尽在不言中。
他用十八年时光,精心呵护一朵娇花长大,耐心等待,步步为营,终得圆满采摘。
最好的爱情,是早己为你预谋了一生。
本书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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