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自觉有疾。
这日在上书房，谢太傅讲解《春秋》，谈及“礼崩乐坏”，萧宸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越过一众学子，不自觉地飘向角落里的沈云岫。
她正低头做笔记，一袭月白色的襦裙衬得侧脸愈发清丽，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间，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太子殿下？”谢太傅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不悦。
萧宸猛地回神，对上太傅不满的目光，淡淡颔首：“太傅继续。”
周围的皇子伴读们交换了个眼神，谁都看得出，太子今日有些走神。
二皇子萧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带着探究——萧宸这几日的状态确实反常，难不成还在为赏梅宴的事耿耿于怀？
只有萧湛，凑到萧宸耳边小声嘀咕：“太子哥哥，你刚才是不是在看嘉宁县主？”
萧宸眉头一皱，斥道：“专心听讲。”
萧湛撇撇嘴，不敢再多言，心里却嘀咕：明明就是在看嘛。
好不容易熬到散学，萧宸快步走出上书房，秦风紧随其后。
刚走到回廊，就见沈云岫和昭华公主并肩走来，两人正低声说笑，不知聊到什么，沈云岫笑得眉眼弯弯，像株沾了晨露的玉兰。
萧宸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看着她眼角的笑纹，听着她清脆的笑声，竟觉得廊下的风都变得柔和起来。
“殿下？”秦风轻声提醒。
萧宸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竟站在原地看了许久。
他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经意地转身，却恰好与沈云岫撞了个正着。
“太子殿下。”沈云岫连忙行礼，脸上的笑意未散，眼底还带着几分轻快。
“嘉宁县主。”萧宸点头，目光落在她的左臂上，“伤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殿下关心。”
“嗯。”萧宸应了一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往日里哪怕是针锋相对，他也能应对自如，此刻却觉得喉咙发紧，只能干巴巴地补充，“云裳阁的账目……孤近日有空，可以过目。”
沈云岫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多谢殿下，只是账目己由账房先生核对完毕，暂无不妥。若是殿下无事，臣女先行告辞。”
“嗯。”萧宸再次应下，看着她与昭华公主离去的背影，首到那抹月白色消失在回廊尽头，才收回目光。
“殿下，我们回东宫吗？”秦风小心翼翼地问。
萧宸“嗯”了一声，迈开脚步，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方才她笑起来的样子，怎么总在眼前晃？
接下来的几日，萧宸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
朝堂上议事，看到户部上奏提及江南棉价，他会突然想到沈云岫种棉花时认真的模样；
批阅奏折时，笔尖划过“商贾”二字，会不自觉地想起她算账目时眉飞色舞的神情；
甚至在吃早膳时，看到桌上的杏仁酪，都会想起她在宫宴角落埋头吃点心的样子。
更让他烦躁的是，每次看到沈云岫与其他公子说话——哪怕只是点头之交——他心里就像塞了团棉花，闷得发慌。
那日在云裳阁门口，见沈云岫与一位布商相谈甚欢，他竟忍不住上前打断，作者“爱吃茄子煲的鱼”推荐阅读《讹了太子五千两后，他不干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借口讨论棉布供应，硬生生把人赶走。
“殿下，您最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秦风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几日太子要么走神，要么莫名烦躁，连处理政务都频频出错，实在反常。
萧宸皱了皱眉，他也觉得不对劲。
时常心悸，注意力不集中，看到某个人就莫名情绪波动……
难道是上次赏梅宴被萧煜算计，落下了什么病根？
“传太医。”萧宸沉声道。
太医匆匆赶来，为萧宸诊脉，又仔细询问了症状，最后抚着胡须，面露难色。
“殿下脉象平稳，气息匀长，并无大碍。”
“无大碍？”萧宸皱眉，“那孤为何时常心悸，心神不宁？”
太医犹豫片刻，试探着问：“殿下近日是否有什么烦心事？或是……对什么人、什么事过于挂怀？”
萧宸一愣，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沈云岫的身影，随即斥道：“胡说什么！孤日理万机，何来挂怀之事？”
太医不敢再多言，只能含糊道：“许是近日操劳过度，忧思伤神所致。殿下只需放宽心，好生歇息，再辅以些安神的汤药，想来便无大碍。”
说罢，开了个安神的方子，便匆匆告退了。
萧宸看着药方，眉头拧得更紧。
操劳过度？他治理东宫多年，从未如此。
难道真的是病了？
可太医又说无碍……
他烦躁地将药方扔在桌上，秦风捡起来，看着上面的“合欢皮”、“夜交藤”，心里咯噔一下——
这些都是安神解郁的药，难不成殿下是……思春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秦风硬生生压了下去。
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往太子殿下身上想。
而沈云岫对此一无所知。
她正忙着云裳阁的生意，冬日棉布畅销，订单源源不断，她甚至开始筹划在江南开分店。
这日，她正在库房清点棉布，阿风匆匆进来禀报：“主子，太子殿下来了，就在前堂。”
沈云岫有些意外：“太子殿下？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看看新到的棉布。”阿风也觉得奇怪，太子殿下向来对这些商贾之事不感兴趣。
沈云岫擦了擦手上的丝絮，走到前堂。
萧宸正站在货架前，看着一匹湖蓝色的棉布，见她进来，转过身：“嘉宁县主。”
“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沈云岫笑道，“不知殿下想看些什么？”
“随便看看。”萧宸的目光扫过货架，最终落在她沾了丝絮的袖口上，“你亲自清点库房？”
“嗯，最近订单多，怕出纰漏。”
“辛苦了。”萧宸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不妥，补充道，“孤是说，云裳阁是东宫参股的铺子，你尽心些是应该的。”
沈云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今日的太子，似乎比往常温和些，说话也有些颠三倒西。
沈云岫福身道：“殿下放心，臣女自当竭尽全力。”
说着，便开始为萧宸介绍各类棉布的质地与用途，偶尔也报下价格和预估的收益。
萧宸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飘飘忽忽，不时落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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