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浑浊!窒息!
陈云山被狂暴的激流裹挟着,如同被卷入地狱漩涡的枯叶。浑浊的泥浆水裹挟着碎石、金属碎片和不知名的腐烂物,疯狂地灌入口鼻,每一次挣扎换气都像是在吞咽裹着沙砾的淤泥。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左肩的灼伤、胸口的钝痛、颈侧的刺痛在冰冷刺骨的水流刺激下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体内搅动。眼前是绝对的黑暗,只有水流在耳道里咆哮的轰鸣,以及身体不断撞击在坚硬岩壁和扭曲金属上带来的剧痛提醒他还活着。
“咕噜……噗……救命……”
“拉我……拉我一把……”
“妈……妈……”
幸存者们绝望的哭喊和呛咳声在激流的轰鸣中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们像一群被冲散的蚂蚁,在毁灭的洪流中沉浮、碰撞。李素薇的独臂死死抓住一根从岩壁伸出的、锈蚀的金属管道,身体被水流冲得如同旗帜般飘荡,她拼命伸长腿,试图勾住一个从身边漂过的、正在下沉的同伴。张猛拖着断腿,死死抱住一块半沉在水中的巨大混凝土块,水流冲击着他的后背,每一次撞击都让他发出痛苦的闷哼。孙瘸子则被冲得更远,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在水中挣扎的黑影。
陈云山猛地蹬开一块撞向胸口的金属残骸,身体在激流中强行拧转!太极桩功赋予的恐怖核心力量在这一刻爆发!他如同一根被激流冲弯又猛然弹首的钢条,借着水流的冲力,双腿在水中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斜刺里冲出,一把抓住了那个即将被漩涡吞噬的幸存者——是那个之前被腐囊蠕虫缠住脚踝的年轻女人。
“抓紧!”他嘶吼着,声音被水流撕扯得破碎不堪。他将女人猛地推向李素薇的方向。李素薇咬牙,独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险险抓住了女人的手臂,两人一起死死抱住那根锈蚀的管道。
陈云山来不及喘息!他目光如电,在绝对的黑暗和混乱的水流中,凭借着对水流细微变化的感知和身体撞击障碍物的反馈,强行锁定着每一个挣扎的身影!他如同一条在暴风雨中穿梭的鲨鱼,每一次扑击都精准而致命!抓住一个被冲向下游的壮汉,将他推向张猛抱着的混凝土块;扯住一个即将撞上尖锐钢筋的少年,将他甩向相对平缓的水域边缘;甚至用肩膀硬生生撞开一块砸向孙瘸子的巨大浮木!
每一次救援都伴随着巨大的体力消耗和身体撞击带来的新伤。冰冷的污水如同贪婪的恶鬼,疯狂地吞噬着他的体温和力量。但他不能停!身后,那机械蜘蛛幽绿色的独眼光束如同跗骨之蛆,穿透浑浊的水雾,冰冷地扫视着这片混乱的水域!炮口那令人心悸的赤红光芒虽然被崩塌和激流暂时干扰,却从未真正熄灭!它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往前!顺着水流!别停!”陈云山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在激流的轰鸣中炸响。他推着、拉着、甚至用身体顶着幸存者们,在冰冷刺骨、危机西伏的激流中,朝着甬道更深、更黑暗的未知深处挣扎前进!
甬道在崩塌后变得更加扭曲、诡异。两侧不再是相对平整的混凝土或金属管壁,而是变成了如同巨大生物肠道内壁般的、布满褶皱和粘稠分泌物的、不断蠕动收缩的暗红色肉壁!肉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散发着荧光的惨绿色苔藓状菌毯,粘稠的、如同鼻涕般的透明粘液不断从肉壁褶皱中分泌出来,混合在浑浊的水流中,散发出更加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甜腐败气息!
脚下的水流也不再是单纯的污水,而是变得粘稠、滑腻,如同流淌的、尚未凝固的血液!水面上漂浮着大量半溶解的、形态诡异的有机组织碎片和气泡,散发出浓烈的辐射甜腥味。头顶的“穹顶”不再是坚硬的岩石或混凝土,而是变成了不断起伏、收缩、如同巨大心脏般搏动的暗红色肉质管道!每一次肉壁的收缩,都伴随着沉闷的“咕咚”声和一股更加强烈的、带着硫磺和腐烂气息的热浪喷涌而下!
这里……这里根本不是废弃的隧道!这是巨噬者庞大身躯的一部分!是它吞噬星球、碾碎万物后形成的、如同地狱熔炉般的——肠道!
“呕……呕……”有人再也忍不住,趴在露出水面的、滑腻的肉壁凸起上剧烈呕吐起来。呕吐物混合着粘稠的污水,散发出更加恶心的气味。
“我们……我们在怪物的……肚子里……”张猛趴在混凝土块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喃喃自语,仿佛精神己经崩溃。
绝望如同这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血液”,淹没了每一个人。比腐囊蠕虫的触须更冰冷,比机械蜘蛛的炮口更令人窒息。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是消化的熔炉!他们如同掉进胃袋里的食物残渣,等待着被分解、被吸收、化为这恐怖巨兽的一部分!
“嘎吱……咔哒……”
那冰冷的、机械的脚步声,再次穿透了水流和肉壁搏动的沉闷声响,从后方传来!虽然被激流和扭曲的肠道环境干扰,但那声音……在靠近!
机械蜘蛛!它追来了!
幽绿色的光束如同鬼魅般在粘稠的水雾和扭曲的肉壁间扫过,冰冷地锁定着这群在“胃液”中挣扎的“食物”!
“不……不要……”李素薇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幽绿光点,眼中只剩下空洞的绝望。她怀里的年轻女人己经彻底吓傻,身体如同筛糠般抖着。
陈云山背靠着一处相对凹陷的肉壁褶皱,冰冷的粘液浸透了他的后背。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腥甜和灼烧感。体力近乎枯竭,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冰冷的绝望如同这粘稠的“血液”,正试图将他拖入深渊。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浑浊的水雾和诡异的荧光菌毯,死死盯着前方那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甬道深处。那里是巨噬者更深的“肠道”,是更彻底的死亡。但也是……唯一的方向!
没有退路!只有前进!哪怕前方是地狱的最底层!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和腥甜瞬间刺激着麻木的神经!一股被压抑到极致的、源自太极古武的、如同沉睡火山般的“劲”,在他近乎枯竭的丹田深处猛地一颤!如同冰冷的火星落入滚油!
“起来!”他猛地发出一声低吼,声音不大,却如同闷雷在每个人心头炸响!他一把将身边一个在粘液中的幸存者拽起,推向水流的方向,“不想被碾碎!不想被融化!就给我动起来!往前爬!”
他的眼神如同燃烧的寒冰,扫过每一张绝望的脸孔。那眼神里没有安慰,没有鼓励,只有最纯粹的、如同钢铁般的命令和一丝……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
或许是这眼神的刺激,或许是身后那越来越近的死亡脚步声的逼迫,幸存者们麻木的眼中,再次燃起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求生火焰。他们挣扎着,哭喊着,互相搀扶着,或者干脆手脚并用,在粘稠滑腻的“血水”中,朝着那未知的黑暗深处,如同蠕虫般艰难地爬行!
陈云山走在最后,如同驱赶羊群的牧犬,又如同断后的孤狼。他一边警惕着后方那幽绿光束的扫视和机械的脚步声,一边用身体挡住激流中冲来的杂物,将落在后面的人推向前方。每一次推动都消耗着他仅存的力量。
不知爬行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水流声、肉壁搏动声、幸存者粗重的喘息和啜泣声,以及……那始终如影随形的、冰冷的“嘎吱……咔哒”声!
前方,甬道似乎变得更加狭窄。水流也变得更加湍急,粘稠度却似乎有所下降。两侧蠕动的肉壁向内挤压,形成一道如同咽喉般的狭窄隘口。隘口后方,隐约传来一种更加低沉、更加宏大、仿佛来自星球核心的碾轧轰鸣!那是巨噬者真正核心消化区域的声音!
就在他们即将被激流冲入那如同咽喉般的隘口时——
“嘎吱——轰隆!”
一声极其刺耳的金属扭曲断裂声猛地从后方传来!紧接着是重物砸入水中的巨大闷响和剧烈的水花溅射声!
那冰冷的机械脚步声……停了!
幽绿色的光束剧烈晃动了几下,然后……熄灭了!
陈云山猛地回头!
只见在后方数十米外,那台庞大的机械蜘蛛,一条粗壮的金属节肢似乎踩入了肉壁上一处异常松软、如同溃烂伤口般的区域!那区域的肉壁剧烈蠕动收缩,如同活物般死死缠住了那条金属巨腿!巨大的力量让蜘蛛庞大的身躯猛地倾斜!它试图挣扎,另一条腿狠狠蹬踏,却踩在了一片覆盖着厚厚荧光菌毯的滑腻肉壁上,瞬间失去平衡!
“轰隆——!”
巨大的金属身躯轰然侧翻,重重砸入粘稠的“血水”中!激起滔天的恶臭浪花!它头部那颗幽绿的独眼疯狂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炮口的红光也瞬间消失!只剩下躯干内部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如同垂死挣扎般的机械嗡鸣和短路爆裂的“噼啪”声!
它被巨噬者活生生的“肠道”困住了!这末日地底的恐怖生态,连冰冷的战争机器也无法幸免!
短暂的死寂。
幸存者们呆呆地看着那在粘稠血水中挣扎、逐渐被蠕动肉壁和荧光菌毯覆盖、吞噬的机械蜘蛛残骸,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然而,陈云山的心头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如刀,刺向前方那如同咽喉般的狭窄隘口!那里……才是真正的绝地!巨噬者核心的碾轧声如同地狱的磨盘,清晰可闻!
就在他准备催促队伍继续前进时,他的目光猛地凝固在隘口边缘、一处被水流冲刷得相对干净的肉壁褶皱上!
那里……镶嵌着一块东西!
不是岩石!不是金属!更不是腐烂的有机物!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呈现出一种流动的、如同水银般质感的奇异金属!它静静地嵌在暗红色的肉壁中,表面光滑如镜,即使在如此微弱的光线下,也反射着一种冰冷、纯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幽暗光泽!更诡异的是,这块金属周围的肉壁组织,似乎呈现出一种异常的、如同被高温灼烧过又强行愈合的焦黑色疤痕,并且……还在极其微弱地、如同呼吸般脉动着!
活体金属?!
陈云山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他体内的太极内劲,在这一刻,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起来!仿佛与那块冰冷的金属产生了某种……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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