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很好，没有一丝云，像一块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蓝色玻璃。公寓里那股属于阴谋的压抑与冰冷，似乎被这灿烂的阳光驱散了一些，留下了一片难得的宁静。
冰箱空了。
苏清月打开冰箱门，看着里面孤零零的一盒牛奶，仿佛是这场寂静战争中唯一的幸存者。然后，她转过头，看向客厅里那三个无所事事的人。
“去超市。”
她的声音很平，像在宣布一个不容置疑的决定。
目的地不是附近那家进口商品琳琅满目的高级超市，而是大学城后街那家有点老旧、有点拥挤的平价超市。
林辰曾经兼职过的地方。
超市的自动门缓缓打开，一股混杂着蔬菜、水果的清新与消毒水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头顶是嗡嗡作响的白色荧光灯，脚下是被无数购物车碾压过的灰色地砖，空气里飘着收银台那单调又熟悉的“滴滴”声。一切都跟几年前一模一样，仿佛时间在这里打了一个盹。
“哟。”
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收银台后，那个穿着红色围裙的老板娘探出了半个身子，脸上笑开了花。
“这不是小林吗。”
她上下打量着林辰，眼神里全是那种属于街坊邻里的热络。“几年不见，小伙子，现在出息了啊。”
她的目光又在林辰身边那三个女孩身上转了一圈。一个清冷如月，一个甜美如画，一个明艳如火。每一个，都漂亮得不像真人。
老板娘的眼睛更亮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度，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羡慕与八卦。
“行啊，你小子。三个女朋友，都这么漂亮。”
一瞬间，整个超市入口处，所有正在排队结账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各种各样的好奇与探究。
林辰愣了一下，然后，他笑了。没有解释，也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安静地笑着，眼底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柔和。或许，在这一刻，他也愿意沉浸在这片刻的、虚假的幸福里。
苏清月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微微泛起一层极淡的红晕。她低下头，假装在研究购物车轮子的构造，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慌乱的阴影。
楚梦瑶却不一样。她大大方方地迎着那些目光，嘴角弯起一个最甜、最灿烂的弧度，仿佛在享受这一场盛大的加冕。她挽住林辰另一只手臂，声音清脆地对老板娘说：“阿姨，您误会啦，我们是朋友。”
她的解释听起来毫无说服力，反而更像是一种俏皮的炫耀。
夏晚星更是首接。她挑了挑眉，伸出手，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挽住了林辰的胳膊，那占有的姿态，嚣张得明目张胆。她甚至还挑衅似的看了苏清月和楚梦瑶一眼，眼神里写满了“你们看，他是我的”。
几个人推着购物车，在老板娘暧昧的笑容和众人的注视下，逃离了收银台那片八卦的风暴中心，转进了旁边那一排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调味品货架。这里安静了许多。
林辰站在货架前，目光落在一瓶最普通的海天酱油上。深色的玻璃瓶身，在荧光灯下泛着一层冰冷的光。他伸出手，将那瓶酱油拿了下来。指尖触碰到瓶身的那一刻，他有些出神。
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穿着保安服，为了省下几块钱，在不同品牌之间反复比较的自己。那个时候的他，生活简单得只剩下生存，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卷入如此复杂的漩涡，身边还站着三个这样耀眼的女孩。
就在这时，一阵极淡的香风从左边袭来。
一个柔软又温热的东西，轻轻印在了他的脸颊上。
是苏清月。
她的动作很快，一触即分，像一只受惊的蝴蝶，迅速退开，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只是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她甚至不敢看林辰，只是死死地盯着货架上的一瓶醋，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林辰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脸颊上那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瞬间传遍全身。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右边，又是一阵更加甜腻的香气。
楚梦瑶踮起脚尖，她的吻带着一种少女的甜软和温热，落点精准，就在苏清月刚刚吻过的地方。她甚至还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然后迅速退开，对林辰眨了眨眼，笑容狡黠又得意。
林辰的呼吸停了一瞬。
紧接着，第三个吻，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霸道与夏日阳光的味道，重重地印了上来。
是夏晚星。
她没有苏清月的羞怯，也没有楚梦瑶的俏皮。她的吻，带着一种宣示主权的意味，热烈而首接。她甚至还发出了一声得意的轻笑，仿佛在说，你们都比我慢了半拍。
林辰彻底懵了。
他手里那瓶刚刚拿起的酱油，晃了一下。瓶身猛地倾斜，差一点，就从他那双曾经能在枪林弹雨中稳稳握住狙击枪的手里，滑落，摔在这坚硬的地砖上，碎得一塌糊涂。
他的人生，似乎也正朝着一个即将摔得粉碎的方向，不可逆转地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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