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
整个公寓，都沉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里。
只有厨房，亮着一盏，孤零零的，顶灯。
灯光，是冷白色的。
照在，苏清月，那张，一贯清冷的，脸上。
她身上，还穿着那套，价格不菲的，真丝睡衣。
外面，却系着一条，昨天超市打折买的，粉色格子围裙。
巨大的，违和感。
她没有在意。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那口，小小的，不锈钢奶锅上。
锅里，是翻滚的，白粥。
米粒，在沸水里，上下沉浮。
渐渐，变得，粘稠。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属于碳水化合物的，温暖香气。
她的手机，立在旁边的，调料架上。
屏幕，亮着。
上面，是“养胃白粥”的，菜谱。
每一个步骤，都被她，用红线，标注了出来。
像在，对待一份，极其重要的，商业合同。
她拿起，长柄的，木勺。
轻轻地，搅动了一下。
动作，小心翼翼。
仿佛，锅里煮的，不是粥。
是某种，极度不稳定的，化学试剂。
走廊尽头，一扇房门，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门锁转动的，声响。
苏清月的手，猛地，一顿。
她抬起头。
视线，穿过，昏暗的，客厅。
精准地，落在了，林辰的，房门上。
他还没睡。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
在她，那片，向来，波澜不惊的，心湖上，激起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
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毫无征兆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她猛地，回过神。
低头一看。
锅底的白粥，己经，凝成了一片，焦黄的，锅巴。
青白色的，烟雾，正，袅袅升起。
“糟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
整个人，都慌了。
她想去关火。
手，却因为，紧张，而有些，不听使唤。
拧了好几下，燃气灶的，旋钮。
那团，蓝色的，火焰，依旧，顽固地，舔舐着，锅底。
就在她，手忙脚乱的时候。
一个，高大的，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林辰，就站在那里。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
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个，在烟雾里，快要，急哭的，女人。
苏清月，也看见了他。
她所有的，动作，都在那一瞬间，僵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
她活了二十年。
考过，无数场，决定命运的，考试。
面对过，无数个，商业谈判桌上，老奸巨猾的，对手。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
这样，无地自容。
脸颊，像被，火烧一样，迅速，升温。
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想解释。
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辰，走了进来。
他没有，去看那口，己经，彻底报废的，锅。
也没有，去开，旁边的，抽油烟机。
他只是，伸出手。
用一种，沉稳的，不容置喙的，力道。
握住了她，还搭在，旋钮上的，冰凉的手指。
然后，轻轻一转。
“咔哒。”
火焰，熄灭了。
厨房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还有，那股，越来越浓的，焦糊味。
“我……”
苏清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很轻。
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颤抖。
“我…第一次做这个。”
林辰，松开了手。
他没有说话。
只是，转身，从碗柜里，拿了一只，干净的，汤勺。
他走到，灶台前。
用那只汤勺，避开了，锅底，那些，焦黑的，部分。
舀起了一勺，上面，还算，完整的，粥。
然后，在苏清月，那，震惊的，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他把那勺，卖相，堪称灾难的，东西。
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尝了一口。
动作，很慢。
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苏清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个世纪。
终于。
他抬起眼。
那双，深邃的，总是，像古井一样，沉寂的，眸子，看向她。
他的声音，很平淡。
却像一阵，最温柔的，暖风。
吹散了，她所有的，尴尬与难堪。
“比食堂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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