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的暖光灯还亮着，浴室门“咔嗒”一声轻响，林辰赤着上身走出来，肩线绷得笔首，水珠顺着肩胛骨的弧度往下滑，没入腰间松垮的灰色毛巾里。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下颌刚冒头的胡茬，触感扎手——这几天忙着跟王德发对接，连刮胡子的功夫都省了。
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一点，指针走动的“滴答”声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林辰走到洗手台前，玻璃镜面上蒙着一层厚水汽，把他的脸映得模糊不清，像被揉皱的旧照片。他伸出手，掌心按在冰凉的镜面上，正要往下擦，动作却猛地顿住。
水汽随着掌心的温度慢慢散开，一道鲜红的痕迹露了出来——是用口红写的字，笔画歪歪扭扭，有的地方还洇开了，像人发抖时写出来的。林辰的目光凝在那行字上：【我哥说，龙形戒指的另一半，在苏清月手里。】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
这是夏晚星的笔迹。他认得，去年夏晚星帮他整理文件时，在便利贴上写过备注，就是这种带点圆钝的字体，只是那时的字工整利落，不像现在，每个笔画都透着慌。他想起三天前夏晚星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只有三个字：“别信她”，当时他以为是小姑娘闹脾气，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
林辰没再碰镜子，也没再看那行字，只是缓缓转过头。脖颈的骨节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里显得格外突兀。他的视线穿过昏暗的走廊，落在客厅——那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光裹着个纤细的身影，是苏清月。
她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本精装书，书脊上印着《百年孤独》的烫金字。真丝睡裙的肩带滑到胳膊肘，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灯光落在她侧脸的轮廓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像幅没干透的油画。
林辰的目光慢慢往下移，落在她翻书的手上。手指纤长，指甲修剪得整齐，涂着透明的甲油，在灯光下近乎透明。然后，他的视线顿住了——她的无名指上，戴着枚银色戒指。
那戒指造型很简单，就是一圈光面银圈，没有任何花纹，可林辰的瞳孔还是骤然缩紧。他左手的虎口处，有一道浅疤，那是去年跟人动手时，被对方的戒指划出来的——当时他就觉得那戒指眼熟，现在才想起来，跟苏清月手上这枚，简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他见过的那枚，是龙形戒指的一半，戒圈内侧刻着半条龙纹，而苏清月手上这枚……林辰的呼吸沉了沉，他几乎能肯定，那就是另一半。
客厅里，苏清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翻过书页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正好对上林辰的目光。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声音轻轻的：“洗完了？我给你热了牛奶，在茶几上。”
林辰没动，就站在走廊口，看着她。他想起第一次见苏清月时，在苏氏集团的会议室，她穿着黑色西装套裙，坐在主位上，眼神冷得像冰，跟现在这个抱着书、喝热牛奶的女人，简首判若两人。他还想起昨天晚上，苏清月给他打电话，说王德发那边可能有问题，让他小心点——现在看来，那不过是欲擒故纵。
苏清月见他没反应，放下书站起身，走到茶几旁拿起那杯牛奶，递过来：“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水温不合适？”
她走得近了，林辰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牛奶的甜香。可这味道没让他觉得放松，反而让他想起镜子上那道鲜红的字迹，像根刺扎在心里。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无名指上，那枚银戒反射着灯光，晃得他眼睛疼。
“苏总。”林辰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沙哑，“你手上的戒指，挺别致。”
苏清月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地抬起来看了看，笑了笑：“朋友送的，戴了好几年了，习惯了。”
“朋友？”林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目光里多了点冷意，“是夏明宇，还是你父亲苏振邦？”
苏清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看着林辰，眼神慢慢变了，不再是刚才的温和，而是带上了点探究：“你怎么知道夏明宇？”
林辰没回答，只是往前走了两步，离她更近了些。他能看到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那个脸色阴沉、浑身带着戾气的男人，跟平时那个温和的林辰，判若两人。“镜子上的字，是夏晚星写的吧？”他说，“她在哪儿？”
苏清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退伍兵住进校花公寓后，炸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声音也冷了：“林辰，你什么意思？什么镜子上的字？夏晚星的事，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林辰笑了笑，笑声里没什么温度，“那龙形戒指呢？你手上这枚，是另一半吧？当年林天雄把戒指分成两半，一半给了夏家，一半……”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另一半，是不是在你手里？”
苏清月的呼吸乱了，她看着林辰，眼神里多了点慌乱，可很快又镇定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辰，我们之前合作得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合作？”林辰嗤笑一声，“你所谓的合作，就是利用我接近王德发，拿到你父亲想要的东西，顺便把夏家的事嫁祸给我？”他想起刚才苏振邦给他打的电话，语气里的警告还在耳边，现在才明白，那根本不是警告，是试探。
苏清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着林辰那双冰冷的眼睛，又把话咽了回去。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看着林辰，眼神里多了点复杂：“林辰，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承认，我一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可我……”
“可你什么？”林辰打断她，声音里的冷意更浓了，“可你没想到，夏晚星会给我留消息？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
就在这时，苏清月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父亲”两个字。她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林辰，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爸。”她开口，声音尽量保持平静。
“林辰那边怎么样了？”苏振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点威严，“他有没有怀疑什么？”
苏清月看了一眼林辰，咬了咬唇，低声说：“他知道了，关于戒指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苏振邦的声音，比刚才冷了些：“知道了也好，省得我们再演戏。你让他听电话。”
苏清月把手机递给林辰，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有愧疚，也有无奈。
林辰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声音没什么起伏：“苏董。”
“林辰，”苏振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点压迫感，“我知道你想查林天雄的事，也知道你跟夏家有关系。但我警告你，别碰不该碰的东西，尤其是龙形戒指。”
“不该碰的东西？”林辰笑了，“那苏董当年派人杀了林天雄，抢戒指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东西不该碰？”
电话那头的苏振邦愣了一下，随即怒了：“你胡说什么！林天雄的死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林辰的声音冷了下来，“那王德发为什么会在你手下？当年他可是林天雄最信任的人。苏董，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苏振邦的声音才传过来，带着点疲惫：“林辰，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明天来公司找我。但我警告你，别带着偏见来，否则，你永远也查不到真相。”
电话挂了，听筒里传来忙音。林辰把手机还给苏清月，没看她，转身走向卧室。
“林辰。”苏清月叫住他，声音里带着点急切，“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真的没骗你，夏晚星很安全，我只是……”
林辰停下脚步，却没回头：“明天我会去公司。但在那之前，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客厅里，苏清月站在原地，手里握着手机，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眼神复杂。落地灯的光落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孤零零的。她低头看了看无名指上的银戒，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她确实瞒了林辰，可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卧室里，林辰靠在门上，闭上眼睛。镜子上那行鲜红的字迹，苏清月手上的银戒，苏振邦的话，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转。他知道，明天去公司，肯定会面临更多的谜团，甚至可能有危险。但他别无选择，他必须查清楚真相，为了林天雄，也为了夏晚星，更为了他自己那些被尘封的过往。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照片上——那是他跟林天雄的合影，照片上的林天雄笑着，拍着他的肩膀。林辰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坚定。
明天，一切都会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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