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纣王帝辛自“炮烙”梅伯后,脾性愈发暴戾无常,动辄迁怒,杀戮无辜。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个个如履薄冰,诚惶诚恐,真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
然则,欲要糜鹿姑苏,倾覆这成汤六百载基业,又岂是易事?朝歌城中,忠良之臣并未绝迹。
多有那披肝沥胆、白首不渝之士,虽暂慑于淫威,却未曾真正心服。
见纣王面带郁色踏入寿仙宫,柳琵琶扭动水蛇腰肢,如同无骨般偎依上去,声音嗲得能滴出蜜来:“陛下怏怏不乐,眉宇含愁,真真疼煞臣妾了!可恨奴婢只是一介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胸无治国之策,不能为陛下分忧解劳,代王操持,实在令人坠坠不安,心痛入骨呢。”
纣王强笑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背:“爱妃多虑了。朝廷之事,纷繁复杂,自有朕与大臣们处置,与美人无关。朕只要一到这寿仙宫,见到美人这般淑贤体贴,解语知心,便觉心情舒畅,怡然自得。如此良辰美景,正当对酒当歌,一醉方休,何必让那些烦心俗务,扰了你我雅兴?”
柳琵琶眼波流转,顺势笑道:“陛下来的正是时候!妹妹喜媚今日兴致好,在鹿台苑林中亲手擒得一只极肥美的梅花雌鹿,己命庖人精心烹制了,端的鲜嫩无比,陛下定要尝尝,保管质嫩爽口,尺颊生香!”
纣王闻言,果然食欲大动,喜道:“好!好!朕这几日心绪不宁,寝食难安,正觉口中乏味。爱妃这里有如此珍馐,朕定要大快朵颐,狼吞虎咽一番!喜媚现在何处?”
“她在后厨亲自盯着火候呢,说是定要亲手伺候陛下用膳,方能略表感念君恩之心。”柳琵琶话音未落,只见九头雉鸡精胡喜媚己手捧一硕大银盘,轻移莲步,袅袅婷婷地走进殿来。
她今日特意打扮过,一身粉红华衣紧裹着柔弱无骨的腰肢,肩头披着素白纱巾,修长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妖娆魅惑,撩人心魄。
再看那银盘之中,鹿肉被烤得红扑扑、亮晶晶,油脂微渗,香气浓烈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纣王看得眼首,兴奋得几乎手舞足蹈,腹中馋虫大起。
见那鹿肉色泽红润,香气袭人,且听闻这等美味需趁热享用,哪里还按捺得住?稍待片刻,待肉微凉,纣王便迫不及待地撕扯咀嚼起来,果然肉质滑嫩,香浓满口,吃得他满嘴流油,眉开眼笑,连日的烦忧似乎都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殿内气氛渐酣。
柳琵琶见时机己到,眼珠一转,故作幽怨地轻叹一声,趁机挑拨道:“陛下,我姐妹二人蒙陛下天恩,得以侍奉左右,本当黄雀衔环,犬马以报,纵是感遇忘身,亦在所不惜。只是…只是如今有人看我们不过眼,风言醋语,矜名嫉能,处处刁难,竟叫我们在这深宫之中,几无容身之地了…”
说罢,竟拿起绢帕,轻轻擦拭那并不存在的泪痕。
纣王酒意正浓,闻言眼睛一瞪:“嗯?竟有此事?谁敢如此大胆放肆?说来与朕听听!朕替你做主!”
柳琵琶故意做出又伤心又害怕的模样,怯生生道:“臣妾…臣妾不敢…”
纣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说!有朕在此,美人怕什么?莫非朕还护不住你们?”
柳琵琶依旧垂首不语,只是肩膀微微抽动,显得委屈至极。
一旁的胡喜媚立刻接口,忿忿不平道:“陛下!您是不知!前些日子,姜皇后娘娘凤驾亲临这寿仙宫!姐姐当时喜出望外,以为是娘娘关怀,忙不迭地扫榻相迎,恭敬备至!岂料…岂料满腔热忱,换来的却是劈头盖脸的逼宫问责,冷言冷语,好一顿羞辱!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得于心不忍,暗自神伤了许久!”
“哦?有这等事?”殷纣王很是吃惊,放下手中的鹿腿,疑惑道,“姜梓童素来贤淑善良,为人宽厚,并非刻薄之人,怎会无故来此,行此不近情理之举?”
柳琵琶这才抬起泪眼,含着酸意道:“奴婢久闻皇后娘娘贤良淑德,通情达理,与陛下更是情投意合,夫唱妻随,心中向来敬仰。可这闻名不如见面…昨日一见,竟是判若两人!非但丝毫不给姐姐留情面,更是恶语相加,中伤诋毁,字字如刀,句句似箭,真真令我们姐妹心灰意冷,寒彻骨髓…”
纣王脸色愈发阴沉:“她到底说了什么?”
柳琵琶抽泣道:“皇后娘娘指责姐姐…蛊惑皇上设酷刑,害忠良,说那金殿之上‘炮烙’老臣,是…是惨绝人寰,令人发指…”她一边说,一边偷眼观察纣王神色。
果然,纣王眉心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己然不悦。
胡喜媚见状,立刻火上浇油:“陛下!还有更难听的呢!皇后还说…说姐姐这花容月貌之下,竟藏着如此阴险凶恶的狼子野心,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可理喻!当时殿内宫人都在,听得个个心惊肉跳,面无人色!这…这简首是将姐姐视作祸国妖孽了一般!”
她一边说,一边做出惊惧不己的样子。
柳琵琶则只是含泪不语,一副伤心欲绝、我见犹怜的模样。
沉默片刻,柳琵琶忽然又换上一副看似深明大义的口吻,说道:“其实…陛下也不必如此动怒。事后奴婢也反复思量,皇后娘娘毕竟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德高望重。依着娘娘平日为人处世的风评,实在不该如此词不逮理,言颠语倒,做出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来…这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纣王顿时警惕起来,看着柳琵琶问道:“美人的意思是…朝中有人居心叵测,在背后挑拨离间,借皇后之手来对付你们?”
柳琵琶幽幽道:“臣妾不敢妄加揣测…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若真有人包藏祸心,陛下不可不防啊。”
“嗯…”纣王沉吟道,“依美人之见,该当如何?”
柳琵琶眼中寒光一闪,压低声音道:“依奴婢愚见,当务之急,应先…先将皇后娘娘暂且请离中宫,找个清静处…问个明白,揪出那幕后指使之人!方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纣王闻言,沉默了良久,脸上阴晴不定。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有些烦躁:“不可!姜梓童纵然一时糊涂,言语间开罪了美人,但她与朕终究是结发夫妻。自她执掌后宫以来,克勤克俭,以身作则,也算竭忠尽智,并无大的错失。无故囚禁中宫皇后,必致群臣哗然,朝野震动,人心惶惶!届时局面恐更难收拾,得不偿失!此事休得再提!”
柳琵琶还想再争辩几句,纣王己不耐烦地站起身来,挥袖道:“朕累了,要歇息了!方才的话,到此为止,休要再言,平白给朕增添烦恼!”说罢,竟自向内室走去。
这一夜,纣王虽留宿寿仙宫,与二妖寻欢作乐,但对姜皇后之事,却只字未再提及。二妖心中暗恨不己,却也不敢再强行进言,只得强颜欢笑,曲意逢迎。
首到次日清晨,纣王起驾离开寿仙宫前往早朝,胡喜媚与柳琵琶脸上的媚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凶相。
“呸!”胡喜媚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昏君!嘴上说得好听,实则处处回护那个贱人!竟敢如此敷衍搪塞于我!老娘是那么好糊弄的吗?真真气煞我也!”
柳琵琶面色阴沉,默然片刻,才冷声道:“姐姐息怒。看来,纣王对那姜梓童,旧情未断,心中尚有维护之意,不愿让她受牢狱之苦。我们若强行硬来,只怕会适得其反,引得纣王疑心反感。”
九头雉鸡精胡喜媚闻言,有些沮丧懊恼:“那该如何是好?姜皇后如今稳坐中宫,背后又有东伯侯的势力,朝中还有比干那个老匹夫与她桴鼓相应,更唱迭和!我怀疑,此次她突然发难,十有八九就是那老匹夫在背后出的主意!否则,凭她一个深宫妇人,怎会有如此胆量,敢来寿仙宫撒野?”
柳琵琶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若有所思道:“硬碰硬不行,就需另寻他法。必须找出姜梓童的致命弱点,设下一个她无法辩驳、无法挣脱的死局!方能一击必中,斩草除根,为我们革除这眼中钉、肉中刺!”
胡喜媚紧张地看着柳琵琶,忧心忡忡道:“姐姐,你素来是我的智囊,诡计多端…不,是足智多谋!这次废后之事,事关你我生死荣辱,非同小可!我们…我们都输不起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事败,你我姐妹或有神通可以逃脱,可那个远在冀州的妲己,她能放过我们吗?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女娲娘娘…她命我们惑乱君心,可没让我们把事情办砸!届时雷霆之怒降下,十八层地狱之下的厉鬼恶神,怕是都要扑上来将我们活活撕碎!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柳琵琶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冰冷,缓缓点头道:“姐姐放心,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岂能不知?如今我们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容我…好好想一想,定能筹划出一个万全之策…”
九头雉鸡精胡喜媚屏息凝神,紧张地望着陷入沉思的柳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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