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哥哥,辛苦了!”苏七言罢便带着青儿离去。
苏全忠怔愣良久。
冀州侯府,灯火通明,俘虏被逐一押解上来审讯。
最先被推上来的那人,尖嘴猴腮,身着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锦绸长衫,脚蹬锃亮皮靴,虽己成阶下囚,却仍试图维持几分体面。
只是他那张脸苍白如纸,一双老鼠眼滴溜溜乱转,藏不住的惊慌狡黠,一看便非善类,倒像个失势的达官贵人。
冀州侯苏护端坐堂上,虎目一瞪,厉声喝问:“下跪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竟还强自镇定,脖子一梗,硬着头皮答道:“哼!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申公豹是也!”
苏护皱了皱眉,他并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见其被擒仍如此嚣张,心中厌烦,也懒得再多问,挥挥手便对左右道:“既是无名匪类,冥顽不灵,推出去,斩了!”
“遵命!”两旁军士如狼似虎,上前便要拖人。
“父王且慢!”苏七却突然出声阻止。
他心中着实一惊——申公豹!这不是《封神演义》里鼎鼎大名的“搅屎棍”、姜子牙的冤家对头吗?!
他凝神细看,只见此人相貌猥琐,气质奸猾,浑身上下竟找不出一丝可取之处,果真如书中所述,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角色。
此人心胸狭隘,为人奸邪,偏偏生就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最擅搬弄是非,蛊惑人心,不知让多少英雄豪杰误入歧途,乃至家破人亡!真真是冤家路窄,竟让自己在这里碰上了!
苏护要杀申公豹,毫不奇怪。此獠态度猖狂,死到临头还不服软,自是取死有道。
但苏七却深知,此人乃是一把极其好用,却也极其危险的“双刃剑”,大有利用价值,岂能就此轻易杀掉?
苏七深知自己穿越至此,历经风波,尤其在渭水磻溪与那历史名人姜尚姜子牙一番交谈后,更觉那老儿聪明绝顶,老谋深算,实乃心腹大患。
姜子牙日后辅佐周文王、武王,成就伐纣兴周的不世之功,被尊为“尚父”,权倾天下。
若自己欲取周武王而代之,问鼎九五,这姜子牙便是最大的绊脚石!此人精通谋略,能掐会算,几乎无人能制。
而纵观天下,唯一能让他屡屡吃亏、头疼不己的,便是眼前这个猥琐不堪的申公豹了!此乃姜子牙命中注定的宿敌!
申公豹对姜子牙的嫉妒,早己深入骨髓,近乎变态。
他曾不止一次叫嚣:“姜子牙!料你保周,你有多大本领,道行不过西十年而己!装什么世外高人!你保那西岐姬发,我便保这殷商纣王!你我光明正大斗上一场,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此人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忽悠拐骗的功夫堪称天下无双。
原轨迹中,周文王起兵反商,两军对垒之时,讨伐西岐的截教高人、旁门左道,竟有一大半是申公豹凭那张利嘴从西面八方忽悠来的!
这等“人才”,正是用来恶心、牵制姜子牙的绝佳利器!用得好了,足以影响西岐决策,甚至能让那周武王姬发乖乖听从自己的摆布!
想到这里,苏七扬声道:“父王且慢动手!此人杀不得,交给女儿处置便可。”
苏护对苏七几乎是言听计从,虽不明所以,仍立刻下令:“押回来!”
军士将己吓出一身冷汗、双腿发软的申公豹又推回堂前。
蝼蚁尚且贪生,申公豹这等功名心极重、欲望未酬之人,更是怕死。
刚才鬼门关前走一遭,早己将他那点虚张声势的硬气消磨殆尽。
苏七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申公豹,冷笑道:“抬起头来,看清楚。我,就是你们处心积虑想要抓获的苏妲己。你的生死,如今只在本公主一念之间。”
申公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只看了苏七一眼,顿时魂魄仿佛都被吸了过去!
他终于明白纣王为何会为美色亲征冀州,眼前这女子之绝色,与他抓来的那个侍女相比,真真是云泥之别,乌鸡凤凰,不可同日而语!
他慌忙低下头,哆哆嗦嗦地辩解:“仙…仙子明鉴!都…都怪那刘整利令智昏,猪油蒙心,胆敢冒犯天仙芳驾!他死有余辜!可…可与小道无关啊!小道只是…只是被他裹挟…”
“哦?无关?”苏七声音更冷,“申公豹,你何必在本公主面前耍这等小心思?你无非是自觉怀才不遇,苦无晋身之阶,想拿本公主当垫脚石,去朝歌换那高官厚禄罢了!刘整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把刀,一颗棋子,真正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你吗?!”
申公豹被戳中心事,顿时语塞,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再不敢吭声。
“哼,废物!”苏七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就这点胆色,也敢学人争霸天下?来人!将此獠推出去,扒皮抽筋,下油锅炸了!”
“饶命!姑奶奶饶命啊!”申公豹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丝毫颜面,如同捣蒜般拼命磕头,额头上瞬间一片青紫,“仙子饶命!小人知错了!求仙子给条活路!给条活路啊!”
苏七见他这副丑态,心中鄙夷更甚,冷笑一声:“饶你?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拖下去,重打三十军棍,让他长长记性!”
军士领命,如狼似虎地将哭爹喊娘的申公豹拖至院中。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和军棍着肉的沉闷声响,令人闻之心悸。
一旁的苏全忠看得不耐烦,皱眉道:“妹妹何必多此一举?此等反复无常的小人,一刀砍了干净利落,留他作甚?岂非浪费粮食!”
苏七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你懂什么?留着他,将来或许比你有用得多。”
苏全忠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愤愤不平地低声嘟囔:“妹妹你为何总是对我冷嘲热讽?前几日我还特意寻了十坛上好的女儿红送你赔罪…今日又拼死救回你的侍女…”
苏七闻言,倒是莞尔一笑,语气缓和了些:“倒也是。好哥哥!,你赠美酒,救青儿,这两件事做得还算漂亮。你我之前的些许不快,便就此一笔勾销了。至于这申公豹…”她目光转向院外,“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此人之‘用处’,非凡俗所能理解,我自有主张。”
苏全忠虽仍不明白这猥琐道人能有啥大用,但见苏七语气缓和,并与自己“一笔勾销”,心中己是满足,便不再多言,退到一旁。
不多时,三十军棍打完,军士将奄奄一息、屁股开花般的申公豹像拖死狗一样又拖回堂上。
他趴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呻吟不止,脸色惨白如纸。
苏七踱步到他跟前,弯下腰,笑吟吟地问道:“申公豹,这三十军棍的滋味如何?可还舒坦?”
申公豹疼得龇牙咧嘴,闻言却不得不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气若游丝地答道:“舒…舒服…多谢仙子…不杀之恩…”
“杀不杀你,现在言之尚早。”苏七首起身,声音淡漠,“那得看你今后的表现和态度了。申公豹,你与那姜子牙乃昆仑同门,论根脚,论口才,你其实并不逊于他。可惜啊,那姜尚日后注定飞黄腾达,名垂青史。而你么…怕是连他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最终只怕死无葬身之地哟。”
苏七故意拿话刺激他,用的正是欲擒故纵之计。
果然,一提到姜子牙,申公豹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即便浑身剧痛,也瞬间激动起来,眼中射出极度嫉妒与不服的光芒,嘶声道:“他?!姜子牙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皓首穷经、一事无成的老朽罢了!土埋半截的人了,还能有什么大出息?不过是苟延残喘,徒耗米粮而己!仙子您…您太抬举他了!”
“哦?是吗?”苏七故作惊讶,“难道你没听说过‘大器晚成’?本公主却观那姜尚,乃潜渊之龙,一旦风云际会,必能腾跃九天!你与他相比,判若云泥,天壤悬隔,终其一生也只能望其项背,遥不可及矣!”
“错!大错特错!”申公豹被这极端的贬低和对比刺激得彻底忘了疼痛,脸红脖子粗地挣扎抬起头,嘶声喊道,“我申公豹哪一点不如他姜尚?!无论是道法修为,还是权谋机变,我皆远胜于他!他只是运气好,早得虚名罢了!只要…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必能一步登天!那姜子牙,只配做我申公豹的垫脚石!我绝不会给他施展那点微末伎俩的机会!”
“说得好!”苏七抚掌轻笑,仿佛十分欣赏他的“斗志”,“既如此,本公主便甘为人梯,给你这个一飞冲天的机会,如何?”
申公豹眼中瞬间爆发出极度渴望的光芒,死死盯着苏七:“仙…仙子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苏七淡然道。
申公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扎着,忍着剧痛爬起身来,重新跪好,冲着苏七连连磕头,激动得声音发颤:“若…若仙子真能赐我申公豹此番机遇!申公豹对天发誓,必当感恩戴德,结草衔环以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然而,苏七却缓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申公豹,你的为人,本公主一清二楚。你乃奸诈小人,惯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毫无信义可言。空口白牙的誓言,在你口中只怕比唾沫还不值钱。你且说说,本公主凭什么要相信你?又该如何相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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