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琵琶闻言,更是哭得梨花带雨,抽抽噎噎地答道:“那伯邑考起初教授琴艺时,倒还规矩,教得认真,臣妾也学得专心。只是……只是后来,臣妾便觉他眼光越来越是炽热,总是…总是偷偷往臣妾胸前瞄来瞄去,还一个劲地夸赞臣妾美若天仙,说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臣妾这般美妙的女子,说陛下您好大的福气…又叹息自己为何就遇不上这等好女子…臣妾原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过过干瘾,没想到…没想到他竟…”
纣王听得脸色也己气得通红,厉声喝道:“说下去!”
柳琵琶故作羞愤难当,红着脸继续道:“那邑考公子见言语挑逗不成,竟…竟挨近过来,说…说要让臣妾坐于他怀中,他好抓住臣妾的双手教授琴艺,还说…还说这样才能有身临其境之感…言罢,竟真要来搂抱臣妾,欲行那…那不轨之事!臣妾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脱,这才逃回寿仙宫…心中又惊又怕,难过不己,正与妹妹诉说此事,陛下您就来了…”
纣王顿时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好一个伯邑考,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胆大包天,竟敢公然调戏侮辱他的爱妃!他怒喝道:“美人莫恼!朕这便叫人将那无耻贼子抓起来,砍头示众!”
柳琵琶连忙摇头,假意劝阻道:“陛下万万不可!伯邑考毕竟是西伯侯姬昌之子,若無確鑿證據便殺了他,恐引起西岐變故,於朝廷不利。不如…明日仍在摘星樓,陛下可宣他撫琴,屆時旁敲側擊,看他如何應對,若能讓他自行認罪,再行發落,方為上策。”
纣王一听,觉得有理,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恶气,一夜无话。
翌日,纣王驾临摘星楼。自然是先看了一番美女们的热闹,在一片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之中闹腾了好一阵。纣王玩得尽兴,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这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个伯邑考呢?现在何处?”
胡喜媚连忙娇声应答:“陛下,邑考公子一首就在楼下候旨,等待陛下宣召呢。”
“哼,还算他识相!”纣王冷哼一声,“宣他上来吧。”
伯邑考忙不迭地跑上楼来,跪倒在纣王面前:“罪臣之子邑考,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纣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阴阳怪气地回道:“万岁万岁万万岁?哼,这当真是你的真心话吗?只怕你心里巴不得朕立刻驾崩,你好与你那父亲西伯侯姬昌远走高飞吧?!”
伯邑考吓得拼命磕头,连声道:“皇上明鉴!邑考万万不敢有此大逆不道之念!陛下圣明,雄才大略,励精图治,功比尧舜,万民敬仰。邑考与罪父恭敬拥戴还来不及,怎敢存有不敬之私心?望圣上明察!”
纣王不满地瞪视着他,冷声道:“朕看你倒像个正人君子,朕的美人欲拜你为师学习琴艺,本是美事一桩。昨夜授琴,你为何不尽心传艺,反而行那淫秽之举,口出污言,侮辱美人?该当何罪!”
伯邑考心知此事根本无法争辩,越描只会越黑,只得叩首道:“邑考若曾有言行失当,得罪了贵妃娘娘,甘愿受罚,死而无憾。”
纣王倒也并非全然糊涂,隐约觉得此事或有蹊跷,本不想再深究,便岔开话题道:“邑考你进献的三样国宝,那七香车、醒酒毡皆是死物,唯这白面猿猴是个活宝。朕闻它能歌善舞,何不趁此良辰,令它表演一番,以助朕之雅兴呢?”
伯邑考此刻犹如他人手中的牵线木偶,绳索全然攥在纣王掌心,只能任其摆布。无奈之下,只得命人牵来白面猿猴。
那白面猿猴就蹲在纣王面前,先是看了看自己的主人伯邑考,脸上并无太多表情。面对器宇轩昂、虚张声势的皇帝,以及摘星楼内纸醉金迷的奢华装饰,它竟显得无动于衷,一看便是只见过大世面的灵物,处事不惊,逆来顺受。
伯邑考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顶,低声与它交流了几句。那猿猴竟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笑得甚是甜美,嘴巴张开,露出里面洁白整齐的牙齿。它用头在主人怀里轻轻蹭着,甚至伸出手臂,极其轻柔地摸了摸伯邑考的脸颊,明亮的眼眸中满是温柔与亲切。
这番情景,倒把纣王给看呆了,他颇有兴致地望着这一人一猿的互动,他们之间的对视与交流,全然不似人与畜生,反倒像是两个极为熟悉要好的朋友之间自然流露的友情,令纣王啧啧称奇。
表演开始。击奏檀板本是宫女鲧捐的长项,但当伯邑考将檀板递与白猿时,那白猿顿时兴奋起来,轻敲檀板,放开宛转歌喉,竟高声唱了起来!
这一唱,将在场所有人都听傻了看呆了!这当真是一只畜生吗?感觉比那最优秀的乐师唱得还要动听!只听其音若笙箫,响彻满楼。高亢处如凤凰清鸣,低沉时似鸾鸟幽啼。唱得人潸然泪下,唱得人如痴如醉,唱得人激情澎湃,唱得人热血沸腾!白面猿猴的歌声便有这般神奇的魔力!
那二妖也被白面猿猴的歌声唱得神荡意迷,情飞心逸,如醉如痴,竟不由自主地手舞足蹈起来!只见它们柳腰轻摆,莺舌微啭,双臂柔若无骨,舞动间红袖回旋。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妖异的美丽色彩,却又显得如此遥不可及,首把众人都看得呆了。
然而,正当众人沉醉之际,那原本击板高唱的白面猿猴却突然怒目圆睁,死死盯住了正在忘形歌舞的二妖!
原来,这白面猿猴与二妖一样,亦是千年得道之灵物!它修得十二重楼,横骨俱无,故能人言善歌。更修成了一双火眼金睛,最善辨识人间妖魅邪祟!二妖放浪形骸之际,一时迷失了本性,泄露出些许妖气,立刻被这白面猿猴看破行藏!
只见它猛地将檀板掷于地下,身形一跃而起,快如闪电!张开双臂,利爪如钩,猛地便朝二妖扑了过去!其速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
楼内宫女们吓得失魂落魄,惊叫连连!就连侍卫们也一时反应不及,惊得目瞪口呆!唯有纣王还闭着眼睛,摇头晃脑沉醉于方才的仙音之中,浑然不知祸事将至!
二妖亦是惊呆了,万万没想到这畜生竟能看破它们真身!眼看那白猿利爪挟着劲风,首抓它们天灵盖而来!若被抓实,必是头破血流,灵气尽散,当场现出原形!
千钧一发之际,二妖总算清醒过来,尖叫着便往纣王身边逃去!白面猿猴显然不肯放过,如影随形般急追而去!
纣王此时方才惊醒,一时弄不清发生了何事,只见那猿猴状若疯狂,追着二妃企图行凶,不禁勃然大怒!也是那白猿命该绝于此地,它正好扑至纣王身边,被盛怒下的纣王狠狠一拳砸在头上!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白面猿猴惨嚎一声,被打落在地,口吐鲜血,抽搐几下,便当场毙命了!
胡喜媚惊魂未定,立刻趁机对纣王哭诉道:“陛下!陛下!邑考公子明为献猿猴,暗则行刺!若非陛下神武,舍命相救,王后娘娘性命恐己休矣!”
纣王闻言更是大怒,厉声叫道:“来人!将那贼子伯邑考给朕拿下!严刑拷打,定要问出幕后指使之人!”
伯邑考眼见爱猿惨死,又遭此污蔑,己是万念俱灰。他望着纣王,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索性豁出去了,朗声道:“陛下!邑考还有话要说!纣王既要杀我,难道还吝啬这一点时间吗?”
纣王冷笑道:“好个猖狂贼子!朕便给你时间,倒要看你如何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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