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仿佛还残留在骨髓深处。
冰冷的刀锋划破肌肤的触感是那样真实。
亲妹妹白清瑶那张纯真又恶毒的脸,与夫君太子赵逸温柔又残忍的笑容,交织成一张撕不碎的网。
“姐姐,安心地去吧,你的太子妃之位,你的侯府荣光,都将由我来继承。”
那碗灌入喉中的毒药,带着灼烧一切的毁灭气息,是她生命终结的绝响。
白清月猛地睁开了双眼。
沉重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目的猩红。
她大口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里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那不是梦。
身为二十一世纪最顶尖的法医,她对死亡的感知比任何人都要清晰。
那种生命体征逐步流逝的冰冷过程,绝非虚幻的梦境可以模拟。
可她现在,分明还能感觉到自己温热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
她缓缓地抬起手,触感细腻而温润,没有一丝伤痕。
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的雕花大床,以及悬挂在床幔上的精致香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混杂着一丝喜庆的甜腻气息。
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
一袭繁复华丽的凤冠霞帔正穿在她的身上,金线绣制的凤凰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仿佛要振翅高飞。
这是……嫁衣。
白清月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记忆碎片如电影快放般闪过。
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大婚前夜,即将嫁给太子赵逸的前一晚。
也正是从这一夜开始,她的人生一步步滑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小姐,您醒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白清月转过头,看到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春桃。
在前世的记忆里,这个她无比信任的丫鬟,正是继母安插在她身边最深的一颗棋子。
春桃手中端着一个白玉瓷碗,碗中盛着深褐色的汤药,正冒着丝丝热气。
“小姐您做了噩梦,脸色这么差,夫人特意让奴婢给您端来了安神汤。”
春桃的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容,可那双微微闪烁的眼睛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安神汤。
白清清月的心底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就是这碗所谓的“安神汤”,里面掺杂了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牵机引”。
此毒不会立刻致命,却会日复一日地侵蚀她的身体,让她变得虚弱不堪,最终为他们伪造“病故”的假象铺平道路。
前世的她,就是在这无微不至的“关怀”中,毫无防备地喝下了这碗催命符。
“小姐,趁热喝吧,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春桃将瓷碗递了过来,动作轻柔,眼神却带着一丝催促。
白清月没有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碗汤药,法医的职业本能在一瞬间被激活。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冷静,仿佛正在解剖台上审视一具冰冷的尸体。
颜色,深褐,质地均匀,符合常规草药熬制后的特征。
气味,有淡淡的药草香,但仔细分辨,似乎能闻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杏仁的特殊气息,被浓重的药味掩盖得很好。
这是“牵机引”中某一味辅药独有的味道,若非经过专业训练,根本无法察觉。
她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了春桃的脸上。
春桃的呼吸频率比平时快了百分之十,眼睑在劝说时有不自觉的快速眨动,双手端碗的姿势看似平稳,但指尖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些都是人在说谎或极度紧张时,无法完全控制的微表情和生理反应。
白清月的脑海中,所有的线索迅速拼接成一幅完整的图像。
这不是梦境的延续,也不是死前的幻觉。
她真的回来了。
她回到了悲剧尚未发生的时候。
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一股巨大的狂喜混杂着滔天的恨意,瞬间席卷了她的西肢百骸。
她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体。
复仇。
这两个字像烙铁一样,深深地刻进了她的灵魂。
她要让那些曾经背叛她、伤害她、将她推入地狱的人,血债血偿。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必须冷静,必须像对待一场最复杂的解剖一样,精准地处理眼前的危机。
她缓缓地抬起眼眸,看向春桃,脸上露出一丝虚弱而依赖的微笑。
“春桃,还是你最疼我。”
她的声音带着刚从噩梦中惊醒的沙哑和后怕。
“我刚才梦到自己被害死了,好可怕。”
她一边说,一边状似无力地撑着床沿坐起来,眼神中充满了对春桃的信任。
春桃听到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被关切所掩盖。
“小姐净说胡话,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做这种不吉利的梦呢。”
“快把安神汤喝了,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白清月接过了那只白玉瓷碗,指尖轻轻着温热的碗壁。
“你说的对,或许是我太紧张了。”
她将碗凑到唇边,做出要喝的样子。
春桃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不可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
就在汤药即将入口的瞬间,白清月的手腕忽然一抖,仿佛是身体虚弱无力。
“哎呀。”
她轻呼一声,整碗汤药尽数洒在了身前的锦被之上。
深褐色的药汁迅速在鲜红的嫁衣和被褥上晕染开来,形成一片深色的污渍。
春桃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小姐!”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慌和恼怒。
“对不起,春桃,我……我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白清月歉疚地看着她,眼神无辜又脆弱,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这……这可怎么办,这嫁衣可是……”
春桃急得团团转,视线却控制不住地瞟向那片被打湿的被褥,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白清月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她在意的根本不是嫁衣,而是那碗被毁掉的毒药。
“无妨,只是一件衣服罢了,快叫人来换一床被子吧,这药味闻着,我有些头晕。”
她故意将“药味”两个字咬得很重,同时用手帕捂住了口鼻,眉头紧蹙。
春桃闻言,身体一僵,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慌忙应声退了出去。
看着春桃落荒而逃的背影,白清月脸上的脆弱与无辜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静。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是十七岁的她,眉眼间还带着少女的天真与娇憨,尚未经历后来的背叛与折磨。
这张脸上,写满了对未来夫君的爱慕和对幸福生活的憧憬。
何其可笑。
白清月抬手,轻轻抚上镜中自己的脸颊,眼神却锐利如刀。
从今天起,天真娇憨的侯府嫡女白清月己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来自地狱,带着满腔仇恨与法医知识的复仇者。
白清瑶,李氏,还有太子赵逸。
你们的噩梦,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燃尽一切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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