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月圆之夜, 只剩下一天。
白清月正在自己的院子里, 争分夺秒地进行着准备。
她需要配置一种特殊的药物, 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这种药物的配方极为复杂, 所需的药材也十分珍稀。
她早己将药方列出, 交由府中的采买管事去办理。
然而, 当管事将采购回来的药材, 一一呈现在她面前时, 她的眉头, 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大小姐, 您要的药材, 全都在这里了。”
管事一脸谄媚地说道。
“小的跑遍了京城最大的几家药行, 才将这些珍品凑齐。”
白清月没有说话。
她拿起其中一株状似人参的药材, 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气味不对。
真正上了年份的野山参, 应该带着一股浓郁的、混杂着泥土气息的甘甜味。
而这株人参, 味道却很淡, 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
她又拿起一旁的鹿茸。
鹿茸的切片, 颜色鲜红得有些不自然, 表面光滑如镜, 缺乏天然鹿茸应有的细微孔隙和纹理。
还有那块号称是百年灵芝的药材, 菌盖的边缘, 有着明显的人工胶合痕迹。
全是假货。
或者说, 是以次充好, 经过人为加工的劣质品。
“这些药材, 你是从哪家药行买来的？”
白清月的语气很平静, 听不出喜怒。
管事心中一突, 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
“回大小姐, 是从城南最大的‘百草堂’买来的。”
“百草堂？”
白清月冷笑一声。
“我怎么听说, 百草堂的东家, 与我那位好母亲, 有着不清不楚的远亲关系？”
管事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大小姐……这……小的不清楚啊。”
“你不清楚？”
白清月将手中的那株假人参, 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那你来告诉我, 为何这株‘百年野山参’, 闻起来会有一股硫磺的味道？”
“还有这鹿茸, 为何会红得像染了色的木头？”
“以及这灵芝, 为何摸起来, 会有黏手的胶质感？”
她的每一个问题, 都像是一记重锤, 狠狠地敲在管事的心上。
管事被问得哑口无言, 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小姐饶命, 大小姐饶命啊！”
“小的……小的是一时糊涂, 贪了点小便宜, 才……才从百草堂进了这批货。”
“他们说, 这批货只是品相差了点, 药效是一样的。”
“药效一样？”
白清月的声音陡然转冷, 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父亲如今正在用药的关键时期, 这些药材, 也是要入药的。”
“你用这些经过硫磺熏蒸, 染色胶合的假货, 来当救命的药材？”
“你是想贪点小便宜, 还是想……谋害侯爷？”
“谋害侯爷”这西个字, 如同晴天霹雳, 吓得管事浑身一哆嗦, 差点晕厥过去。
“奴才不敢, 奴才万万不敢啊！”
他磕头如捣蒜, 哭喊着求饶。
“大小姐明鉴, 借奴才一百个胆子, 奴才也不敢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啊！”
白清月冷冷地看着他。
她知道, 这件事的背后, 一定又是李氏在搞鬼。
她故意让人送来假药, 一来可以拖延自己制药的时间, 二来, 一旦父亲服用了这些假药导致病情加重, 她便可以将所有的罪责, 都推到自己这个“主谋”的身上。
好一招阴险的借刀杀人。
只可惜, 她遇到了自己。
一个能从细胞层面分辨物质真伪的现代法医。
“现在, 马上, 带上这些‘好药材’, 跟我去一趟百草堂。”
白清月站起身, 声音冰冷而不容置喙。
“我倒要亲眼看看, 是何等的商家, 敢将这种东西, 卖到我镇北侯府的头上。”
管事不敢不从, 只能战战兢兢地抱着那堆假药, 跟在白清月的身后。
百草堂, 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门面气派, 生意兴隆。
白清月带着人, 一踏进药堂的大门, 便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药堂的掌柜一看来人是侯府的管事, 还带着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女子, 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哟, 这不是王管事吗, 稀客稀客。”
“不知今日是何风, 把您给吹来了？”
王管事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白清月, 吓得一个哆嗦, 连忙将手中的药材, 往掌柜面前一放。
“胡掌柜, 你……你自己看看, 这就是你卖给我的药材？”
胡掌柜低头一看, 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但他毕竟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 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王管事, 这话是什么意思？”
“咱们百草堂的药材, 可是整个京城都有口皆碑的, 怎么会有问题呢？”
“没问题？”
白清月冷笑一声, 上前一步。
“那我请问胡掌柜, 为何这人参, 是用硫磺熏过的？”
她拿起那株假人参, 用指甲在根须上轻轻一划。
人参的表皮之下, 露出了白色的、类似萝卜的芯。
“真正的野山参, 内外颜色应该是一致的。”
“而你这个, 不过是用普通的园参, 经过硫磺熏蒸, 伪造出品相罢了。”
“长期服用这种东西, 不仅无益, 反而会损伤肝肾, 慢性中毒。”
胡掌柜的脸色, 开始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白清月又拿起了那片鹿茸。
“还有这个, 更是一目了然。”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 倒了一点透明的液体在鹿茸的切片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鲜红的切片, 颜色竟然开始迅速褪去, 露出了木头一般的底色。
“这是……这是什么妖法？”
周围围观的客人都发出了惊呼。
“这不是妖法。”
白清月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这只是普通的白醋罢了。”
“真正的鹿茸血片, 其颜色是深入骨质的, 绝不会如此轻易地被褪去。”
“而你这个, 不过是用普通的兽骨, 浸泡在动物血液和红色染料中, 再经过熬煮定色制成的。”
“这种东西, 别说是治病, 吃了不生病, 都算是运气好了。”
她的每一句话, 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地扇在胡掌柜的脸上。
胡掌柜的额头上, 己经布满了冷汗。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子, 怎么会对药材的鉴别方法, 了解得如此透彻。
这些, 可都是他们行业内部, 秘而不宣的造假手段啊。
“你……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毁我百草堂的百年声誉！”
胡掌柜色厉内荏地吼道。
“来人, 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我看谁敢！”
白清月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我乃当朝太子妃, 镇北侯府嫡长女。”
“你百草堂以假药欺瞒侯府, 意图谋害朝廷重臣, 此乃株连九族的大罪！”
“现在, 你还想将我轰出去吗？”
“太子妃”三个字一出, 整个药堂瞬间鸦雀无声。
胡掌柜更是双腿一软, 彻底瘫倒在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 自己这次, 竟然踢到了一块如此坚硬的铁板。
周围的客人, 也都爆发出了愤怒的议论。
“天哪, 百草堂竟然卖假药！”
“还是卖给侯府的, 这胆子也太大了！”
“以后谁还敢来他们家买药啊！”
百草堂的百年声誉, 在这一刻, 轰然倒塌。
白清月看着如泥的胡掌柜, 眼神冰冷。
“现在, 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 立刻将侯府所需的所有药材, 以真品补齐, 并三倍赔偿侯府的损失。”
“第二, 我现在就将你, 连同这些假药, 一同送去京兆府衙门。”
“你自己选吧。”
“我选第一个, 我选第一个！”
胡掌柜涕泪横流, 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
一场险恶的药材危机, 被白清月用最专业, 最强势的方式, 完美化解。
她不仅为侯府挽回了巨大的损失, 更是狠狠地敲打了李氏的嚣张气焰。
更重要的, 是她通过这次事件, 成功地拿到了自己计划中, 最需要的那几味, 真正的珍稀药材。
夜色, 渐渐深了。
白清月的房间里, 灯火通明。
她将所有的药材, 一一研磨, 按照一个神秘而古老的配方, 小心翼翼地调配着。
一场更大的风暴, 即将到来。
而她手中的这剂药, 将是她在这场风暴中, 扭转乾坤的, 唯一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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