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铜制灯台上跳跃,将书房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沈清辞跪在青砖上,指尖捏着金针的力度几近失控。针尖悬在萧烬渊左手腕上方半寸处,那里的青黑色蛊痕比昨日更浓,像条活物般盘踞在皮肤下,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你的手在抖。” 萧烬渊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他靠在软榻上,玄色锦袍滑落露出苍白的小臂,指节泛白地攥着本翻开的《南疆异志》,目光却死死锁在她脸上。
沈清辞的心脏骤然缩紧。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手腕,将金针缓缓刺入膻中穴 —— 这是今日第三次为他施针,每次针尖触碰到皮肤,她都会想起城西破庙里张叔的话:“蚀心蛊每多发作一次,心脉便多损一分,三月初三若不能引蛊,王爷性命难保。”
金针刚没入半寸,萧烬渊突然抬手,冰凉的指尖扣住了她的下巴。
力道之大让她被迫抬头,鼻尖几乎撞上他的胸膛。烛火的光映在他眼底,那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怀疑,有探究,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暗沉。“你看着本王的眼神,变了。” 他的拇指过她眉角的疤痕,那里还残留着药膏的清凉,“不再是害怕,也不是讨好,倒像是…… 在看一件猎物。”
沈清辞的瞳孔骤缩。她想后退,下巴却被他攥得更紧,左眉的旧疤因拉扯而抽痛,血珠隐隐要渗出。春桃说的没错,萧烬渊太敏锐,她从破庙带回的决心与破绽,全被他看在眼里。
“说。” 萧烬渊的声音压低,带着蛊毒发作后的沙哑,“你接近本王,究竟为了什么?是为了沈家旧案,还是为了这蚀心蛊的解药?”
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炭,沈清辞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着他眼底的寒光,忽然想起父亲残页笔记里的话:“七王性多疑,唯以蛊为软肋。” 她猛地抬手,挣脱他的钳制,指尖首指他左手无名指的蛊痕 —— 那里的青黑色印记,是连接沈家冤案与他性命的唯一线索。
萧烬渊的身体僵住了。
他垂眼看向自己的手,蛊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个动作像把钥匙,猝不及防打开了他心底的某道防线。他松开手,沈清辞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几本医书哗啦啦掉落在地。
“你知道这蛊的来历。” 萧烬渊的语气不再是质问,而是陈述。他弯腰捡起本《蛊毒汇考》,指尖划过扉页上沈仲安的朱批,“你父亲的笔记里,写了什么?”
沈清辞扶着书架站稳,指尖在袖中紧紧攥着那半块沈家木牌。木牌的棱角硌着掌心,让她想起破庙里张叔递来的解药配方 —— 上面写着 “需以七王心头血为引”,这句话像道惊雷,至今还在她耳边炸响。
她没有回答,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医书,翻到 “蚀心蛊” 那一页,用炭笔在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黑釉瓶,又写下 “三月初三” 西个字。
萧烬渊的目光落在字迹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柳氏要在祭祀时动手。”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用的是引蛊药。”
沈清辞点头,又写下 “二皇子、赵统领”。这两个名字刚落下,萧烬渊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用帕子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医书上,染红了 “引蛊” 二字,像极了三年前沈家火海里溅落的火星。
“王爷!” 沈清辞慌忙上前,想为他施针,却被他挥手推开。
“不必。” 萧烬渊将染血的帕子藏进袖中,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你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对不对?去城西破庙,就是为了找对付他们的办法。”
沈清辞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竟然知道她去了破庙!是林风被跟踪,还是春桃走漏了风声?她看着他眼底的了然,忽然明白 —— 这七王府里,没有任何事能瞒过他的眼睛。
“你找到什么了?” 萧烬渊追问,身体微微前倾,“是你父亲的旧部,还是解蛊的药材?”
沈清辞的指尖在炭笔上犹豫了。张叔说的 “同心草在御花园”,还有 “需以心头血为引”,这些话若是说出来,萧烬渊会信吗?还是会觉得她在设计害他?
窗外突然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梆子敲过三更。萧烬渊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忽然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你不肯说,本王也不逼你。作者“星潋不晚”推荐阅读《锦帐谋:哑女医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他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扶住桌角才站稳,“但初三祭祀那天,你若敢耍花样,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沈清辞看着他走向内室的背影,后背己被冷汗浸透。她知道,这场对峙没有赢家,他没戳穿她的隐瞒,她也没说破解药的秘密,两人像站在悬崖两端,用彼此的软肋维系着脆弱的平衡。
回到西厢房时,春桃正抱着暖炉等她,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姑娘,您没事吧?王爷没为难您?” 她扑过来,指尖抚过她下巴上的红痕,“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王爷打您了?”
沈清辞摇了摇头,在纸上写下:“他知道我去了破庙,也知道柳氏的计划。”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他没问解药的事,只是在试探我。”
春桃的脸色瞬间惨白:“那怎么办?要是王爷怀疑我们,初三祭祀时不配合,我们的计划就全完了!”
“不会。” 沈清辞写下,指了指自己的眉角,“他需要我解蛊,就像我需要他查清冤案。我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 她走到药箱前,取出张新的药方,上面写着 “当归、雄黄、雪莲蕊”—— 这是解蛊的引子,也是她故意留给柳氏的破绽。
春桃看着药方,忽然明白了什么:“姑娘,您是想让柳氏以为您要对王爷不利,故意露出破绽引她上钩?”
沈清辞点头,在纸上写下:“柳氏越急,就越容易出错。初三祭祀那天,她肯定会想办法破坏我的计划,我们正好可以将计就计。” 她将药方折好,塞进春桃手里,“明天你去给柳氏送点心时,故意把这张药方掉在她院子里。”
春桃握紧药方,指节泛白:“姑娘,您放心,奴婢一定办好!只是…… 您真的要用到王爷的心头血吗?那太危险了!”
提到心头血,沈清辞的笔顿了顿。烛火的光映在纸上,“心头血” 三个字显得格外刺眼。她想起破庙里张叔的叹息:“这是唯一的办法,沈姑娘,要么救七王,要么报家仇,您得选。”
“必须用。” 她最终还是写下这三个字,笔尖划破了纸页,“没有他的心头血,解不了蛊,也查不清父亲的冤案。”
夜深了,西厢房的灯还亮着。沈清辞将解药配方小心翼翼地缝进祭服夹层,那里还藏着片紫苏叶,是林风送的,背面写着 “祭台左侧有密道”。她知道,初三祭祀那天,这条密道会是她最后的退路。
而在书房的内室,萧烬渊正对着铜镜查看自己的蛊痕。秦默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那本《蛊毒汇考》。“王爷,沈清辞肯定知道解药的关键,只是不肯说。” 秦默的声音压得极低,“要不要属下……”
“不必。” 萧烬渊打断他,指尖抚过蛊痕,“她比我们更急着解蛊。沈家旧案与这蚀心蛊,本就是同一条线,她跑不了,我们也躲不掉。” 他转身看向窗外,月光正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道惨白的光带,“初三那天,你盯紧柳氏和二皇子的人,至于沈清辞……”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让她去做。”
秦默愣住了,随即躬身应道:“是,王爷。” 他转身离开时,心里忽然有些疑惑。王爷对沈清辞的态度,似乎不再是利用,反而多了些不易察觉的纵容。
西厢房的烛火终于熄灭了。沈清辞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能感觉到,离三月初三越来越近,离真相也越来越近。只是这条路,需要用萧烬渊的性命与她的决心铺就,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窗外的风卷着雪沫子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沈清辞握紧了藏在枕下的银簪,簪头的 “清” 字硌着掌心,像父亲的手在轻轻抚摸她的额头。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父亲,再等等,女儿很快就能为您洗刷冤屈了。
而在柳氏的院子里,青黛正对着一张药方发愁。那是春桃 “不小心” 掉在地上的,上面写着 “当归 + 雄黄”,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黑釉瓶。“娘娘,这药方……” 她递过去,声音里带着担忧,“沈清辞是不是想对王爷不利?”
柳氏接过药方,看着上面的字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想找死,那我们就成全她。” 她将药方扔在烛火里,看着它化成灰烬,“初三祭祀那天,我要让她和萧烬渊,一起下地狱。”
夜渐渐深了,七王府沉浸在寂静之中。只有沈清辞的西厢房和柳氏的院子,还残留着烛火的余温,像两团即将碰撞的火焰,在为三月初三的血月祭祀,做着最后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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