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审查通过的喜悦,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被更紧迫的现实压力所取代。距离后勤处可能的考察只剩不到一个月,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弥足珍贵。林晓晓像是上了发条的陀螺,在小院里高速旋转起来。
规范化生产意味着更高的强度和要求。两大麻袋的“次品”原料需要尽快处理,挑拣、清洗、粉碎、沉淀、干燥……每一步都需严格按照手册标准,丝毫不敢懈怠。常常是煤油灯亮到深夜,她还在反复调整烘干温度,或是检查粉条的韧度与色泽。
陆沉舟来的更勤了,几乎每天都会抽出时间过来。他不再是沉默的旁观者,而是深入的参与者。他会挽起袖子,帮忙搬运沉重的淀粉浆桶;会拿着尺子,一丝不苟地测量晾晒粉条的间距,确保通风均匀;甚至会根据风向,提醒她调整防尘罩的角度。
他的军人作风体现在了每一个细节里:绝对的标准,严格的执行,高效的协作。小院仿佛成了一个微型生产车间,而他是那个沉默严谨的“技术总监”。
“这里,湿度高了。”他用手背感受了一下烘干房内的空气,眉头微蹙,“容易霉变。通风口再加大些。”
林晓晓立刻照做,没有丝毫疑问。她完全信任他的判断。这种信任,建立在无数次他精准指出问题并给出有效方案的基础之上。
高强度的工作和共同的目标,让两人之间的默契达到了新的高度。 often, 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交流变得简洁而高效,却又在无声处流动着难以言喻的张力。
他会在她累得首不起腰时,默不作声地递过一碗晾好的温水;她会在他军装沾上淀粉时,很自然地伸手替他拍掉。动作熟稔得像经历过无数次。
一天夜里,林晓晓在尝试提高出粉率时,不小心被刨刀划伤了手指,血珠瞬间涌出。她下意识吸了口凉气。
几乎是同时,原本在检查晾架稳固性的陆沉舟猛地转过身,几个大步跨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动作快得带风。
“怎么弄的?”他的声音绷得很紧,盯着那不断冒血的口子,眉头锁死。
“没事,就不小心……”林晓晓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别动。”他语气强硬,迅速从自己军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军绿色的小巧急救包,熟练地用酒精棉片消毒,然后撒上止血粉,用纱布仔细缠绕包扎好。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专业利落。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薄茧,触碰到她的皮肤,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低着头,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处理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呼吸轻轻拂过她的手指。
林晓晓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冷硬的侧脸在煤油灯光下显得异常柔和,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几拍。
“好了。”他包扎完毕,却没有立刻松开手,而是抬眼看她,目光深沉,“以后小心点。工具我明天让小李重新打磨一下。”
“嗯。”林晓晓低声应着,感觉被他握过的手腕处一片滚烫。
空气仿佛凝固了,某种暧昧而紧张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他看着她的眼睛,她也忘了躲闪。
就在这时,院外似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咔嚓”声。
陆沉舟眼神瞬间一凛,所有的柔和顷刻褪去, replaced by 猎豹般的警觉。他猛地转头望向院墙方向,身体微微绷紧,将林晓晓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身后。
“谁?”他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院外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陆沉舟锐利的目光在黑暗中扫视片刻,才缓缓收回。他松开林晓晓的手,语气恢复平静:“可能是野猫。不早了,剩下的明天再做,休息。”
他坚持送她回屋,看着她关好门,又在院里巡视了一圈,才悄然离开。
那一夜,林晓晓睡得并不安稳。手指上的纱布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气息,而院外那声异响,也像一根刺,扎在了心头。她知道,赵婶子那些人,绝不会甘心看着她顺利通过考察。
第二天,小李来送东西时,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嫂子,最近夜里最好少亮灯到太晚,家属院要节约用电,有些长舌妇就爱拿这个说事儿。”
林晓晓心下明了,这是陆沉舟通过小李在提醒她。她从善如流,调整了作息,尽量在白日完成大部分工作。
然而,暗地里的手脚并未停止。几天后,林晓晓发现她堆放在墙角、正准备沤肥的土豆皮和废渣被人翻得乱七八糟,撒了一地,明显是有人故意捣乱。又过了两日,她晾晒的一批即将干透的粉条,边缘处出现了几处不自然的断裂,像是被什么细线弹过。
这些小动作恶心又难以抓到把柄,却实实在在地干扰着生产,消耗着她的精力。
陆沉舟得知后,脸色冷得能结冰。他没说什么,但之后几天,林晓晓发现夜里院外似乎总有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巡逻。那些小动作,竟真的渐渐消停了。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那份无声而强大的庇护,让她倍感安心。
考察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林晓晓生产出的粉条品质越来越稳定,数量也积累了可观的一批。她精心挑选出品相最好的一批,用干荷叶包好,准备作为样品。
这天,陆沉舟带来一个确切的消息:“考察组定在下周三上午过来。”
只剩五天了。
林晓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有期待,也有紧张。
陆沉舟看着她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手,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别怕。”
他走近一步,从军装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用红丝线系着的平安符,递给她。那平安符看起来有些旧了,边角甚至有些磨损,却洗得干干净净。
“这是我母亲以前去庙里求的。”他的语气有些生硬,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窘迫,“她说是保平安顺遂的……你留着。”
这完全不符合他一贯的唯物主义者人设。但他却做了,用一种极其笨拙又真诚的方式,试图安抚她的紧张。
林晓晓看着那枚小小的、承载着陌生长辈心意的平安符,眼眶骤然一热。她没有拒绝,小心翼翼地接过,紧紧攥在手心,仿佛真的能从中汲取到无穷的力量。
“谢谢……”她声音哽咽。
陆沉舟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抬手,极其短暂又快速地、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触之即离。
“一切都会顺利的。”
他说完,迅速转身离开,背影依旧挺拔,耳根却红得厉害。
林晓晓站在原地,捂着他碰过的那侧脸颊,那里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热度迅速蔓延至全身。手心攥着的平安符,硌得她生疼,却又无比踏实。
黎明之前,暗流依旧涌动。但那份昭然若揭的心意与携手同行的力量,己足以照亮前路,无畏任何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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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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