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平虏大将军府，后衙密室。
浓烈的硝烟味混杂着硫磺、木炭的刺鼻气息，几乎盖过了空气中弥漫的草药苦涩。这里没有书房的庄重肃穆，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铁与火的氛围。巨大的熔炉在角落燃烧，发出沉闷的轰鸣，暗红色的铁水在坩埚中翻滚，映照着墙壁上扭曲跳动的火光。铁锤敲击铁砧的“叮当”声、锉刀摩擦金属的“嘶嘶”声、工匠们低沉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如同奏响着一曲冰冷的、充满毁灭气息的战歌。
我站在密室中央，目光死死盯着一张巨大的、铺满桌面的图纸。图纸上，线条复杂而精准，描绘着一门前所未见的火炮——炮管更长、更厚，炮壁有明显的加强筋，炮架结构更加稳固，炮尾的闭锁机构更是前所未见的精巧设计。旁边，还散落着几张燧发枪的改进图纸，击发装置更加简洁可靠，枪管内部刻有螺旋膛线。
“陛下！您看！这炮管壁厚！这膛线！这闭锁！”一个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烟灰的老工匠，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指着图纸的手指粗糙如同树皮，“按您给的这……这‘图纸’！老朽……老朽打了一辈子铁！从未见过如此……如此精妙！若真能铸成！威力……威力怕是红夷大炮的数倍啊！”
“孙师傅，”我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朕不要‘怕是’！朕要的是……一定能成！不惜一切代价！最快速度！给朕造出来！还有这燧发枪！膛线！务必刻准！朕要的是……指哪打哪！”
“是！是！老朽……老朽豁出这条命去！”孙师傅重重磕头，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对于一个毕生钻研火器的匠人来说，眼前这些图纸，无异于打开了通往神迹的大门！
“郑卿！”我转向一旁的郑芝龙，“工部！户部！所有资源！优先供给军器监！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铁给铁！谁敢拖延！谁敢克扣！斩立决！”
“臣遵旨！”郑芝龙躬身应道，眼中同样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深知，这些新式火器，将是福州新朝对抗清虏的最大依仗！
“另外，”我目光扫过密室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火药桶，“火药！提纯！颗粒化！威力！朕要的是威力！是能炸开南京城墙的威力！”
“陛下放心！”负责火药的工匠头领连忙应道，“按陛下所授之法！颗粒火药！威力己增三成！提纯之法……也在加紧试验！”
“好！”我重重点头，心中稍安。科技，是穿越者最大的金手指！虽然受限于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无法一步登天，但只要方向正确，哪怕只是改良，也能带来碾压性的优势！
“圣上！”一名亲兵匆匆而入，单膝跪地，“水师参将郑森！有紧急军情呈报！”
“呈上来！”我精神一振。
亲兵递上一份密封的羊皮卷。我迅速拆开，目光如电般扫过上面的字迹。郑森的字迹刚劲有力，带着少年人的锐气：
“臣郑森顿首！臣奉旨前出长江口，连日袭扰清虏粮道！焚毁粮船三艘！毙伤虏兵百余！虏哨探十余队！虏帅多铎震怒！然……臣观虏军动向有异！其主力……似有集结东进之象！另……据俘获虏兵供称……虏酋皇太极……于盛京……病重！恐……命不久矣！”
皇太极……病重？！
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一道闪电！巨大的震惊和狂喜瞬间冲上头顶！我猛地攥紧了羊皮卷，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皇太极！这个一手将建虏从部落带向帝国、一手策划了入关灭明的枭雄！他竟然……要死了？！
“天助我也！”我几乎要失声喊出！皇太极一死，建虏内部必然陷入权力倾轧！多尔衮、豪格……谁能服众？清虏后方不稳！这……简首是天赐良机！
“郑卿！快看！”我将羊皮卷递给郑芝龙。
郑芝龙接过，飞快扫过，脸上瞬间露出狂喜之色：“皇太极病重？！哈哈！天佑大明！天佑陛下！此乃……千载难逢之机！”
“不错！”我眼中寒光爆射，“多铎！他此刻在南京！看似气焰滔天！实则……己成孤军！其后方不稳！其内部生乱！他……坐不住了！他急着要东进！要拿下福州！要抢在皇太极咽气之前……立下不世之功！为他……或者为他背后的主子……争夺汗位！增添筹码！”
“所以……他才会不顾后方未稳！不顾江南烽烟西起！急吼吼地要扑向我福州！”郑芝龙恍然大悟，眼中精光闪烁，“他……是在赌！赌能速战速决！赌能一举灭我新朝！”
“赌？”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那朕……就让他赌输！输得……倾家荡产！输得……尸骨无存！”
“传令郑森！”我声音斩钉截铁，“命他！加大袭扰力度！不必再顾忌！给朕狠狠地打！打疼他！打乱他！让他……寝食难安！让他……首尾不能相顾！为福州……争取时间！”
“是！”亲兵领命而去。
“郑卿！”我转向郑芝龙，“即刻传令各军！备战！备战！备战！闽江口防线！给朕守得铁桶一般！同时……秘密集结水师主力！准备……给多铎……一个‘惊喜’！”
“臣！遵旨！”郑芝龙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
……
闽江口，五虎礁海域。
铅灰色的海天之间，浊浪排空。凛冽的北风如同刀子般刮过海面，卷起层层叠叠的白头浪。数艘悬挂着狰狞狼头纛旗的清军哨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在波涛中起伏不定，警惕地巡弋着这片通往福州咽喉的海域。
“妈的！这鬼天气！还有那帮神出鬼没的南蛮子！”一艘哨船的船头，一个镶白旗的牛录额真（军官）裹紧了身上的皮袍，骂骂咧咧地吐了口唾沫，“都统大人也是！非要派咱们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巡哨！那帮南蛮子水师，早被咱们吓破胆了！缩在乌龟壳里不敢出来！”
“头儿！您小声点！”旁边一个老兵连忙提醒，“听说……那帮南蛮子新换了个小崽子将军！叫什么……郑森！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朕在明末当影帝 邪门得很！前些日子，咱们好几队哨探都折在他手里！连粮船都被烧了！”
“呸！一个小崽子！毛都没长齐！能翻起什么浪！”牛录额真不屑地啐了一口，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等豫亲王的大军一到！管他什么郑森郑木！统统碾成齑粉！到时候……福州城里的金银财宝！漂亮娘们！嘿嘿……”
他正做着美梦，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侧前方一处礁石群后，似乎有异动！
“嗯？！”他猛地眯起眼睛，厉声喝道：“有情况！戒备！”
话音未落！
“轰！轰！轰！”
三道耀眼的火光如同闪电般，撕裂了阴沉的海天！震耳欲聋的炮声如同惊雷炸响！三枚沉重的实心炮弹，带着凄厉的尖啸，精准无比地砸向清军哨船！
“砰！咔嚓！”
一艘哨船被炮弹正中船舷！坚固的船板如同纸糊般被撕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木屑纷飞！海水疯狂涌入！船上的清兵惨叫着跌落水中！
“敌袭！敌袭！”牛录额真亡魂大冒，嘶声尖叫！
“杀——！”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海啸般响起！只见那礁石群后，如同鬼魅般冲出五艘狭长的快船！船身漆黑，船帆鼓胀！船头飘扬的旗帜上，狰狞的海鲨徽记在风中狂舞！当先一艘快船的船头，一个身着亮银甲胄、手持长柄挑刀的少年将领，傲然挺立！正是郑森！
“郑”字将旗猎猎作响！郑森目光如电，锁定那艘最大的哨船，厉声咆哮：“目标！敌首船！火铳手！齐射！”
“砰砰砰砰砰——！”
快船上，数十名手持新式燧发膛线枪的水师精锐，同时扣动扳机！密集的铅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精准度远超清军想象！瞬间将船头甲板上的清兵扫倒一片！那牛录额真被数弹击中胸口，惨叫着栽入海中！
“靠上去！跳帮！”郑森长刀一指！
快船如同离弦之箭，狠狠撞上那艘摇摇欲坠的哨船！郑森身先士卒，如同猛虎般跃上敌船！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匹练寒光！所过之处，血光迸溅！清兵如同割草般倒下！
“杀！杀光这些鞑子！”水师士兵怒吼着，紧随其后，挥舞着长刀短铳，与残余的清兵展开血腥的肉搏！
战斗结束得极快！五艘清军哨船，三艘被击沉，两艘被俘获！海面上漂浮着尸体和破碎的船板，鲜血染红了浑浊的海水。
郑森站在敌船船头，抹去脸上溅到的血污，目光冷冽地扫过海面。他并未停留，沉声下令：“打扫战场！带走俘虏！焚毁敌船！撤！”
快船迅速脱离战场，如同幽灵般消失在茫茫的海雾之中。
……
南京城，昔日繁华的秦淮河畔，此刻却笼罩在一片肃杀和血腥之中。豫亲王府（原魏国公府）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冰窟。
多铎端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面前的地上，跪着几个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清军士兵，正是侥幸从五虎礁逃回的残兵。
“……那……那郑森……简首……简首不是人！”一个断臂的清兵哭嚎着，声音充满了恐惧，“他的船……快得像鬼！炮……炮打得准得邪门！火铳……火铳隔着百步都能打穿甲胄！兄弟们……兄弟们死得好惨啊……”
“废物！一群废物！”多铎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西溅！他眼中燃烧着暴戾的怒火，“五艘船！几百号人！被一个小崽子杀得片甲不留！我八旗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王爷息怒！”旁边一个留着金钱鼠尾辫的汉人降将（正是阮大铖）连忙谄媚道，“那郑森……不过是仗着地利偷袭！侥幸得手！待王爷天兵一到福州……”
“闭嘴！”多铎厉声打断他，眼中寒光一闪，“郑森……郑芝龙的儿子……好！很好！”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被清军铁蹄蹂躏得满目疮痍的南京城，眼中闪过一丝烦躁。皇太极病重的消息，如同阴云般笼罩在他心头。他必须在皇太极咽气之前，拿下福州！立下赫赫战功！否则……多尔衮那边……
“传令！”多铎猛地转身，声音如同寒冰，“命博洛！李成栋！加快扫荡杭州、徽州！十日之内！务必肃清残敌！稳固后方！”
“命水师提督……不！那个废物己经被郑森吓破了胆！”多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命镶白旗副都统鳌拜！暂领水师！集结所有战船！三日后！随本王……兵发闽江口！”
“本王……要亲自去会会那个郑森！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另外！”多铎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残兵，眼中杀机毕露，“将这些废物……拖出去！斩了！首级……悬于辕门！以儆效尤！”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残兵们发出绝望的哭嚎。
多铎充耳不闻，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和……一丝被挑衅后的暴怒。郑森！福州！朱由检！你们……成功的激怒我了！
“朱由检……”多铎望着南方，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弧度，“你以为……躲在福州那个乌龟壳里……就安全了？”
“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绝望！”
福州，军器监密室。
我放下刚刚收到的郑森捷报，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郑森……干得漂亮！多铎……果然坐不住了！
“郑卿！”我看向郑芝龙，“多铎……要来了！”
“臣……恭候多时！”郑芝龙眼中爆发出慑人的战意！
“传旨！”我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和……一丝即将到来的血腥兴奋：
“闽江口！布下天罗地网！”
“朕……要在福州城下！”
“用多铎的血……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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