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茶里的软筋散药量不多。亏得玄甲卫的训练底子，欣彤身上的麻痹正渐渐消退。她拼命活动着刚能使唤的舌头，倔强地摇头，对王胖子辩解：“不对，王掌柜…… 她不是敌人……”
“啊啊，你又要说她不是敌人？说把她当对头是错的？” 王胖子的声音嘶哑得难听，握着符弹枪的手指抖得像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扣动扳机，“可你错了，仙姑！错的是你！这些狐妖，就是我们的敌人！”
愤怒的爆发戛然而止。王胖子深深叹气，肩膀垮下来，脸上堆着化不开的苦涩：“骗你做这种事，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我没别的法子…… 原谅我，仙姑。”
“行了，感慨够了就让开吧，老王。” 冯彪用手枪拍了拍王胖子的背，语气里满是不耐，“该让我办正事了。”
“正事？” 王胖子狐疑地盯着军官手里的枪，下意识地挡在喘着气的欣彤面前，皱眉问道，“你说什么？不是说好抓了狐妖，就把仙姑交给我吗？你们己经抓到那怪物了，赶紧带着她滚出我的客栈！”
“我们会走的，” 冯彪的枪口发出细微的机械声，王胖子的脸瞬间僵住，“等欣彤仙姑‘羽化’之后。”
“什 ——！”
王胖子像被敲碎了膝盖，重重摔在地毯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冯彪手里冒烟的符弹枪，又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血洞，血正汩汩往外冒。
“这、这是怎么回事……”
“抱歉啊，老王，” 冯彪俯视着他，语气冷淡得像冰块，“没她的‘殉道’，下一场戏可没法开锣。而且，知道太多的人，本就不该活着。”
“你这混蛋……” 王胖子嘴里涌着血沫，颤抖的手抓向冯彪的衣襟，想怒吼，却被一声更细微的枪响打断。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电流似的痉挛传遍全身。
“王掌柜！” 欣彤虚弱地爬起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睁大的眼睛里，映出王胖子背上的血洞 —— 正中心脏。衬衫迅速被染红，前除妖队员的身体 “咚” 地砸在地板上，再没了声息。
“王掌柜！你醒醒啊！” 欣彤拖着麻痹的身体挪过去，王胖子身下己积起一滩红水。他奋力抬起眼皮，望着好不容易爬近的少女，没血色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我…… 对不住你……”
话没说完，最后一阵剧烈的痉挛袭来，他的眼睛永远失去了神采。
“哎呀呀，死得可真难看。” 冯彪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刺进欣彤的耳膜。他重新举起枪，对准欣彤的脑袋，嘴角勾着残忍的笑，“不过仙姑您放心，我会给您安排个体面的结局。‘斩妖圣女欣彤，力战邪狐，壮烈羽化’—— 这名号，够响亮吧？”
他滔滔不绝地念着自己编的墓志铭，扳开了符弹枪的保险。冰冷的枪口对着欣彤因愤怒和憎恨而苍白的脸，冯彪轻佻地呢喃：“那么，该说再见了，我们的仙姑……”
扳机扣下的瞬间，沉重的枪声与短促的惨叫重叠 —— 但那惨叫不是来自闭眼的欣彤。
窗外射来的子弹打飞了冯彪手里的枪，他痛呼着捂着手腕。紧接着，破窗而入的巨响盖过了一切，寒风卷着雪花灌进房间。
“不许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
黑衣道长像一道黑影滚进房间，厉声呵斥间，手里的镇魂枪己连开数枪。子弹精准地打中混乱中举弩的道兵肩膀，符弹炸开的金光让他们惨叫连连。
“云、云鹤道长！” 欣彤望着突然出现的银发道长，眼里涌出生的希望。
云鹤低头看了看她，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些：“没事吧，欣彤？”
他的目光扫过地板上王胖子的尸体，眉头拧成个疙瘩，眼底掠过一丝痛惜。
我蹲在房梁上，尾巴尖卷着片带血的雪花。王胖子临死前，袖里那枚沾了欣彤血的符纸突然发烫，上面的 “控心符” 纹路竟开始反转 —— 这蠢货到死，才挣脱成达的控制吗？
冯彪趁着混乱，摸出靴子里的短刀，朝欣彤扑来。云鹤道长反应极快，一脚将他踹翻，镇魂枪抵住他的脑袋：“束手就擒吧。”
道兵们见头领被制，纷纷放下了弩箭。
欣彤望着王胖子的尸体，又看了看被按在地上的冯彪，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混着泪：“原来…… 杏仁茶里的杀意，是甜的啊。”
我甩了甩尾巴上的雪。人类的心思，果然比千年的狐妖还难懂。这客栈里的血腥味，怕是好一阵子散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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