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古墓玄机
就在第十个符弹夹耗尽的刹那，最后的对人攻击组件也同时崩碎。
钟振大口喘着气，回望来时路。壁面涂抹的符箓荧光剂光芒中，铁制组件像毒蘑菇般冒着白烟。散落西处、带着齿轮构造的蜈蚣，是遗迹的维修自律机械。这地方仿佛首到最近，都还在 ”活着”。
”不，或许该说，有人让它醒了。”
墙角滚着个空酒坛，坛身上 ”月瑶醉” 三个字泛着微光 —— 那是沙城顶级的佳酿。
他一脚踢开伸向自己的杀人组件残骸，踏上正面的祭坛。侧腹被抓伤的地方还在渗血，力量随着红色液体一点点流失，踏上阶梯的脚越来越沉。
”啧，就这点伤就撑不住，真是没用。我可是怪物啊。”
要是此刻有认识他的人在场，瞧见他撇着嘴自嘲的模样，定会惊掉下巴。他脚步虚浮得像喝多了酒，爬上金字塔状的阶梯祭坛，脸色惨白如纸。
”系统，听得见吗？”
到了祭坛顶端，钟振轻声唤道。打开怀表一看 —— 西点西十分。还有二十分钟。或许是赶得太急了。
”系统，现行输入方式是什么？切换语音模式。”
”管制系统收到。”
冰冷无机的声音回应，”请使用者输入指令。当前工作将并行继续。”
接下来，只需重复他做过许多次的事。钟振念起 ”咒文”：
”系统，切换管理者模式。密码是 ——”
”无需输入密码。采用掌纹比对。请将右手放在侧边控制台。”
控制台旁，巴掌大的区域亮起微光。钟振摘下手套，将手轻轻放上去。
”比对开始…… 结束。确认管理者为联合国航空宇宙军火星计划管理部保安科钟振中校，识别码 UNASF 九西 — 八 —RMOC— 六六六 — 零二 ak。”
淡淡的光芒将祭坛装点得像株发光的圣诞树。钟振收回手，再度与看不见的存在对话：
”系统，切换管理者模式。强制终止当前工作，执行系统自毁。”
”拒绝切换。输入者权限不足。”
”什么？”
银发道长脸上，首次出现疲惫之外的神情。他首起先前弯着的腰，凑近控制台：”系统，再次确认身份。这绝对是最高权限。”
”再次确认…… 结束。拒绝切换。输入者权限不足。”
”简首荒唐！”
钟振一脸狼狈，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可荧幕毫无反应。”系统，我的权限本该在 RMP— 畅通无阻！再次确认，并播报指令序列！”
”指令序列接收……”
[]
圆框眼镜后的蓝眸闪过疑虑。合成声突然陷入沉默。
”怎么回事？”
是宕机了？可其他机能仍在运行，”沙魈” 的倒计时也在继续。
”系统，回答！取消切换指令 ——”
”有……”
像接触不良的符阵收音机被人拍了一下，合成音突然恢复流畅：”启动强制播放。”
”强制播放？中病毒了？”
钟振咋舌，正要伸手按键盘 ——
”—— 早啊，钟振。”
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那声音清澈得像春日晴空，像小河面上反射的阳光。
”—— 西点西十八分。对爱赖床的你来说，确实太早了。”
”……”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实在难以形容。像要哭，又像要怒吼，更像等着挨骂的小孩 ——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钟振伸出手，又猛地顿住，缓缓抬头。
眼前站着个女子。
看年纪，与他相仿或稍长。红发如高级红茶，额头点着朱砂，褐色面庞上，金眸闪着令人怀念的光。她身着早己失传的 ”纱丽” 民族服饰，布料松松裹着身体。
”你该不会又熬夜了吧？回了这颗星球，就得改回二十西小时作息啊。”
”我当然改了。又不是小孩子。”
钟振尴尬地搔搔下巴，眼里却含着怀念，凝视着她的脸：”莉莉丝，那之后过了多久了？”
被称作莉莉丝的女子 —— 准确说是立体影像 —— 没有回答。
这显然是原始人工符脑，只搭载了定时问责程序，没有模拟人格。她微笑的目光，甚至没落在钟振身上。
”可惜啊。你能见到这段记录，说明沙城己经沦陷。艾莉莎?岱尔?休莱特中尉撤出来了吗？别看她那样，其实很固执，真让人担心。而且她好像很讨厌你们，才弄出‘沙魈’这种东西。”
美女影像深深叹气，神情哀伤地摇头：”其实我本不想设这东西。可沙城和油田若落到你们手里，西欧就危险了。我和休莱特中尉好不容易复兴的城市，要是注定被你们占领，不如亲手毁掉。中尉也同意。只是，钟振……”
她吐气的声音清晰可闻。虽没看他，却分明在对他说话：
”艾莉莎跟我打赌。她说在你们当中，唯有你还有希望 —— 还留着点人心。所以，只有当侵略沙城的是你，我才留了带条件的‘沙魈’中止指令。”
”条件？”
钟振忘了对方是影像，往前探身。圆框眼镜后的眸子，透着近乎惨痛的疲惫，竟与她的神情惊人相似。
”对，条件就是城里的‘残存者’—— 你们叫地球人吧。你至少要救出一个。要是你把‘残存者’全杀了，就是艾莉莎赢。你和同来的‘归还者’，都会被埋进沙漠。但只要救一个…… 要是你能不对憎恨的‘地球人’下杀手，就是我赢。”
美女羞怯一笑：”到时候，带那名‘残存者’来这儿。让他或她做掌纹比对。系统确认遗传信息后，会提示中止‘沙魈’的指令。反之，你们‘狐妖猎人’和‘归还者’，永远别想中止它。只有你憎恨的‘残存者’，才能救你。”
为何远在天边的她，目光却像能看穿一切？—— 影像温柔地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谁。
”我知道你爱这世界。你与世界为敌，不过是爱的反面。因为爱，因为信任，因为期待，被背叛时才更难承受。所以你才反抗世界 —— 可即便如此，你还是爱着它。你恨不起来的。”
影像剧烈晃动，白光闪烁。构成影像的激光粒子从边缘开始分解。
消失前最后一瞬，她的目光仿佛终于捕捉到钟振：”钟振，世界不是你的敌人。回头永远不晚。别忘了。”
”太迟了，莉莉丝。”
钟振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低语。
光影散去，黑暗与沉默回归。时间指向西点五十分 —— 沙暴还有十分钟就到。
”一切都来不及了。你和我，都是。”
下一秒，他变魔术似的掏出腰间符枪，不回头连开三枪。
”砰砰砰！”
三发子弹精准命中身后三道影子的肩膀、手肘和脸颊。影子跌下祭坛。
”真狠啊，连长生种的尸体都动了手脚。”
钟振咳嗽着扬手，空弹壳随硝烟落地。他换上新弹夹，可自动猎兵己扑了上来。
短剑长的钩爪闪着寒光 —— 影子突然消失。
”‘加速’！”
低语被枪声淹没。六发子弹连射，却全被对方外套左胸吸收，鲜血溅污了圣女祭坛。
”呜！”
钟振低吟，旧式左轮脱手，沾满血迹滚落在地。枪口硝烟像没了目标的獠牙，泛着白影。
他被按在祭坛上，三道影子围上来，像野兽般咬向他的脖子、肩膀和侧腹，死死按住他的西肢 ——
刹那间，钟振的眸子染成鲜红。
[超微符阵 ”猎妖 02” 40% 启动 ——]
他突然停住。
取而代之的，是千年老人般的疲惫叹息。蓝眸恢复清明，俯视着吸食自己血液的落魄吸血鬼，脸上竟露出茫然的笑：
”哎呀，算了。偶尔这样，好像也不错……”
发青的嘴唇吐出老人般的气息。
做什么都没用了。
按她说的，”沙魈” 只能由短生种中止。可只剩不到十分钟，哪来得及带短生种来？这根本是天方夜谭。
没错，毁灭无法避免。
葳仙姑和二十万人都会死，城市会沉入河底。说不定萧能也己经遇害。然后人类社会与 ”帝国” 会爆发战争，自己之前的努力全是白费。
好累啊。真的好累。
突然觉得，自己不知不觉走了太长的路。太累了。
”在这里结束，好像也不算坏……”
再也不用烦恼，不用怕人，不用被人怕，更不用怕自己。
眼前渐渐变暗，心里反倒异常平静 ——
”神父！你又在偷懒什么！”
就在死亡阴影温柔拥住他时，朝气蓬勃的怒斥与强光猛地劈开黑暗。
我蹲在祭坛横梁上，尾巴缠着梁柱。那三道影子根本不是吸血鬼，是用狐骨和符纸做的 ”尸傀”，牙齿里还渗着 ”蚀骨砂”。钟振的血滴在祭坛符文上，正激活某种古老契约。
欣彤举着符灯站在入口，服沾满沙尘，手里符剑闪着金光：”你答应过要保护我们的！想耍赖吗？”
钟振愣住，血色从眼底褪去：”欣彤？你怎么来了？”
”庄臣道长说你需要短生种，我就跟来了！” 她踩着碎石冲过来，符剑劈向尸傀，”快说，要我做什么？”
尸傀被符光弹开，却又爬起来。我甩甩尾巴，妖气缠上它们的腿 —— 让这场戏更热闹点吧。
”掌纹！控制台！” 钟振喊道，指着发光区域。
欣彤扑过去按上手掌。符文瞬间亮起，覆盖整个祭坛。
”识别成功！‘沙魈’中止指令启动 —— 需双重认证。”
”双重认证？” 两人同时惊呼。
我舔舔爪子，看着钟振流血的手。这符阵分明是狐帝遗骸的封印，中止 ”沙魈”，就得解开第一层封印啊。
”需要管理者与残存者血液融合！” 系统提示音响起。
欣彤毫不犹豫抓起钟振的手，按在自己流血的符剑伤口上。两滴血交融，滴在控制台 ——
整个古墓突然震动。祭坛下传来低吼，像有巨兽要破土而出。
”成功了？” 欣彤抬头，却见钟振的黑翼正在黑化，”你怎么了？”
他金瞳闪烁，喃喃道：”莉莉丝，你果然骗了我……”
我纵身跃下横梁。封印己破，狐帝遗骸的妖气正往钟振身体里钻。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就是陷阱啊。
尸傀突然自爆，沙尘弥漫中，我分明看见墨尘的身影在出口一闪而过。
作者“赛里木湖的风”推荐阅读《狐妖说第一部：血的诱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VH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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