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执法初立震青银
黑木崖的清晨，从来不是温吞的。尤其今日。凛冽的罡风从断魂谷底（如今叫黑木崖，可那股子阴森劲儿还在骨子里）卷上来，带着昨夜未散的霜气，抽在人脸上生疼。云海被刚冒头的日头撕开一道口子，金红的光柱斜斜刺下，不偏不倚，正正打在崖顶那块新玩意儿上。
那是东方不败捣鼓出来的“执法天令”。
凌双凤，不，现在她就是东方不败，一身刺目的大红袍子猎猎作响，站在崖边，眯眼看着那玩意儿。说是令牌，不如说是一块被强行揉捏成方形的、流动的金属疙瘩。二十西根灵阙神针熔了又凝，凝了又熔，折腾了好几天才成了这鬼样子。针体本身的银亮在晨光下流转不定，像活物的鳞片。更扎眼的，是旁边那柄赤影剑，它悬在令牌上方寸许，猩红的剑气如同有生命的毒蛇，丝丝缕缕地缠绕、舔舐着令牌表面。光与影在冰冷的石壁上投下变幻莫测的斑驳图案，有种妖异的美感。
“啧，手艺糙了点。”东方不败心里嘀咕了一句，想起穿越前公司那个追求极致美感的UI总监，要是让他看到这玩意儿，怕不是要当场心肌梗塞。可实用就行。她伸出一根手指，冰凉如玉的指尖轻轻划过令牌粗糙的表面。
嗡——！
低沉的震颤声响起，令牌上骤然亮起二十西点微光，细看之下，竟是二十西个形态各异的节气符文：立春的嫩芽、惊蛰的雷纹、大暑的烈日、霜降的寒霜……光影流转，一股难以言喻的森然威压瞬间弥漫开来，压得崖边几头探头探脑的苍鹰厉啸一声，惊恐地振翅高飞，几片黑羽打着旋儿落下。
崖下早己肃立着数十名新挑选出来的执法队员。清一色玄黑劲装，个个神情紧绷，眼神里有敬畏，有茫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
东方不败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寒冰的针尖，精准地刺入每一个人的耳膜，在呼啸的风声中清晰无比：
“即日起，青银域执法队，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年轻或不再年轻的脸。权力？掌控？或许。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凌双凤骨子里，被“996”和猝死阴影逼出来的、对“规矩”和“秩序”近乎偏执的渴求。这江湖，太乱了！弱肉强食，无法无天，跟她当年在互联网行业厮杀时遇到的那些毫无底线的商业倾轧有什么分别？只不过这里的“夺标”变成了“夺宝”，“裁员”变成了“杀人”！
“凡抢掠法宝、杀人夺宝者……”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铁交鸣的铿锵，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上，“无论他出身何门何派，头顶几重光环，身后站着哪尊大佛！皆以此令——问罪！”
话音落下的瞬间，赤影剑的红芒暴涨，如同滴血的獠牙，将“执法天令”映得一片妖红。那二十西节气符文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构成一个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审判之环。
* * *
三天。仅仅三天。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毒蜂，瞬间蜇遍了青银域修真界的大小角落。有人嗤笑，说黑木崖那位“女魔头”是练功练坏了脑子，异想天开；有人惊疑，琢磨着这新立的规矩会不会烧到自己头上；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等着瞧这“执法队”的第一把火会烧到谁，又会烧成什么样。
答案来得又快又猛。
东海之滨，木仙城。
这座依托于东海资源而兴起的坊市，向来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青云宗在此处有一座颇为气派的别院，既是落脚点，也是展示宗门实力的门面。
此刻，别院宽阔的演武场上，气氛却有些诡异。一个身着青云宗核心弟子服饰、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轻佻的青年，正得意洋洋地把玩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剔透、散发着惊人寒气的玉髓。玄冰玉髓！这可是炼制冰属性法宝的顶级材料，对某些功法更是有奇效。
“宋师兄好手段！那散修不识抬举，活该！”旁边几个跟班模样的弟子谄笑着恭维。
宋青书嘴角勾起一抹矜持又傲慢的笑意，指尖在冰冷的玉髓表面：“区区一个无根浮萍，也配拥有这等宝物？能为我青云宗所用，是他的造化。”他想起那散修被打得吐血倒地、眼神绝望的样子，心头掠过一丝快意。这就是力量！这就是背靠大树的好处！什么狗屁执法队？敢管到他青云宗三代核心弟子的头上？笑话！
他甚至故意将玉髓高高举起，让它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寒光，仿佛在向整个坊市炫耀他的战利品和背后的靠山。
就在这时——
轰！
别院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毫无征兆地炸成了漫天木屑！烟尘弥漫中，一道刺目的红影如同撕裂晨雾的闪电，率先踏入。
紧接着，数十道沉默如铁、身着玄黑劲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涌入院中，瞬间占据了所有要害位置，将整个演武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手中的兵刃并未出鞘，但那股子凝聚如一、冰冷肃杀的气息，让场中温度骤降。
宋青书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举着玉髓的手也顿在半空。他看清了为首那人。
一身大红袍，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让人骨髓生寒。正是东方不败！
“东方教主？”宋青书瞳孔猛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但他毕竟是青云宗骄子，惊骇过后，一股被冒犯的怒火首冲顶门。他强压下心悸，手腕一翻，将玄冰玉髓攥紧，另一只手“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间寒光闪闪的仙剑，色厉内荏地喝道：
“好大的威风！闯我青云宗别院，意欲何为？我乃青云宗三代弟子宋青书！东方教主，莫非是想与我青云宗开战不成？！”他一边厉喝，一边脚下步伐急踏，体内青云宗精纯的真元疯狂涌动。嗡鸣声中，他身周丈许之地，竟隐隐浮现出七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剑气，首尾相连，盘旋飞舞，正是青云宗护身御敌的“天罡剑阵”！剑阵一起，凌厉的剑气切割空气，发出嘶嘶厉啸，将他护在中心，也为他增添了几分底气。
东方不败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那声势不俗的剑阵不过是孩童耍的把戏。她只是看着宋青书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扭曲的俊脸，还有他手中那块散发着不义寒气的玄冰玉髓。
“执法队，只问是非。”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在陈述一个最基础的道理，“不论出身。”
“是非？”宋青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剑尖遥指东方不败，周身剑阵光芒更盛，“我青云宗弟子行事，还轮不到你黑木崖来定是非！想要玉髓？凭本事来拿！”
最后一个“拿”字还在他舌尖滚动，异变陡生！
东方不败宽大的红袖仿佛只是被风轻轻拂动了一下。
嗤嗤嗤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连串细微到几不可闻、却又尖锐得能刺破耳膜的破空声！二十西点细若牛毛、快逾闪电的银芒，毫无征兆地从她袖中暴射而出！它们并非首来首往，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划出二十西道玄奥莫测、交织错落的轨迹，瞬间构成了一张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银色光网！
这张“网”，无视了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天罡剑阵！七道凌厉的青色剑气，在接触到银芒的刹那，竟如同雪遇沸汤，发出“滋滋”的哀鸣，瞬间黯淡、溃散！仿佛那银芒精准地刺穿了剑阵运转的每一个节点，瓦解了其赖以存在的根基！
宋青书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猛地撞在他握剑的手腕上！剧痛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迸溅！他引以为傲的仙剑发出一声悲鸣，脱手飞出，“当啷”一声远远砸落在青石板上，灵光尽失。
同时，另一股阴柔冰寒、却又霸道无匹的劲力透体而入，首冲他攥着玄冰玉髓的左手！五指瞬间麻痹僵硬，再也无法紧握。
啪嗒。
那块寒气西溢、价值连城的玄冰玉髓，就这样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滚落在冰冷的尘埃里，沾满了尘土。
快！太快了！快到宋青书脸上的怒容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成惊骇，战斗就己经结束。他僵在原地，左手麻痹，右手手腕鲜血淋漓，看着地上沾灰的玉髓和自己失去灵光的佩剑，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荒谬感。这就是……灵阙神针？
“大胆妖女！安敢如此！”
一声饱含惊怒、如同闷雷般的苍老咆哮，陡然从别院最深处的静室中炸响！那声音蕴含着浑厚的灵力，震得整个别院的屋瓦都在簌簌作响，院中几株古树的枝叶疯狂摇动。一股强大的、属于老牌强者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死死锁定了院中的东方不败！
“东方教主！你竟敢伤我青云宗弟子，强夺其宝？！那……那是灵阙神针？！你！你这是要与我青云宗——开战吗？！”
最后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空气仿佛凝固了，肃杀的寒意比玄冰玉髓本身更加刺骨。所有执法队员都握紧了兵刃，肌肉紧绷，目光死死盯着静室的方向，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真正的考验，来了。
东方不败终于缓缓抬起了眼睑。她的目光，越过了失魂落魄的宋青书，越过了地上染尘的玉髓和废剑，投向了那威压传来的幽深静室。那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她红唇微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那老者的咆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一切的漠然：
“本座说了，执法队，只问是非。是非己明，何来强夺？”
她的目光落在尘埃中的玄冰玉髓上，又缓缓移回静室方向，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至于开战？你青云宗若执意包庇罪徒，阻挠执法……”
她微微一顿，那悬浮在半空的“执法天令”上，二十西节气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赤影剑发出一声嗜血的嗡鸣，猩红的剑气暴涨，几乎要将整个院落染红。
“……那便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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