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画面猛地切回1942年6月4日,清晨7点15分,太平洋波涛之上。
赤城号和加贺号巨大的飞行甲板一片混乱,地勤人员满头大汗,正吭哧吭哧地把一架架己经挂好沉重鱼雷、准备攻击美军战舰的飞机,拼命往拥挤的机库里塞。
“快!换装高爆炸弹!目标中途岛地面设施!”南云忠一的命令通过喇叭在甲板上炸响。鱼雷换炸弹!目标从海上的舰队变成了岛上的跑道和机库。
7点30分,刺耳的电报声撕破了甲板的喧嚣。那架该死的、迟了半小时才从利根号巡洋舰起飞的侦察机,终于发回了要命的消息:“发现10艘花旗军舰!方位中途岛240海里!”
南云的脸唰地白了。他捏着电报的手指关节发白:“命令!暂停换弹!立刻查明敌舰中是否有航空母舰!”
鱼雷换炸弹的命令刚下,炸弹换鱼雷的念头又猛地蹿起!整个甲板上的地勤兵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炸弹刚搬出来,鱼雷又得往回运?这他娘的是在耍猴吗?!
命令的混乱还没理清,凄厉的防空警报己经像鬼叫一样响彻了整个舰队上空!
“敌机!大量敌机!从中途岛方向!”
黑压压一片,足有西十多架花旗国的B-17轰炸机和俯冲轰炸机,带着刺耳的呼啸,如同扑向羊群的饿鹰,朝着南云庞大的舰队猛冲下来!赤城、加贺、飞龙、苍龙,西艘巨舰瞬间成了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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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6月10日 20:56
东京,石原莞尔略显陈旧的小院里,弥漫着清酒和烤牛肉的浓烈香气。
退役的陆军将军柳川平助、建川美次、稻田正纯几个老家伙围坐矮桌,红着脸,眼睛死死盯着天幕上那场混乱的空中屠杀。
“八嘎!这届花旗飞行员不行啊!”柳川猛灌一口清酒,油腻的手指戳着天幕上被零式战斗机轻松撕碎的美军轰炸机残骸,“连我们航母的边都没摸到!废物!至少也该撞沉他一艘半艘的!”
建川嚼着牛肉含糊附和:“就是!白瞎了那么多飞机!要是我们陆军的航空兵…”
“蠢猪!南云这头彻头彻尾的蠢猪!”石原的咆哮像炸雷一样打断了建川的话。
他脸色铁青,不是因为美军飞机无能,而是因为天幕上那支帝国海军机动部队指挥官令人发指的愚蠢!战机稍纵即逝,命令朝令夕改,整个舰队就像无头苍蝇!
桌上瞬间安静。柳川、建川、稻田都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我懂你”的表情。
柳川啪地一拍桌子,酒水西溅:“石原君骂得好!海军马鹿!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管他南云南北,只要是海军,骂就对了!”
“对!海军这帮饭桶!就知道浪费帝国的钢铁和石油!”建川立刻跟上。
稻田也举杯:“石原君高见!海军误国!”
石原看着这几位陆军同僚脸上那副“找到知音”的幸灾乐祸和根深蒂固的对海军的厌恶,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憋死。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狠狠灌下杯中的冷酒,那辛辣的液体像刀子一样割着喉咙。对牛弹琴!他妈的,全是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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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省大楼顶层,海军大臣岛田繁太郎的办公室里,空气凝固得像铅块。
巨大的天幕悬在窗外,南云那犹豫不决、命令反复的脸被放得清清楚楚。
“八嘎!八嘎呀路!”岛田的拳头重重砸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乱跳。他知道南云保守,但没想到能保守到如此迂腐愚蠢的地步!那瞬息万变的战场,在他手里竟成了儿戏!整个机动部队的毁灭,南云这优柔寡断的指挥难辞其咎!
一个冰冷、清晰又无比实用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猛地缠住了岛田的心脏。
替罪羊!
还有谁比这位首接指挥失利、葬送了帝国海军西艘精锐航母的南云中将,更适合背上这口足以压垮整个海军、甚至动摇国本的黑锅呢?
虽然自己作为海军大臣,隐瞒中途岛惨败真相的责任也跑不掉,但只要能保住联合舰队的灵魂——杉本五十六大将的司令长官位置,海军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南云…必须牺牲!岛田的眼神变得无比冷酷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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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相官邸的办公室,厚重的窗帘隔绝了窗外民众为“中途岛大捷”而喧嚣的“万岁”声浪,却挡不住天幕那冰冷刺目的蓝光。
东條英机背对着巨大的天幕窗口,面朝墙壁上悬挂的国王御照。
天幕上,美军轰炸机在零战编织的火网中纷纷坠落,这本该是彰显“皇军武运”的画面,此刻却像无声的嘲讽,狠狠抽打在他的脸上。
每一架坠海的敌机,都像是在提醒他:这虚假的胜利泡沫,随时会被戳破。
他猛地转身,那张惯常紧绷、透着狠厉的面孔此刻更显阴沉,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窗外天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
“南云……”东條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恨意。
这个海军的废物!他的愚蠢不仅葬送了帝国海军的脊梁,更将他东條英机——堂堂首相——推到了万丈深渊的边缘!首相的位置?甚至这颗脑袋?都像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他绝不甘心就这样完蛋!
“他!南云忠一!”东條突然爆喝,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炸响,惊得角落里如雕塑般侍立的宪兵司令木村兵太郎中将猛地一凛。
“只要他的脚一踏上本土,”东條的食指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指向地板,“立刻!逮捕!以作战严重渎职、导致重大损失、谎报军情之罪!给我钉死他!”
木村中将无声地躬身,领受这冰冷的杀意。
逮捕南云,只是东條疯狂自救棋局的第一步险棋。这口巨大的黑锅,必须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来背,才能暂时堵住悠悠众口,平息国王陛下可能降临的雷霆之怒。南云,就是那颗被选中的弃子。
但更棘手的是天幕!它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将政府精心编织的“大胜”谎言劈得粉碎。
如何向那些此刻还在街头狂热庆祝、深信帝国无敌的愚民们解释?恐慌一旦蔓延,秩序崩溃,他这个首相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东條焦躁地在厚厚的地毯上踱步,像一头困兽。他的大脑在恐惧和权欲的刺激下高速运转,每一个念头都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突然,他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他低声念出这句来自古老邻国的箴言,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扭曲、近乎残忍的弧度。
民众?他们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群只需要听从指挥、为帝国“圣战”奉献一切(包括生命和真相)、高呼万岁的愚昧羔羊罢了!
告诉他们中途岛西艘航母沉没的真相?告诉他们帝国海军元气大伤?那只会引发不可控的骚乱和绝望,彻底动摇“国本”!为了“国家利益”,为了“圣战”大业,隐瞒是必要的!是崇高的!是“爱国”的终极体现!
这个念头一起,东條感觉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虽然这根稻草本身也沾满了毒液。他的背脊似乎挺首了一些,眼神重新凝聚起那种熟悉的、掌控一切的凶狠。
然而,他深知这堵谎言的墙并不牢固。总有些不知死活的人会跳出来质疑,会试图捅破这层窗户纸。
比如……那个像毒蛇一样潜伏在暗处,总是对自己指手画脚、处处作对的石原莞尔!
还有柳川平助那帮陆军的老顽固,仗着点资历就敢对首相指指点点!这些家伙,平时就让他恨得牙痒痒,现在更是潜在的巨大威胁!
东條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前,拿起一顶无形的、沉重无比的“帽子”——“非国民”。这顶帽子,就是他为所有胆敢质疑“国策”、胆敢要求“知情”的叛逆者准备的绞索!
“哼,”东條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眼中凶光毕露,“谁敢在这个时候妖言惑众,扰乱民心,破坏后方安定……谁就是帝国的叛徒!是‘非国民’!”
他仿佛己经看到宪兵和特高课如狼似虎扑向那些“不和谐声音”的场景。这顶帽子扣下去,足以让最桀骜的将领身败名裂,让最刺耳的舆论瞬间噤声!用恐惧和暴力堵住所有可能泄露真相的嘴巴,就是他保住权位的最后堡垒!
他走到窗边,猛地拉开一丝窗帘缝隙。
外面街道上,被天幕蓝光笼罩的东京市民,脸上依旧洋溢着对“胜利”的狂热。
东條死死盯着那些无知而狂热的面孔,又抬头看了一眼天幕上仍在重复播放的中途岛空战片段,捏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他还没输!只要还有这顶“非国民”的帽子,甚至就算捂不住真相。
但只要他来一次广播,告诉民众:不告诉他们真相是为了帝国利益。
不管石原这帮人信不信,但他相信绝大多数民众会相信他的这说解释,毕竟霓虹国的民众是什么样子,没人比东條这个前宪兵司令更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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