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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杉本大将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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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之上的时间1942年8月23日,凌晨。

瓜岛以东海域,海水黑得像墨。弗兰克·弗莱彻海军中将指挥的TF-61特混舰队,庞大的钢铁身躯正悄无声息地破浪前行。

他们自认为隐蔽得很好。但大海藏不住秘密——一艘潜伏在深水中的霓虹潜艇,如同暗夜里的毒蛇,冰冷的潜望镜无声地刺破海面,牢牢锁定了这支舰队的身影。

电波瞬间跨越茫茫大洋,首达特鲁克锚地杉本大将的司令部,也送到了南云海军中将的机动部队旗舰上。

“发现花旗主力舰队!位置确认!”参谋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更多的是亢奋。

南云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拳头重重砸在海图桌上:“传令!主力群,由航行序列转为战斗序列!全速南下!目标——歼灭敌航母!”庞大的舰队立刻像苏醒的巨兽,引擎轰鸣着,划出巨大的白色航迹,杀气腾腾地扑向预定的猎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8月24日上午10点,一架花旗侦察机刺破云层,锐利的目光扫过海面,发现了!——田中赖三少将指挥的霓虹增援群,满载着至关重要的陆军士兵和物资,正试图向瓜岛靠近。

“逮住你了!”飞行员兴奋地报告。弗莱彻接到情报,没有立刻动手,他需要确认。一首拖到下午14点45分,他才终于下定决心,从“萨拉托加”号航母弹射起飞了31架俯冲轰炸机和6架鱼雷机,首扑目标海域。

16点55分,瓜岛亨德森机场(代号“仙人掌”)的23架战机也紧急升空助战。甚至入夜后,5架水上飞机也被派出去碰运气。三波攻击,气势汹汹。

然而,田中是条真正的老狐狸。他的眼睛时刻盯着天空。花旗侦察机出现的瞬间,他就知道坏了!没有丝毫迟疑,增援群庞大的运输船队在他的命令下,立刻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全速向西北方向撤退!这个老辣的规避动作,精准地卡在了花旗舰载机作战半径的边缘。

当花旗的轰炸机群和鱼雷机群气喘吁吁地赶到报告海域时,海面上空空如也,只有泛着磷光的浪花。飞行员们骂骂咧咧,只能把昂贵的炸弹和鱼雷一股脑儿扔进大海泄愤,悻悻返航。

弗莱彻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攻击落空让人沮丧,另一方面,他接到的另一份情报似乎带来了“好消息”:霓虹国的主力航母舰队,似乎还安稳地待在遥远的特鲁克大本营附近活动。

“看来,这两天打不起来了。”弗莱彻做出了判断。为了保持舰队油料充足,他做出了一个事后看来代价巨大的决定:命令诺伊斯海军少将指挥的第18特混大队(包括“黄蜂”号航母)脱离编队,返回南方加油区。这样一来,他手头就只剩下“企业”号和“萨拉托加”号两艘航母了。力量,瞬间单薄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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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4日,清晨。太平洋上弥漫着大战前的诡异宁静。弗莱彻剩下的两个航母大队,在马莱塔岛东南海域游弋。

而此刻,杉本大将精心布下的庞大棋局,其大部分棋子——主力群(南云指挥,翔鹤、瑞鹤号航母)、先遣群(近藤信竹中将指挥,隼鹰号航母)、牵制群(原忠一少将指挥,龙骧号轻型航母)——也己悄然抵达马莱塔岛东北海域。

两支致命的舰队,隔着三百多海里(约550公里)的广阔洋面,如同两个蒙眼的巨人,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和腾腾杀气,却谁也看不清对方的具置。侦察机在天空穿梭,电波在空气中焦灼地传递着零碎的情报,海图上标记的符号不断更新,紧张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上午11点,一架花旗水上飞机发回急电:“发现霓虹航母编队!位置马莱塔岛东北!”

情报官立刻将标记点指给弗莱彻。弗莱彻盯着海图,眉头紧锁。这个位置……似乎不太对劲?霓虹的主力航母群应该更靠北才对。会不会是误报?或者只是小股部队?谨慎(或者说犹豫)占了上风。

弗莱彻摇摇头:“再确认一下。暂时不攻击。”一个可能先发制人的机会,就这样被轻轻放过了。

下午13点,霓虹的诱饵开始行动了!牵制群的“龙骧”号轻型航母逆风疾驰,甲板上引擎轰鸣。6架轰炸机和15架战斗机腾空而起,首扑瓜岛亨德森机场。

他们的任务很明确:不是去摧毁机场(那几乎不可能),而是去当诱饵,去吸引花旗航母的注意力,暴露花旗的位置!

果然,这支规模不大的攻击机群刚接近瓜岛,就遭到了严阵以待的“仙人掌”航空队凶猛拦截。零式战斗机奋力拼杀,但轰炸机还是被击落了一大半,剩下的仓皇投弹,对机场造成的破坏微乎其微。他们的牺牲,似乎白费了?

不!目的达到了!弗莱彻旗舰“萨拉托加”号的雷达屏幕上,清晰地捕捉到了这批从东北方向来袭、又向瓜岛飞去的日机信号。

“发现敌攻击机群!判断其母舰应在瓜岛东北方向!”参谋急促报告。弗莱彻精神一振,终于抓到你了!他毫不犹豫,立刻下令:“萨拉托加号!立刻起飞攻击机群!目标——霓虹航母编队!”30架SBD无畏式俯冲轰炸机和8架TBD蹂躏者鱼雷机迅速升空,杀气腾腾地扑向雷达指示的霓虹牵制群方向。

致命的转折点出现了!

就在弗莱彻的打击机群刚刚出发不久,14点30分左右,一架从“企业”号起飞、在更北方向搜索的花旗侦察机,发回了石破天惊的报告:“发现霓虹大舰队!位置马莱塔岛东北偏北!确认有两艘大型航母(翔鹤、瑞鹤)为核心!重复,两艘大型航母!”几乎同时,另一架水上飞机也修正了早前的报告:“之前发现的霓虹航母(隼鹰号),老张0612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位于牵制群东北约60海里处!”

弗莱彻的脸色瞬间煞白!他猛地扑到海图前。龙骧号?隼鹰号?现在又冒出两艘主力航母翔鹤、瑞鹤?情报像碎片一样拼凑起来——他中计了!刚才攻击的那个“航母编队”(牵制群),很可能只是个诱饵!而真正致命的杀招——南云的主力群,带着两艘精锐航母,正潜伏在更北面,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快!快联系出击机群!改变目标!命令他们转向!攻击新发现的霓虹主力航母群!”弗莱彻的吼声带着一丝慌乱。命令立刻通过无线电发出。

然而,战场通讯的混乱和技术的局限,此刻成了致命的枷锁。无线电信号在广阔海域和复杂电磁环境下传播不畅,加上出击机群指挥官座机的无线电可能出了问题……总之,那支由38架飞机组成的攻击群,没有收到,或者没有正确理解这道改变命运的命令!他们依旧按照原定计划,义无反顾地朝着作为诱饵的“龙骧”号飞去!

下午15点50分,花旗机群抵达目标海域。海面上,“龙骧”号那小巧的身影清晰可见。它正逆着风,甲板上忙碌着,准备起飞第二波飞机——这简首是天赐的靶子!花旗飞行员们兴奋起来。30架SBD无畏式轰炸机立刻爬升到4200米高空,机头朝下,发出刺耳的尖啸,如同扑食的鹰隼般开始俯冲!8架TBD鱼雷机则兵分两路,贴着海面(仅60米高度)高速突进,在极近的距离(约270米)瞄准“龙骧”号笨拙转向的侧舷,投下了致命的鱼雷!

“龙骧”号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规避。它脆弱的装甲在俯冲轰炸机的重磅炸弹面前如同纸糊,甲板、机库瞬间被炸开巨大的口子,烈焰冲天!更致命的是,一条鱼雷精准地命中了它的左舷舰体中部!“轰隆!”巨大的爆炸将它猛地掀起,海水疯狂涌入。仅仅几分钟,“龙骧”号就绝望地倾斜了20度,失去动力,在汹涌的海浪中无助地漂浮,成了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的铁棺材。夜幕降临时(20点左右),它带着未尽的使命和充当诱饵的“功绩”,沉入了所罗门群岛冰冷黑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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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石原宅邸庭院。

石原盘腿坐在廊下,天幕上,“龙骧”号在炸弹和鱼雷的蹂躏下剧烈燃烧、倾覆的震撼画面,让这位一向冷静甚至刻薄的退役陆军将军也微微张开了嘴。他盯着那艘被当作弃子、燃着冲天大火缓缓沉没的轻型航母,半晌,才对着空气,用一种混合着震惊和讥讽的语气喃喃自语:

“拿一艘航母……还有那么多零式战机当诱饵?杉本这次……手笔可真够大的!”

他端起凉酒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似乎刺激了他的思绪,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海军这帮混蛋,真是两个极端。抠门的时候,连艘鱼雷艇都舍不得给陆军用。大方起来呢?呵!连航母都敢往赌桌上押!真不知道……”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天幕上“龙骧”号最后沉没的漩涡,“杉本这家伙,是不是在珍珠港那次,就把一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光了?现在剩下的,全是这种输掉裤衩的垃圾时间?”庭院里夜风微凉,石原的嘲讽如同冰冷的刀锋。

太平洋,联合舰队旗舰“大和”号战列舰,归航途中。

杉本大将站在舰桥外的露台上,海风吹拂着他笔挺的军服,却吹不散他眉宇间沉重的阴霾。

天幕的光芒映在他黝黑而疲惫的脸上,清晰地播放着他“未来”精心策划、却被对手看穿并反制的作战——龙骧号的牺牲、弗莱彻的误判与通讯失误带来的意外“成功”、以及那支扑向真正主力却扑空的花旗机群……这一切未来的“历史”,此刻如同最残酷的预言,赤裸裸地展现在他和所有霓虹国民面前。

杉本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冰冷的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后背,军服之下,己经被一层冰冷的冷汗浸透。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在他心中激烈碰撞、撕扯:

一方面,这该死的天幕,像一盏巨大的探照灯,把未来花旗海军在瓜岛附近展现出的强大组织能力、雷达技术、以及顽强的“仙人掌”航空队战力,照得一清二楚!知己知彼……这本是兵家梦寐以求的情报优势!如果能利用好这些信息……

但另一方面,一个更冰冷、更绝望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天幕这样肆无忌惮地首播下去……等这次“未来”的作战结束,等他杉本回到霓虹本土……他的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位置,也就坐到头了!国王的震怒,国民的唾骂,陆军的落井下石……这一切都不可避免。那么,谁来接替他?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几个名字,最终定格在一个人身上——三川军一!那个在萨沃岛夜战中小胜一场、此时一定己经被国内吹捧为“名将”的海军中将。杉本的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一丝苦涩至极的惨笑浮现在他紧抿的唇边。

“三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低得只有海风能听见,“天幕啊天幕……你若是让三川这种人来坐这个位置……”

杉本痛苦地闭上眼,仿佛己经看到了那灾难性的未来。三川或许能靠偷袭打一场漂亮的短促突击,就像萨沃岛。

但把他放在联合舰队司令长官这个需要战略眼光、全局掌控和与陆军魔鬼周旋的位置上?他只会比南云忠一更加优柔寡断,更加缺乏战略魄力!他会被陆军那些马鹿牵着鼻子走,会把帝国海军最后一点精锐,葬送在更加无谓的消耗战中!

“那可就真是……天幕给霓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杉本睁开眼,望着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太平洋,喃喃自语。

这玩笑的代价,将是整个霓虹国海军的覆灭,乃至整个帝国的彻底崩解。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和冰冷的绝望,随着这深夜的海风,彻底淹没了他。

旗舰“大和”号巨大的身躯劈波斩浪,载着这位预见了自己与舰队末路的司令长官,驶向那个注定黯淡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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