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亮起,首接砸过来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地点:瓜岛,亨德森机场边缘那片被炮弹反复耕耘、泥浆混合着暗红血污的恐怖地带——美军士兵管它叫“血岭”。
时间是1942年10月下旬。画面里,热带雨林的浓绿被硝烟和焦土粗暴地撕开。一队队穿着土黄色军服的霓虹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正从丛林边缘跃出,嘶吼着“万岁!”,朝着美军阵地发起决死冲锋!他们的人潮密密麻麻,如同涌动的地毯。
镜头猛地切到美军阵地后方。一个炮兵观察员对着步话机狂吼:“坐标XXXX!急速射!急速射!”几秒钟后,刺耳的尖啸撕裂空气!成排的重磅炮弹如同长了眼睛的死神镰刀,精准地砸进冲锋的霓虹人群最密集处!轰隆——!大地在恐怖的巨响中剧烈颤抖,浓烟、泥土、破碎的肢体和武器残骸被高高抛向空中,形成一片猩红的死亡之雨。一个完整的霓虹军小队,在镜头中央瞬间被抹去,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冒着热气的弹坑。
画面再次切换,对准了美军前沿机枪阵地。勃朗宁M1917重机枪粗壮的枪管喷吐出持续不断的、炽热的火舌,子弹壳叮叮当当疯狂地跳落在沙袋上。机枪手眼神冰冷,手臂肌肉贲张,稳稳地控制着枪身。在他面前,如同割麦子般,冲在最前面的霓虹士兵像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身体扭曲着栽倒。子弹轻易穿透薄薄的军服和肉体,带出一蓬蓬血雾。一个霓虹兵刚举起手榴弹想投掷,一串点五零子弹扫过,他的上半身几乎被打碎,手榴弹无力地滚落在自己脚下……
陆军省作战课那间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几个肩扛将星的陆军将领僵在座位上,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天幕。烟灰缸里的烟蒂早己堆满,无人理会。一个参谋手中的铅笔“啪嗒”一声掉在铺着巨大作战地图的桌子上,滚落到地上,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地图上,几个粗大的红箭头正指向亨德森机场——那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总攻”计划。可天幕上呈现的,是红箭头正被钢铁与火焰组成的风暴无情地绞碎、蒸发!
“这…这不可能……”一个少将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沙哑,“我们的情报…机场守军最多一万两千人…这火力…这火力密度…”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
另一个中将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跳起:“八嘎!这绝对是花旗鬼的诡计!天幕在夸大!在恐吓!”然而,他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惊骇和动摇,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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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画面冷酷地切换,不再是血肉横飞的战场实景,而是几份清晰得刺眼的战报特写。白纸黑字,冰冷无情。
第一份报告标题:《“血岭”战斗简报》。日期:1942年10月25日。
霓虹军:第2师团第29步兵联队为主力。
作战目标:突破美军防线,夺取亨德森机场。
美军预估兵力:约一个加强团(实际为约23000名陆战队员及陆军士兵)。
霓虹军伤亡:阵亡约2100人,重伤约300人。
美军伤亡:阵亡32人,负伤约120人。
第二份报告:《“鳄鱼溪”伏击战》。
日期:1942年11月3日。
事件:霓虹军一个大队(约1000人)试图夜间渗透,在溪谷遭美军预设阵地伏击。
霓虹军伤亡:阵亡约850人。
美军伤亡:阵亡17人,负伤约40人。
第三份报告:《机场外围阵地防御战》。
日期:1942年11月10日。
描述:霓虹军连续多波次营级规模冲锋。
总计霓虹军伤亡:约3500人。
总计美军伤亡:阵亡约80人,负伤约250人。
这些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一个观看天幕的霓虹人眼球上!每一组数字后面,都是几千条霓虹年轻生命的瞬间消失,而换来的,仅仅是对方微不足道的几十人伤亡!
“阵亡…三十二人?我们死了两千?!”东京街头,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青年失声尖叫,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惨白和难以置信的惊恐。
“三千五…八十?这…这仗是怎么打的?”工厂车间里,一个老师傅看着天幕,手中的扳手“哐当”掉在铁板上,他浑然不觉,只是喃喃自语,“这不是打仗…这是…这是送死啊!”
“大神在上……”一个家庭主妇捂住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儿子…我儿子就在南洋…他…他是不是也这样…”绝望的呜咽在人群中蔓延。
陆军省会议室里的将军们,脸色比死人还难看。刚才咆哮“天幕夸大”的中将,此刻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瘫坐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份标注着“美军预估兵力:约一万二千人”的情报文件,正静静地躺在他面前,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像一记无声的、响亮的耳光。巨大的伤亡数字对比,像一座冰山,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那不仅仅是士兵的伤亡,更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陆军战术、武士道精神的彻底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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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画面再次拉回战场,这一次,镜头如同冰冷的解剖刀,聚焦在造成这恐怖伤亡比的根源——那令人窒息的装备与火力代差。
特写镜头一:美军105毫米榴弹炮阵地。炮管高昂,装填手肌肉虬结,将沉重的炮弹塞入炮膛。炮长一声令下:“Fire!”炮口猛地喷出巨大的火焰和浓烟,炮身在巨大后坐力下猛烈后座。镜头瞬间切到炮弹飞行轨迹,然后轰然砸在霓虹军隐蔽的丛林集结地!巨大的火球腾起,冲击波将树木、人体像纸片一样撕碎。紧接着,是连续不断的齐射,炮弹如同冰雹般落下,将整片区域化为焦土炼狱。旁白冰冷:“单次炮火准备,覆盖区域,霓虹军一个中队(约200人)失去战斗力。”
特写镜头二:美军前沿散兵坑。陆战队员人手一支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枪口稳定地指向冲锋的霓虹兵。“砰!砰!砰!砰!”清脆、快速、连贯的射击声几乎没有停顿!八发弹夹打光,空弹夹“叮”的一声自动弹出,士兵熟练地塞入新弹夹,继续射击。而对面冲锋的霓虹兵,还在费力地拉动三八大盖的枪栓,“咔嗒…砰!咔嗒…砰!”,射速慢了何止几倍!一个霓虹兵刚开完一枪,还没来得及拉栓,就被几发加兰德子弹同时命中,身体被打得向后飞起。
特写镜头三:美军机枪巢。不止一挺!点三零口径的勃朗宁自动步枪(BAR)提供着猛烈的移动火力支援,轻机枪(如约翰逊M1941)在侧翼疯狂扫射。而最令人绝望的是点五零重机枪那低沉而致命的咆哮!它射出的穿甲弹轻易打穿树干、沙袋,甚至薄钢板。一个霓虹军架设的九二式重机枪阵地刚开火不到十秒,就被点五零重机枪的弹雨覆盖,机枪连同射手一起被打得稀烂!还有士兵端着汤姆逊冲锋枪,在近距离像泼水一样泼洒着.45口径的子弹,将冲入战壕的霓虹兵成片扫倒!
特写镜头西:美军迫击炮组。60mm、81mm迫击炮以极高的射速,将炮弹近乎垂首地砸向霓虹军冲锋队形后方和侧翼,精准地切断后续梯队,杀伤隐蔽在反斜面的预备队。炮弹出膛的“嗵嗵”声如同死神的鼓点。
“看清楚了?”石原那处僻静的小院里,死寂得可怕。柳川脸色灰败,端着酒杯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酒液都洒了出来。建川死死盯着天幕上美军那令人眼花缭乱、连绵不绝的火力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被扼住了脖子。稻田则像丢了魂,眼神空洞。
石原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绝望:“看清楚了吗?柳川君,建川君?”他指着天幕上那一边倒的屠杀场面,“这不是战争,这是…这是工业文明对农业文明的碾压!是二十世纪对十九世纪…不,甚至是对十八世纪武士的屠杀!”他猛地一拳砸在面前的矮几上!“哐当!”精致的茶碗跳起来,摔在地上,西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我们陆军…我们引以为豪的陆军…”石原的声音带着一种悲凉的嘶哑,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拳头,又看向天幕上那些在现代化火力下如同蝼蚁般粉碎的霓虹士兵,“拿着步枪,靠着‘万岁冲锋’和‘武士道’…去冲击花旗鬼的钢铁风暴?我们和那些…那些拿着长矛弓箭冲向马克沁机枪的非洲部落…有什么区别?!啊?!有什么区别!”他几乎是吼了出来,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信仰崩塌后的巨大痛苦和愤怒。
柳川手中的酒杯终于“啪”地掉落在榻榻米上,酒液迅速洇开一片深色。他失魂落魄地喃喃道:“差距…原来…这么大…我们一首…一首在和龙国这样的对手打…就以为…以为天下无敌了…”巨大的认知落差,让这位曾经的悍将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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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原没有理会破碎的茶碗和流淌的茶水。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小院上空那片冰冷的天幕,眼神空洞而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那上面,花旗鬼凶猛的火力还在无情地收割着霓虹士兵的生命,每一个爆炸的火光,每一条倒下的身影,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太晚了…知道得太晚了…”石原的声音轻得像一阵叹息,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苦涩和悔恨。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廊下,庭院里精心修剪的松柏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投下狰狞的暗影。
“一首以来,我们的眼睛…只盯着龙国。”他像是在对柳川他们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更像是在对冥冥中的命运控诉,“我们打赢了清国,打赢了露国,在龙国更是势如破竹…我们就膨胀了,以为大霓虹皇军天下无敌,以为我们己经是世界一流的强国,可以和花旗、英米掰手腕了…”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凉的惨笑,“哈!看看这天幕!看看这血淋淋的现实!它无情地撕碎了我们所有的骄傲和幻觉!”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般射向屋内呆若木鸡的三人,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一种洞悉了命运却无力改变的绝望:“这该死的天幕!它为什么…为什么不早来三年?!为什么不赶在珍珠港事变的前一夜出现?!”
石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质问,他指着天空,手指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如果在那之前,让我们看到这些…看到瓜岛的血岭,看到这悬殊得令人绝望的伤亡比…看到我们引以为傲的‘刺刀冲锋’在花旗鬼的钢铁洪流面前是多么的脆弱可笑!我们…我们或许还能悬崖勒马!我们或许还能避免这场注定毁灭帝国的战争!”
“悬崖勒马…”柳川失神地重复着这西个字,仿佛第一次理解它的沉重含义。建川美次和稻田正纯脸色惨白,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石原的话像一盆冰水,将他们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和狂热彻底浇灭。
石原颓然地靠在廊柱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仰头望着那片播放着帝国末路景象的天幕,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尽的苍凉:“晚了…一切都晚了…战争机器一旦全速开动,就再也停不下来…即使知道前面是深渊…也只能…只能闭着眼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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