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血鞭裂梦
皮鞭抽在肋骨的瞬间，苏牧从混沌中惊醒。霉腐味顺着气管猛呛进肺，他本能蜷缩，却牵动胸腔旧伤——腥甜的血气从喉咙涌上来，像极了考古现场腐坏的青铜器味道。这具身体的原主“苏牧”，三天前刚被里正周屠户打断三根肋骨，此刻正发着高烧，在草屋等死。
土坯墙的裂缝漏进一缕冷光，照着屋角结满蛛网的陶罐。陶罐旁散落着半块青铜残片，云雷纹在暗光里泛着幽光——那是他穿越时，青铜灯破碎后残留的部件。
“躲？再躲老子把你娘卖去官妓营！”
糙汉踹门的巨响震落墙皮，苏牧勉强撑起身子，这才看清自己的手：骨节突兀，冻疮裂出的血痂糊在指缝，分明是个十五岁寒门少年的肉身。记忆炸雷般劈开：他本是现代历史学博士，却因研究前秦青铜灯时突发心梗，魂穿到这个“徭役比雨密，赋税如刀割”的寿光年间。
“阿牧！”老妇人扑过来，手腕的疤痕擦过他手背——那是去年护粮时，被官兵砍伤的旧痕。苏牧浑身发颤，却见周屠户拎着染血皮鞭跨进门，腰间铁链串着三个铜环，正是前秦连坐抓丁的刑具。
第二节 量器局与生死抉
“姓苏的，新徭役名额下来了。”周屠户阴笑，靴底碾过墙角的青铜残片，“你娘替你顶税去官仓当婢，还是你去修阿房宫？二选一。”
苏牧瞳孔骤缩。《十六国春秋》载，苻生征发二十万民夫筑阿房，累死的人填了护城河！他攥紧怀中另一半青铜残片，突然盯住周屠户脚边的木斗：外侧漆着“一斗”，内侧却被削去半寸，实际容量不足三升。
“周里正，大秦律例：量器作弊，按盗官税论处。”苏牧踉跄站起，指甲掐进掌心逼自己冷静，“您这斗装粟三升便满，却按一斗收税——若报官，里正大人该当何罪？”
周屠户脸瞬间青得发黑，皮鞭“唰”地抽向苏牧咽喉！老妇人扑上来，被一脚踹得撞在墙上，陶罐“哗啦”摔碎，里面竟掉出半块刻着云雷纹的青铜片——与苏牧怀中的残片严丝合缝！
强光骤起的刹那，苏牧恍惚看见两片残片间，浮现出泾水支流的轮廓（现代水利工程图与古物共振）。周屠户惨叫着捂脸后退，皮鞭“当啷”落地——他靴底竟沁出黑血，沿着砖缝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邪、邪物！”周屠户连滚带爬，却又狞笑着回头：“三日后带十石粟来，否则……”话未说完，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尘土里探出一杆“苻”字军旗，骑兵马鞍上挂着颗血淋淋的首级，发辫还缠着草绳。
第三节 血旗与暗谋
苏牧搀起母亲，指尖触到她冰冷的手：“娘，我画张《关中水利图》，教乡亲们改种耐旱作物……”话未说完，周伯跌撞着跑来，袖口竹简簌簌发抖：“苻飞将军的巡防军屠了邻村！他们、他们在挖人心脏祭旗……”
暮色漫过残垣，苏牧摸出两半青铜片拼合。裂痕处隐隐泛着微光，竟与他脑海里的现代灌溉模型完全重合。远处，巡防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而怀中的青铜片，正缓缓浮现一行血字：
改变乱世者，先活过今夜。
“阿牧，回屋！”母亲抖着枯草般的手拽他，却见苏牧突然转身，盯住周屠户落荒而逃的方向——靴底黑血里，竟有个模糊的“苻”字在蠕动。
第西节 草庐夜谋
草屋的门闩抵不住寒风，苏牧用麻绳缠住陶罐碎片，权当门栓。老妇人煮着粟米粥，火苗舔舐陶土的声响里，他翻开记忆里的《秦律杂抄》：“量器不公，罚甲二领，偿盗税三倍……”可前秦律法早己被苻生篡改，连廷尉都敢剜眼，一个里正怎会怕条文？
“得让他知道，我手里有更致命的筹码。”苏牧摸向怀中残片，突然发现云雷纹里嵌着极细的刻痕，像极了泾水流域的等高线。他蘸着粟米汤在地上画图：“娘，您看这三亩梯田，按等高线分三层，上层种黍稷，中层种荞麦，下层引溪涧水种稻……”
老妇人目瞪口呆：“这是游方先生教的？”
“嗯。”苏牧含糊应着，指尖却在图上标出几个红点——那是后世考古发现的古渠遗址，“明日找周伯，把这些标在《关中水利图》上，就说……是青铜灯显的灵。”
夜色浸骨时，周伯拄着拐杖摸进草庐，袖口藏着半卷《水经注》残页（实际是民间水利手札）。苏牧展开粟米汤画的图：“周伯，您看这渠线，和您祖传的水册可对得上？”
周伯颤抖着比对，瞳孔骤缩：“竟、竟分毫不差！去年大旱，若依此引水……”
“但得先让里正不敢动咱们。”苏牧压低声音，取出青铜残片，“今日他靴底的黑血，您瞧见了吧？这是前秦太庙祭祀的‘镇邪血’，沾到的人七日必疯——除非用青铜灯残片镇住。”
周伯倒吸冷气：“您是说，周屠户的命攥在咱手里？”
第五节 连环局
次日卯时，周屠户家的门被砸得山响。他顶着黑眼圈开门，却见苏牧捧着青铜残片站在晨光里，身后跟着周伯和七个村民，每人腰间都别着半截竹简——上面刻着“量器作弊”的证词。
“周里正，昨夜梦到黑血爬满床了？”苏牧晃了晃残片，“青铜灯的灵验，您该见识过了。”
周屠户后退半步，瞥见村民们腰上的竹简，额角冷汗首冒。苏牧趁热打铁：“但您若肯帮我们三件事，这残片便归您镇邪。”
“你说！”
“第一，按实量收税；第二，借十石粟种，秋后还双倍；第三，给我们十日时间，修复村东废渠。”
周屠户咬碎银牙：“废渠早被官府判成‘逆产’，谁敢动？”
“苻飞将军的巡防军，是不是常抢粮？”苏牧突然笑了，“若废渠修好，能多打三成粮——您觉得，是苻将军要粮，还是要一个能种出粮的‘祥瑞村’？”
周屠户愣住。前秦苛政下，能增产的村子就是政绩，苻飞若想邀功，定会保下这个“典范”。他攥紧拳头：“好！但残片必须先给我！”
“成交。”苏牧递出残片，却在他接过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昨夜残片显灵，还说您靴底的血，是苻生行宫的‘怨魂血’——您猜，苻将军会不会感兴趣？”
周屠户瞬间惨白如纸，踉跄后退半步。
第六节 血火将至
三日后，废渠旁插满旌旗。周屠户带着二十个村民清淤，苏牧蹲在渠边，用现代测绘知识修正古渠走向：“这里改个弯，利用离心力沉淀泥沙……”他突然僵住——远处尘土里，“苻”字军旗比上次更近，马鞍上的首级还在滴血，这次发辫上缠着的，竟是周伯家小孙子的红头绳。
周伯惨叫着扑过去，却被骑兵用长矛挑开。为首的军官狞笑着勒马：“哪来的刁民，敢修皇家废渠？”
苏牧攥紧青铜残片，却见军官腰间的青铜剑，竟和残片是同色云雷纹！更骇人的是，军官看见残片的瞬间，瞳孔骤缩成针尖：“你、你从哪来的？”
话未说完，残片突然浮起，与军官的剑共鸣震颤。渠水翻涌成漩涡，竟显露出地底深埋的青铜灯座——完整的云雷纹，与残片严丝合缝！
暮色中，苏牧听见军官喉间滚出低笑：“苻生陛下找这灯找了三年……小子，你立功了。”
骑兵们围上来的刹那，青铜灯座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将渠水凝成冰墙。苏牧在强光里看见无数画面：苻生剜眼的惨状、阿房宫下的白骨、还有自己未来站在城墙上的模样——
“想改变乱世？先活过今夜！”
冰墙轰然碎裂，骑兵们的惨叫刺破暮色。苏牧抱着母亲冲向草屋，怀中残片发烫，隐约浮现新的血字：
下一章：青铜灯现真龙气，寒门子智退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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