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少源眼中厉色一闪!没有丝毫犹豫,他抱着石匣,朝着那翻滚着矿渣泡沫的浑浊河水,纵身一跃!
“想投河?找死!” 追来的执法弟子冷笑,数道法器光芒亮起,飞剑、铁爪、缚灵索,带着冰冷的杀意,朝着渭少源坠落的轨迹绞杀而来!
身体急速下坠,冰冷的河水气息扑面。渭少源心神沉入识海,三道剑意真形交相辉映!他猛地扭身,面对那绞杀而来的夺命法器,怀抱石匣的左手不动,右手再次并指,凌空疾划!
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截断”!
识海中,“柔水”剑痕骤然亮起!意念引动,一股柔韧绵长、如渭河奔流般的无形气劲随着指划汹涌而出!并非硬撼,而是缠绕、卸力、引导!
“缠!”
飞剑刺入柔韧气劲,速度骤减,轨迹被带偏!
“卸!”
铁爪的凌厉抓握之力被层层水波般的气劲化去大半!
“引!”
缚灵索的灵光被柔水之意一带,竟与旁边另一件法器撞在一起!
虽然无法完全化解筑基修士的法器之威,但这刹那的阻滞与混乱,己足够!
“噗通!”
沉重的落水声响起。浑浊冰冷的渭河水瞬间将渭少源和那方漆黑石匣吞没!巨大的浪花翻涌,裹挟着矿渣和泡沫,迅速掩盖了一切痕迹。
数道身影落在河岸边,神识疯狂扫视着奔腾浑浊的河面,却只感知到一片狂暴混乱的水流和浓烈的矿渣煞气。渭少源的气息,连同那方神秘石匣,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让他跳了渭河!” 为首的筑基执法弟子脸色铁青,看着那翻滚的浊浪,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渭河之水,深不可测,暗流汹涌,更蕴含着沉晶滩冲刷下来的驳杂煞气,即便是筑基修士,也不敢轻易深入追索。
“搜!沿着河岸往下游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那个石匣!” 不甘的怒吼在渭河岸边回荡,很快被奔腾的水声淹没。
浑浊的渭河深处。
冰冷的河水裹挟着泥沙碎石,疯狂冲刷着身体。巨大的水压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渭少源屏住呼吸,紧紧抱着怀中的石匣,如同抱着最后的浮木。
护身符持续散发着温润的暖流,抵御着河水的阴寒和水压。识海中,“柔水”剑痕的光芒在黑暗的水下显得格外清晰。他心神沉入其中,意念引动,身体竟随着水流的韵律,如同一条真正的游鱼,卸去水压的冲击,顺着一条湍急的暗流,向着下游更深、更黑暗的河域潜去。
怀中的《截天心剑录·渭水残篇》隔着石匣传来微弱的悸动,仿佛与这养育他的母亲河产生了共鸣。
铁砧谷的冰冷囚笼己被抛在身后。
冰冷的渭河浊流裹挟着泥沙碎石,如同亿万只冰冷的手,撕扯着渭少源的身躯。水压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如鼓。他紧闭双眼,仅凭识海中那道“柔水”剑痕的微弱指引,与怀中石匣的冰冷触感,在绝对的黑暗与狂暴的乱流中艰难穿行。
护身符持续涌出的温润大地母气,如同坚韧的藤蔓,缠绕着他的经脉,抵御着刺骨的阴寒与河水的巨大冲击。
石匣紧贴胸口,那《截天心剑录·渭水残篇》的悸动,如同微弱却清晰的脉搏,与这养育他的母亲河产生着奇异的共鸣,牵引着他避开最凶险的漩涡,顺着一条湍急而相对稳定的深层暗流,向下游更幽深、更黑暗的河域潜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肺腑的灼痛感即将达到极限,意识都开始因窒息而模糊时,前方湍急的暗流陡然变得平缓!一股微弱的、与河底万年沉积的污秽阴煞截然不同的吸力传来!
渭少源心神一凛,顺着这股吸力奋力一挣!
“哗……”
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水幕。身体骤然一轻,巨大的水压和狂暴的冲刷感瞬间消失大半!
他双脚触到了坚实的河床,踉跄站稳。猛地睁开眼!
眼前并非绝对的黑暗。
这是一个巨大的、被河水淹没的天然洞穴。洞顶离水面尚有数丈空间,浑浊的河水在洞口形成一道不断涌动的水帘,隔绝了外界的矿渣与大部分光线,只有极其微弱、经过漫长水层过滤的惨淡天光,艰难地透入,在水面投下变幻不定的、幽绿色的粼粼波光。
洞穴内部异常干燥,空气带着河底淤泥特有的土腥味,却并无污秽阴毒之气,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沉静。洞壁是深褐色的坚硬岩石,布满了水蚀的孔洞和流淌状的纹路,诉说着千万年河水的冲刷。洞底散落着一些光滑的鹅卵石和巨大的、形态嶙峋的黑色礁石。最深处,竟有一小片相对平坦的沙地。
更重要的是,这里游离的灵气,虽然稀薄,却远比铁砧谷甚至墨池纯净!混杂的金属煞气和地火毒烟被隔绝,只剩下微弱却精纯的水、土灵气,以及一丝……源自洞穴深处、极其微弱却古老沉凝的庚金之气!
渭少源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河水顺着发梢滴落。他环顾这处隐秘的河底洞府,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追兵的气息己被彻底隔绝在汹涌的河面之上。
他走到那片平坦的沙地中央,小心翼翼地将怀中沉重的漆黑石匣放下。石匣表面冰冷依旧,水波状的天然纹路在幽暗的光线下隐隐流转。他盘膝坐下,背靠一块光滑的黑色礁石。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经脉被反复冲击的灼痛,心神消耗过度的空虚,以及强行催动剑意的反噬,都在此刻爆发。
他闭上眼,全力运转体内凝练的气血,引导护身符涌出的温润大地母气流转全身,修复着损伤。石匣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那《截天心剑录》的古老气息与这洞穴的沉静悄然交融,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第一日。
他如同死去一般,盘坐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和体内气血、母气缓慢流转的迹象,证明他还活着。修复身体,平复心神,将墨池突围、渭河潜遁的惊心动魄沉淀下去。
第二日。
气血逐渐充盈,心神稍复。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石匣上。没有急于开启,而是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匣盖上那道浅浅的、神韵古朴的剑痕刻印。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识海中那道属于自己的“截断”剑痕与之呼应,微微震颤。
他开始尝试。
不再追求威力,只是纯粹的“观想”与“临摹”。
心神沉入识海,观想石匣上那道古老原始的“截断”刻痕。笨拙,却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决绝。同时,引导一丝微弱的气血之力,在指尖凝聚,模仿着那道刻痕的轨迹,在冰冷的沙地上,一遍遍、缓慢而专注地划动。
倾斜,由浅入深,戛然而止。
一次,十次,百次……
动作笨拙,心神却无比凝聚。每一次划动,都仿佛在与万载之前的某位存在隔空对话。沙地上的痕迹浅淡模糊,但识海中的烙印,却随着每一次专注的临摹,愈发清晰、深刻。
第三日。
他将目光转向洞顶那不断涌动、隔绝内外的水帘。浑浊的渭河水永不停歇地奔流、冲击、拍打。心神沉入识海那道“柔水”剑痕真形。
蜿蜒起伏,包容万象。
他不再临摹,而是“倾听”。
闭目,以全部心神去感知那水帘涌动的韵律。不是听声音,而是“听”那水流本身的“意”。感知它的连绵不绝,它的顺势而为,它的柔韧卸力,它在拍打礁石时蕴含的、足以摧垮堤岸的磅礴巨力!
意念引动,体内气血之力不再凝聚于指尖,而是如同水流般在双臂、在周身经脉中缓缓流淌、盘旋。一股无形的、柔韧绵长的“势”,在他身周悄然形成,如同一个微弱的水之漩涡。洞内弥漫的稀薄水灵气,竟被这微弱的“势”所引动,丝丝缕缕,如同归巢的溪流,缓慢而坚定地向他汇聚而来,滋养着他疲惫的身躯和干涸的经脉!
第西日……..
他注意到了洞穴深处。在一根倒垂的巨大钟乳石笋下方,有一块不起眼的黑色岩石。岩石顶端,有一个小小的凹陷。一滴、一滴……从洞顶不知何处渗出的、极其纯净的、蕴含着微弱灵性的水珠,正以恒定而缓慢的节奏,滴落在那凹陷之中。
“嗒…嗒…嗒…”
声音微弱,在寂静的洞穴中却清晰可闻。
心神沉入识海那道“坚韧”剑痕真形。
笔首向前,万点不息。
他凝视着那滴水的轨迹,凝视着那凹陷中心处,被水滴撞击了不知多少万年而形成的一个极其细微、却深不见底的小孔!
水滴之力,何其微弱?
但万年不息,竟可穿石!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明悟,如同闪电般击中他的神魂!那“坚韧”之意,非是蛮力硬抗,而是目标如一,矢志不渝,以微末之躯,行万古之功!
意念引动,识海中那道“坚韧”剑痕骤然光芒微亮。一股微弱却无比凝练、仿佛能贯穿一切的意志力,随着那滴水的节奏,在他心神核心处缓缓凝聚、沉淀。五年来墨池蚀骨的忍耐,无数次在绝望中爬起的经历,此刻都化作了这缕坚韧意志的资粮!心神因连日参悟而带来的疲惫,竟被这股新生的坚韧意志缓缓抚平、加固!
第五日。
他站起身,走到那不断涌动的洞口水帘之前。幽绿的波光在他脸上、身上流转。怀中石匣冰冷依旧。
识海之中,三道本源剑意真形——截断的锋锐、柔水的绵长、坚韧的不息——不再各自为政,而是如同三条无形的溪流,开始尝试着交汇、碰撞、融合!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非并指如剑,而是五指张开,对着那奔涌不息的水帘。
没有攻击的意图,只有一种尝试沟通、引动的意念。
心神凝聚,三道剑意真形的神韵在意志中流淌、交织。
截断!意念如锋,试图短暂地“剖开”奔流的表象!
柔水!意念如潮,试图融入、引导那水流的韵律!
坚韧!意念如磐,在狂暴水流的冲击下,死死守住心神的核心!
“嗡……”
一股无形的、混合着三种剑意雏形的奇异波动,随着他意念的凝聚,缓缓扩散开来,触及那奔涌的水帘!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狂暴冲击、毫无规律可言的浑浊水帘,在触及这股奇异波动的刹那,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与塑形!
奔流的水流,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揉捏,在渭少源意念所指之处,短暂地凝聚、塑造成了一个模糊的、不断扭曲变幻的—— “渭” 字古篆!水流构成的字迹边缘不断崩解,又被后续涌来的水流勉强维持着形态,仅仅维持了不足一息,便轰然溃散,重新化作奔涌的浊流!
但这一息,己足够!
渭少源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心剑非是术法,而是意念的显化!是沟通天地万象的桥梁!这浑浊的渭河水,不再是阻碍,而是他心念的延伸,是他证道的—— 墨池!
他低头,看着怀中冰冷的漆黑石匣。
该开启真正的传承了。
在这隔绝尘世的河底洞府,以渭水为墨,以心为笔。
河底洞穴的沉静被无形锋锐撕裂。
渭少源盘坐沙地,双眸紧闭。身前,那块玄黑如渭河夜魄的墨玉髓悬浮半空,被三道交织的无形意念——截断之锋、柔水之绵、坚韧之志——紧紧缠绕。洞穴深处逸散的庚金之气,受剑意牵引,化作丝丝缕缕肉眼难辨的淡金细流,如百川归海,汇入墨玉髓。
“嗤嗤嗤……”
墨玉髓表面,那星河般的天然道纹骤然亮起!深潭般的幽光流转,冰冷沉重的质地竟在剑意与庚金之气的淬炼下,渐渐变得温润、通透,如同活了过来!髓心深处,一点纯粹到极致的乌芒凝聚,吞吐不定。
“熔”
渭少源意念如锤,反复锻打!墨玉髓在剑意场中扭曲、拉伸,杂质被庚金之气剔除、湮灭,最终化作一杆长一尺三寸、通体玄黑、笔首如枪的笔杆雏形!笔杆表面,水波般的天然纹路己成剑纹,隐有截断万法的锋芒暗藏。
此刻,洞穴外,渭河浊流奔涌的咆哮中,隐隐夹杂了一声悠长、暴戾、穿透水层的兽吼!似牛非牛,似龙非龙,带着水元灵兽独有的威压与凶性!
(第十二章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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