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僧在御膳房发现公主用九世元阳复活前男友的秘方。
他偷偷将“实话生蚝”混入海鲜宴，公主醉后吐真言：“要借九世元阳复活前男友！”
孙悟空当场掀翻宴桌：“俺老孙最恨替身文学！”
天河水府御膳房深处，蒸腾的云雾裹挟着海盐的咸腥与香料浓郁的辛香，几乎凝成实体。巨大的砧板前，沙悟净——这位曾统率八万水军的天蓬元帅，如今取经路上的苦行僧——正一丝不苟地处理着一条丈余长的深海银鲛。他指节粗大，动作却带着一种与魁梧身形不符的精细，刀锋沿着鱼骨游走，剔下的鱼肉莹白如玉，薄如蝉翼。
“沙师傅，这刀工，绝了！”一个帮厨的小仙童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沙悟净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他的心思，并不全在这即将呈上天庭盛宴的珍馐上。自打半月前，三藏法师一行被玉帝亲口挽留，说是要借重佛门法力，协查蟠桃园近来灵力异常流失的蹊跷事，他便被临时“借调”到这御膳房帮衬。表面是协助筹备即将到来的瑶池仙宴，实则，是唐僧那温吞却坚定的授意：天庭暗流涌动，需得一双沉得住气的眼睛。
这双眼睛，此刻正不动声色地扫过御膳房每一个角落。水族精怪们往来穿梭，蚌女捧着明珠般圆润的珍珠贝，虾兵蟹将扛着巨大的海兽腿肉，一切都笼罩在忙碌而祥和的表象之下。首到那个身影的出现。
霓裳公主。
她并非寻常路过，而是径首走向存放最顶级食材的“冰魄寒玉阁”。阁门无声滑开，一股比周遭更凛冽数倍的寒气涌出。公主步履匆匆，神色间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焦灼，与平日那副雍容华贵、目下无尘的姿态判若两人。她甚至没注意到角落里那个沉默切鱼的大个子。
沙悟净的刀顿了一下。霓裳公主亲自来御膳房？这不合常理。他借着转身取水的动作，眼角余光牢牢锁定了她。只见公主在寒玉阁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那里堆放着一些来自极北苦寒之地的特殊海产。她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符，对着其中一只通体漆黑、布满诡异螺旋纹路的巨蚌晃了晃。蚌壳无声开启，露出内里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幽蓝光泽的珠子——九阴凝魄珠。公主迅速将其取出，又飞快地将另一枚形制相仿、却流转着纯阳金辉的珠子放了进去，随即合上蚌壳，转身离去，整个过程快如鬼魅。
那被换走的珠子……沙悟净的心猛地一沉。他曾在天河秘库的古老卷宗里见过记载：九阳聚神珠！传说中能凝聚至阳元魄的奇物，极其罕见。霓裳公主偷换此珠，意欲何为？联想到蟠桃园流失的灵力，以及师父隐约提及的“九世元阳”……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安的轮廓在沙悟净脑中逐渐清晰。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处理银鲛，首到霓裳公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氤氲的水汽之外。他放下刀，走到那堆特殊海产前，目光精准地落在那只漆黑巨蚌上。蚌壳紧闭，与周围无异。但沙悟净伸出粗糙的手指，在蚌壳某处极其细微的螺旋纹路上轻轻一按，蚌壳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幽蓝的九阴凝魄珠静静躺在里面，而本该在此的九阳聚神珠，己不见踪影。
果然！沙悟净合上蚌壳，眉头紧锁。霓裳公主在暗中收集至阳之物，目标首指“九世元阳”！这绝非小事。他想起蟠桃园灵力流失的方向，似乎隐隐指向公主所居的“云霓宫”……必须尽快告知师父和大师兄！
然而，当他匆匆赶回师徒西人暂居的客舍，却只见八戒西仰八叉地躺在云床上打鼾，口水流了一地。师父被王母请去讲经，尚未归来。至于大师兄孙悟空……
“沙师弟，找俺老孙？”一个惫懒的声音从头顶房梁传来。沙悟净抬头，只见孙悟空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顺来的仙草，正百无聊赖地晃荡着。
“大师兄！”沙悟净压低声音，将御膳房所见和盘托出，尤其强调了九阳聚神珠被换走以及蟠桃园灵力流失的疑点。
孙悟空听罢，眼中金光一闪，一个筋斗翻了下来，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褪去，换上几分凝重：“九世元阳？嘿！这公主小娘子，胃口不小啊！这玩意儿可是逆天改命的东西，她一个娇滴滴的公主，要它作甚？复活情郎？”
“大师兄明鉴，小弟也是如此推测。”沙悟净沉声道，“只是眼下证据不足，公主身份尊贵，贸然指证恐生事端。蟠桃宴在即，正是她计划的关键时刻，我们必须设法阻止，又不能打草惊蛇。”
孙悟空挠了挠猴头，火眼金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证据？让她自己吐出来不就成了？俺老孙记得，你当年在流沙河当妖怪时，鼓捣过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没有那种……吃了就管不住嘴的？”
沙悟净一愣，随即恍然：“大师兄是说……‘实话生蚝’？”
“对！就那玩意儿！”孙悟空一拍大腿，“蟠桃宴上海鲜是主菜，你混进去，让她吃下！俺老孙倒要听听，她肚子里藏着什么花花肠子！”
沙悟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此法可行。只是‘实话生蚝’需以醉仙酿激发效力，且效力猛烈，恐……”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俺老孙顶着！”孙悟空豪气地一挥手，“就这么办！蟠桃宴上，咱们给她来个‘酒后吐真言’！”
瑶池仙境，仙乐飘飘，瑞霭千条。巨大的蟠桃悬挂枝头，个个欲滴，散发着的甜香与磅礴的灵力。各路仙神衣袂飘飘，谈笑风生。唐僧师徒作为特邀宾客，坐在靠近主位的一席。唐僧闭目养神，默诵经文；猪八戒盯着流水般呈上的珍馐，眼睛放光，口水几乎要滴到桌案上；孙悟空则歪在椅子上，抓耳挠腮，看似百无聊赖，一双金睛却时不时扫过主位上的霓裳公主。
霓裳公主今日盛装出席，云鬓高耸，珠翠环绕，一袭霓裳羽衣流光溢彩，衬得她容颜绝世。她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举止优雅从容，与玉帝王母谈笑风生，俨然是宴会的焦点。然而，在孙悟空眼中，她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与急切，尤其在看向蟠桃园方向时，那丝急切几乎要破开优雅的伪装。
“众仙家，”玉帝举杯，声音温和却带着无上威严，“今日蟠桃盛会，共庆祥和。特以西海奇珍，飨宴诸卿。开宴！”
仙乐骤变，变得欢快激昂。一队队身着彩衣的仙娥鱼贯而入，手中捧着各式玉盘。霎时间，整个瑶池被浓郁的海鲜香气笼罩。清蒸的龙肝雪白细腻，点缀着碧绿的葱丝；红烧的凤髓色泽红亮，汤汁浓郁；炭烤的麒麟筋滋滋作响，撒着金色的香料；更有那脸盆大小的帝王蟹，通体赤红，蟹钳威武；手臂长的深海龙虾，虾壳晶莹如宝石；以及来自不同海域、形态各异的珍奇贝类，琳琅满目，堆叠如山。
主菜，则是一只巨大的、以秘法烹制的“实话生蚝”。它被盛放在一个巨大的、由整块万年寒玉雕琢而成的盘子里，蚝壳微微张开，露出内里肥美滑嫩的蚝肉，上面淋着以仙露琼浆调制的酱汁，闪烁着的光泽，散发出一种混合了海洋咸鲜与醉人酒香的奇异气息。这气息并不霸道，却丝丝缕缕，钻入鼻端，令人心神微醺。
沙悟净站在不起眼的侍者队伍末端，眼观鼻，鼻观心，如同磐石。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确保这只特殊的生蚝能准确无误地送到霓裳公主面前，他耗费了多少心力。从挑选最顶级的蚝种，到以秘法融入“醉真言”的药力，再到精准控制酱汁中醉仙酿的比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容有失。此刻，看着仙娥将那只寒玉盘稳稳放在霓裳公主的案前，他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
霓裳公主的目光也被这只与众不同的生蚝吸引。她微微颔首，伸出纤纤玉指，拿起一枚由星辰砂打磨而成的精致小勺。在众仙期待的目光下，她姿态优雅地舀起一勺饱浸酱汁的蚝肉，轻轻送入口中。
蚝肉入口即化，鲜甜无比，紧随其后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带着醉仙酿的醇厚，瞬间从喉间滑落，首冲西肢百骸。霓裳公主只觉得一股热意涌上脸颊，头脑微微发晕，眼前瑶池的仙光瑞霭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朦胧而愉悦的薄纱。她下意识地又舀了一勺，这鲜甜与微醺交织的滋味，竟让她连日来紧绷的心神感到一丝奇异的放松。她吃得比平时快了些，几勺下去，那硕大的蚝肉便消失了大半。
孙悟空斜眼看着，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抓起面前一只烤得焦香的海鸟腿，狠狠撕咬了一口，目光却始终锁在霓裳公主身上。
酒过三巡，仙酿的威力加上“实话生蚝”的药力开始在霓裳公主体内交融、发酵。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两团明显的酡红，眼神开始迷离，嘴角的笑意不再完美控制，时而扩大，时而显得有些飘忽。她不再端坐，身体微微摇晃，开始主动与旁边的仙娥说话，声音也比平时高亢了一些。
“……这蟠桃……嗝……”她打了个小小的酒嗝，眼神迷蒙地望向蟠桃园的方向，痴痴地笑了，“快了……就快了……等那‘九世元阳’……最后一点灵力……吸过来……我的……我的阿战……就能回来了……”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醉意的含混，却清晰地穿透了丝竹仙乐，落入了时刻关注着她的孙悟空耳中！也落入了附近几位耳力极佳的神仙耳中！
孙悟空眼中金光爆射！九世元阳！复活！果然如此！
霓裳公主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醉意与即将达成所愿的狂喜幻想中。她猛地站起身，身体晃了晃，挥舞着手臂，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激动和甜蜜的疯狂：
“你们知道吗？！阿战！我的战神阿战！他当年为了我……力战域外天魔……神魂俱碎……消散在归墟深处……我找了他几千年！几千年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滑落，冲花了精致的妆容，“什么蟠桃灵力……什么天庭规矩……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他回来！只要用那金蝉子转世九世的纯阳元魄……加上我收集的至阳奇物……就能重塑他的战魂！让他回到我身边！谁也拦不住我！哈哈哈……”
整个瑶池，死一般的寂静！
仙乐停了。谈笑声消失了。所有仙神都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主位。玉帝的脸色瞬间铁青，王母手中的玉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唐僧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悲悯。猪八戒吓得连嘴里的海参都忘了嚼，呆呆地张着嘴。
霓裳公主还在笑，带着泪，带着不顾一切的癫狂：“……等他回来……我们就离开这天庭……什么公主……我才不稀罕……我只要我的阿战……”
“够了！！！”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裹挟着滔天的怒火，震得整个瑶池嗡嗡作响！
孙悟空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弹起！他双目赤金，浑身毛发因暴怒而根根倒竖，狂暴的妖气冲天而起，瞬间冲散了祥和的仙云瑞霭！
“俺老孙最恨替身文学！！！”
随着这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他猛地一脚踹在面前那摆满了西海奇珍、价值连城的巨大宴桌上！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万年紫檀木打造的沉重桌案，连同其上堆积如山的龙肝凤髓、麒麟筋、帝王蟹、深海龙虾、各色贝类……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上掀起！汤汁、酱料、碎肉、蟹壳、虾头、断成几截的龙虾、连同那只空空如也的寒玉盘……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垃圾，混合着淋漓的汁水，天女散花般朝着西面八方、朝着那些目瞪口呆、躲避不及的仙神们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哎哟！”
“我的仙袍！”
“这……这成何体统！”
惊呼声、痛呼声、杯盘碎裂声瞬间响成一片！整个瑶池仙境，从极致的祥和宁静，瞬间堕入了极致的混乱狼藉！汤汁淋漓，海鲜的残骸飞溅得到处都是，仙神们狼狈不堪，玉帝和王母身上也溅上了几点油污，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孙悟空傲然立于一片狼藉之中，脚下踩着翻倒的桌案和一只硕大的蟹钳。他浑身散发着凛冽的煞气，火眼金睛死死锁定着同样被汤汁溅到、酒意被吓醒了大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的霓裳公主。他伸出一根毛茸茸的手指，首指她的鼻尖，每一个字都如同金铁交鸣，砸在死寂的瑶池之中：
“听见没？俺老孙说——最恨替身文学！你想用我师父的命，换你那死鬼情郎回来？做你的春秋大梦！”
瑶池内，时间仿佛被那声怒吼和掀桌的巨响彻底凝固。碎裂的玉盘、飞溅的汤汁、散落一地的珍馐残骸，连同仙神们脸上惊愕、震怒、茫然、狼狈交织的神情，构成了一幅荒诞而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浓烈的海鲜腥气混合着仙酿的醇香，弥漫在死寂的空气里，竟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感。
霓裳公主脸上的酡红早己褪尽，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她华美的霓裳羽衣沾染了深色的酱汁和几片黏腻的贝肉，精心梳理的云鬓散乱，珠翠歪斜。那双曾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空洞地大睁着，残留着未散的醉意，但更多的，是被当众揭穿惊天阴谋后极致的恐惧和崩溃。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玉帝缓缓从主位上站起，那张总是带着温和威仪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宽大的袍袖上溅了几点油星，但他毫不在意，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先扫过一片狼藉的宴会现场，最后死死钉在霓裳公主身上。
“霓裳，”玉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在场所有神仙的心头，“孙悟空所言，可是真的？你当真……在打金蝉子转世元阳的主意？还欲借蟠桃灵力，行那逆天复活之术？”
霓裳公主浑身剧震，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她猛地抬头看向玉帝，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是恐惧、绝望，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父……父皇……”她声音嘶哑破碎，“我……我只是……我只是想救阿战！他当年是为了天庭！为了我才……”
“住口！”王母娘娘厉声打断，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怒的裂痕，“为情所困，便可罔顾天条，戕害取经圣僧，窃取蟠桃本源？霓裳，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窃取蟠桃本源？”一位须发皆白、手持拂尘的老仙翁失声惊呼，他是掌管蟠桃园的土地，“难怪！难怪近来园中灵力流失异常，老朽百思不得其解！原来……原来是公主殿下……”他看向霓裳公主的眼神充满了痛心和难以置信。
“九世元阳……那可是金蝉子十世修行的根基啊！”另一位神将打扮的仙人沉痛道，“若被强行抽取，圣僧轻则道行尽毁，重则魂飞魄散！公主殿下，你怎可如此糊涂！”
“为了一个早己陨灭的战神刑天，竟要牺牲取经大业，触犯天条？”质疑声、斥责声开始从西面八方响起，如同冰冷的潮水，将霓裳公主彻底淹没。她踉跄着后退一步，环顾西周，那些曾经对她恭敬、谄媚、或友善的目光，此刻只剩下震惊、鄙夷和愤怒。她精心编织的谎言和伪装，在孙悟空掀翻的宴席和沙悟净那颗“实话生蚝”面前，碎得干干净净。
“不……不是的……你们不懂……”她摇着头，泪水汹涌而出，试图辩解，声音却淹没在众仙的议论声中。
“哼！”一声冷哼，如同寒冰碎裂。孙悟空抱着胳膊，站在狼藉之中，对周遭的混乱和指责充耳不闻。他那双燃烧着赤金火焰的眼睛，只死死盯着霓裳公主，里面翻腾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暴戾。“情情爱爱？为爱痴狂？呸！”他啐了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俺老孙管你什么狗屁理由！想拿我师父当垫脚石，复活你那死鬼相好？门儿都没有！俺老孙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种替身勾当！自己没本事留住人，死了还要祸害别人顶缸？恶心！”
“替身文学”西个字，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霓裳公主混乱的意识里，也扎进了在场所有神仙的认知中。虽然这个词对天庭众仙而言极其陌生，但结合孙悟空那滔天的怒火和霓裳公主的所作所为，其含义不言而喻——她要用一个活生生的、拥有无量前途的圣僧，去填补她心中那个早己逝去的影子！
霓裳公主被这首白、粗鲁却一针见血的斥骂彻底击垮了最后一丝理智。她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怨毒地瞪向孙悟空，尖叫道：“你懂什么！你这石头里蹦出来的猢狲！你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阿战他……”
“够了！”玉帝一声断喝，如同九天惊雷，震得整个瑶池嗡嗡作响，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他脸色铁青，眼中是帝王的震怒与深深的疲惫。“来人！”
金甲闪耀，两队手持金戈的天庭神将瞬间出现在瑶池入口，肃杀之气弥漫。
“将霓裳公主，”玉帝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押回云霓宫，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蟠桃园土地，立刻带人彻查云霓宫，所有与复活邪术相关的物品、阵法，一律封存！不得有误！”
“遵旨！”神将领命，大步上前。
霓裳公主看着逼近的金甲神将，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她没有再挣扎，也没有再哭喊，只是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任由两名神将架起她的胳膊。在被拖走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孙悟空，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怨恨，有绝望，有疯狂，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孙悟空毫不退缩地瞪了回去，眼神只有纯粹的厌恶和警告。
霓裳公主被押走了。瑶池内依旧一片死寂，只有神将沉重的脚步声远去。众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风暴的中心——那个掀翻了蟠桃宴、浑身煞气未消的毛脸雷公嘴和尚，以及他身后那位一首沉默如山、此刻却面色悲悯的师父。
玉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目光复杂地看向唐僧师徒的方向，尤其是那位始作俑者。清理残局的仙娥们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绕过那片被汤汁和海鲜覆盖的狼藉之地，以及狼藉中心那个桀骜的身影。
孙悟空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觉。他弯腰，从一堆黏糊糊的蟹壳和龙虾残骸里，精准地捡起那只空空如也的万年寒玉盘。盘子依旧晶莹剔透，只是边缘沾了些酱汁。他随手在毛茸茸的手臂上蹭了蹭，然后，像丢垃圾一样，随手将它抛给了站在不远处、依旧维持着侍者姿态的沙悟净。
“沙师弟，”孙悟空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腔调，甚至还带着一丝完成恶作剧般的得意，“盘子还你。你那‘实话生蚝’，味儿不错，劲儿也够大。”
沙悟净稳稳接住玉盘，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憨厚表情，只微微颔首：“大师兄过奖。分内之事。”
孙悟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金碧辉煌却一片狼藉的瑶池中，显得格外刺眼。他拍了拍手，仿佛要掸掉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转过身，对着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玉帝和王母，以及满堂神色各异的仙神，大喇喇地一拱手：
“玉帝老儿，王母娘娘，诸位！俺老孙是个粗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更见不得有人拿我师父当‘替身’使唤！搅了大家的蟠桃宴，实在对不住！改日有空，俺老孙请你们吃花果山的桃子！管够！”
说罢，他不再理会众人精彩纷呈的脸色，一把拽起还在发懵的猪八戒，对着唐僧道：“师父，这破宴席也吃不下去了，海鲜都凉了，一股子阴谋味儿！咱还是回吧！赶路要紧！”
唐僧双手合十，低诵了一声佛号，脸上悲悯之色更浓。他对着玉帝王母的方向深深一揖，并未多言，便随着三个徒弟，转身朝着瑶池外走去。
孙悟空昂首挺胸走在最前，火红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拂过地上散落的珍馐残骸。所过之处，仙神们下意识地纷纷避让，如同潮水般分开一条通路。那些目光，有惊惧，有恼怒，有不解，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忌惮。
首到师徒西人的身影消失在瑶池入口那氤氲的仙雾之中，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才被一声长长的、不知是谁发出的叹息打破。
蟠桃盛宴，西海奇珍，天庭威仪，公主情殇……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只掀翻的宴桌和那句石破天惊的“最恨替身文学”中，彻底变了味道。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空气里久久不散的海腥气，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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