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们，行行好，我就要半碗米糠，我这老婆子死了也就死了，可家里的儿媳和孙女从昨日便没得吃了”
老妇人有气无力的央求，苍老的身子如同是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一般。
“生子他娘，你总不能老给我们添麻烦啊，你儿子卷了大家伙的钱跑了，这前不久又才交了人头税，我们这家家户户都快揭不开锅了。”
“你家里有孩子，我们家里也有孩子，给了你吃的，我们家就得挨饿。”
一个老人叹了口气说道。
而旁边的一个老妇人则是尖酸不已的说道：“王秀芝，现在你倒是来找我们要饭了？”
“当初你们家有钱的时候，上你们家借点钱你们都抠抠搜搜的。”
“去年但凡你给我们家点钱，我家老大也不至于被抓去做徭役。”
“咱们可还是亲戚你都不帮我们，现在想求我们帮你？门都没有。”
王秀芝眉眼低垂，身影落寞，默不作声的转身，准备去其他家看看。
看着她那步履蹒跚的样子，一个老人忍不住的说道：“咱们这样是不是过分了些？生子他娘当初没少接济咱们。”
说着他看向老妇人：“再说咱们和王秀芝怎么着都是亲戚，你是她堂妹，不过是给口饭罢了。”
闻言，那老妇人斜了他一眼：“你个老不死的，骼膊肘往外拐是不是？咋了？她王秀芝给你钱了？”
老人说道：“钱是没给，可起码吃的没少给啊。”
王秀云扯着嗓门：“就那点吃的够干什么的？”
“当初她不是愿意当菩萨吗？那就让她继续当啊，整日就知道给那口破饭，不就是想让别人当面谢谢她，谁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现在家里没钱了，开始出来找别人要吃的了，当初那股想当菩萨的劲哪去了？”
“她儿子出去做生意没回来，我看就是报应，指定是死在外面了。”
正准备走开的王秀芝听到后，顿时气恼的看向王秀云：“你！你胡说什么！”
王秀云冷笑：“我胡说？你儿子都出去一年多了还没回来，不是死在外面又是什么？”
一群老人不禁眼神微变，觉得王秀云说话太重了些。
虽然他们都对王秀芝有那么些许的意见，看到王秀芝现在沦落到出来讨要的地步，心里莫名有那么几分痛快，但诅咒人家儿子死了，属实有些过分了。
“王秀云，我好歹是你堂姐，我何时得罪过你？”
王秀芝气得身子一阵发颤：“我王秀芝又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叫你们这么恨我？”
“村里不少户人家，吃不上喝不上了，但凡是家里有的我都拿出来分了，如今我们家有难，你们却——”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
王秀芝也实在是气不过，索性的一并斥责。
王秀云脸上有着几分得意：“你们家有难怎么了？看到你们家现在过成这样，我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还没得罪过我，就因为你们我家老大才被县衙抓走，到现在死活都不知道。”
“也该让你过上点苦日子了。”
一个这时候走了过来，听到那一阵刺耳的声音，不禁眼睛泛红，上前勾住王秀芝的骼膊：“娘，咱们回去吧”
“春霞，你这可怪不得我们，你婆婆当年没给你们留后路，我们也没法子。”
王秀云掐着腰冷笑，盯着王秀芝刻薄道：“你想要饭别找我们这些人要啊，看，那边有马车过来，人家指定有钱，你有本事去问人家要啊。”
“人家车上有肉有点心，全都是吃的。”
抹着眼泪，轻声安慰着王秀芝，搂着她的肩膀准备离开。
王秀芝自责的拉着的手：“春霞，是娘没用。”
摇着头，婆媳二人步伐缓慢的往回走。
一阵马叫声响起。
只见途经的马车，在行到老树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
“王奶奶！”
随后就见马车上的两个少女跳了下来，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老树下的一群老人顿时一愣。
这时候他们也都发现，那两个少女好象真是老沉家的二闺女和小闺女。
王秀芝疑惑的看去，直到沉红棠和沉小婉跑到面前，也还没回过神来。
“王奶奶，您不记得我们了吗？”
沉红棠和沉小婉雀跃的看着她。
当初跟着大姐离开望山村，到现在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
之后再没回来，便也没再见过王奶奶。
“你们是红棠和小婉吗？”
旁边搀扶着王秀芝的春霞，最先认出她们。
实在是沉红棠和沉小婉变化有些大，以前她们干瘦干瘦的，肤色也有些泛黄，但现在却满脸水嫩，肌肤上还带着淡淡的粉红。
乍一看去象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一样。
王秀芝也这才认出她们，高兴的握住她们二人的小手说着话。
老树下的村民却是有些傻眼。
“那俩丫头不是跟着她们大姐嫁到清水村了吗？听说日子过的苦得很，吃了上顿没下顿，沉家老大后来也死了可怎么看她们的样子，好象过的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你们看她们身上穿的衣服，布料可比咱们的好多了，估计也就县城里的人才能穿得起。”
“不是说她们姐夫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吗？家里穷的什么都没有，可怎么连马车都有了？”
“是啊，我听老张头说，他家老二好象是认识老沉家的女婿，经常去城里赌钱，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众人怔怔的看着不远处坐在马车上的李长生。
还有那堆积在一块的米袋、肉以及几个象是装点心一样的盒子。
看着就不便宜，至少不是他们能吃得起的。
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沉家三姐妹，是全村最惨的。
好不容易离开了望山村，结果去了其他的人家，过的比在村里还要难。
可此刻他们却发现，他们先前听到的，和此刻看到的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随后他们便又愕然的听到沉红棠说：“王奶奶，我们正要去您家里呢！”
王秀云还有一众村民目光呆滞的看着她们。
这沉家两个丫头，是专门回来看王秀芝的？
那也就是说，马车上那些东西，都是给王秀芝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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