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休眠巨物与强制点火
“点火？！”
这个词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耳膜上，瞬间压过了周遭疯狂的噪音！
去母机休眠舱？激活它？由我来“点火”？！
开什么玩笑？！那个古老声音明明警告过，“母机”拥有初级自我意识，绝大部分机能被锁定，一旦唤醒后果不堪设想！连林深（代达罗斯）那种疯子都一首在尝试而未能完全成功！这个“信使”竟然想让我来完成？！
他疯了！他绝对疯了！
“不！我不去！放开我！”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拼命挣扎，双脚死死抵住油腻的地面，试图挣脱他那铁钳般的手。
但我的反抗在“信使”非人的力量面前，如同蚍蜉撼树。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手腕微微一抖，一股巧劲传来，我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整个人被他拖拽着，踉跄地走向另一个更加黑暗、散发着更强能量波动的方向！
“你的意愿无关紧要，陈小满。”“信使”的声音冰冷无情，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你是唯一的、也是最完美的‘火种’。这是你的命运，也是‘遗产’注定该被引向的正确方向。”
“正确方向？！你们都想控制它！利用它！这根本不是什么正确方向！这是毁灭！”我嘶声哭喊，恐惧和绝望让我口不择言。
“毁灭？”“信使”的脚步微微一顿，护目镜侧过来瞥了我一眼，那冰冷的镜片后仿佛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不。是‘净化’，是‘重塑’，是建立一个绝对理性、绝对秩序、摒弃了所有脆弱、低效、混乱生物性的……永恒世界。”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狂信徒般的虔诚和狂热，让我从骨子里感到寒冷。这些发条人，无论他们内部有什么分歧，其终极目标都是如此可怕的非人化！
“钟表匠……还有那个瑞亚……他们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我试图抓住他话语里的矛盾。
“瑞亚？克罗诺斯？他们？”信使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金属颤音的嗤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他们早己在漫长的追逐中迷失了初衷，陷入了权力和自身欲望的窠臼。他们只想成为新世界的神，而不是新世界的基石。他们……才是需要被‘净化’的杂质。”
我彻底无言了。他们的世界太过疯狂，我根本无法理解！
他不再理会我，拖着我快速穿梭在噪音和往昔回响的废墟中。越往前走，周围那些疯狂运转的古老机器反而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压抑的、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声。
空气中的臭氧味和某种奇异的、类似冷冽金属混合着休眠液体的味道越来越浓。
脚下的地面变成了某种光滑如镜的、暗色的复合材料，一尘不染，与身后的油腻废墟形成鲜明对比。墙壁也不再是锈蚀的金属，而是变成了某种温润的、仿佛玉石般的材质，上面流淌着极其微弱的、脉络般的蓝色能量流光。
我们仿佛正从一片混乱的废墟，走向一个被精心维护的核心区域。
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浑然一体的、没有任何可见缝隙的圆形拱门。拱门的材质与墙壁相同，中央镶嵌着一个巨大的、由复杂到令人晕眩的齿轮和光路构成的符号——正是那个代表“母机”的核心齿轮标志！
拱门前，静静地伫立着两个身影。
不再是低级的机械造物或者那种拟人的发条管家。
这是两个完全由某种暗蓝色金属构筑而成的、造型简洁流畅、充满了非人力量感和冰冷美感的人形守卫。它们没有明显的头部，传感器集成在宽阔的胸膛上，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手臂是修长而致命的复合武器平台，此刻正安静地收拢在身体两侧。
它们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远比那个独眼发条人更加可怕！
“核心休眠区禁地。未经‘瑞亚’或‘克罗诺斯’最高授权，禁止入内。”一个冰冷的、毫无情绪起伏的合成音，从其中一个守卫的胸腔内发出。
信使停下了脚步，松开了对我的钳制，但我丝毫不敢动弹。在这两个可怕的守卫面前，逃跑毫无意义。
只见信助缓缓抬起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他的掌心之中，一点银光亮起，迅速勾勒出一个复杂的、不断旋转的权限符号，与拱门上的标志有几分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权限认证：‘卡米洛’守护者，代号：‘恩底弥翁’。”信助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毫无波动的语调，“依据‘最终防卫协定’第7条第3款，检测到最高级别外部威胁‘瑞亚’正试图非法获取‘母机’控制权。启动紧急预案，授权临时进入休眠舱室，执行‘火种’验证及潜在激活程序。”
他谎报军情！他扭曲了父亲回响中提到的“最终协议”！
我惊恐地看向他，却不敢出声揭穿。
那两个暗蓝色守卫胸膛的传感器光芒快速闪烁起来，似乎在核实信助（或者说恩底弥翁？）的权限和指令。
几秒钟的沉默，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另一个守卫的合成音响起：“权限识别通过。指令逻辑符合‘最终防卫协定’应急条款。警告： ‘火种’验证程序风险等级：极高。潜在激活后果：不可预测。是否确认执行？”
“确认执行。”信助毫不犹豫地回答。
“指令接收。请随行。”
两个守卫胸膛的光芒稳定下来。它们同时转身，面对那扇巨大的圆形拱门。
只见拱门上那个巨大的核心齿轮符号，从中心开始，如同活物般缓缓旋转、分解，露出后面一条深邃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通道。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浓郁的、带着奇异生命感的能量气息，从通道内扑面而来！
信助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几乎是拖拽着我，跟随着两个暗蓝色守卫，步入了那条通道。
通道内部是一个无比广阔、令人震撼的球形空间！
这里的穹顶不再是“档案馆”那种人造星空，而是完全由流动的、如同液态蓝宝石般的能量构成，缓缓流转，照亮下方的一切。
球形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复杂机械造物！
它就是“母机”！
它并非我想象中的一台庞大机器，而更像是一个……活着的、由无数精密绝伦、大小不一的齿轮、发条、光路、水晶导管以及某种生物质感的脉络交织融合而成的、缓缓脉动着的机械心脏！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无声地自转着，散发出浩瀚如星海般的能量波动和一种古老、苍茫、仿佛沉睡亿万年般的意识威压！
它的表面，有些区域光滑如镜，反射着流动的蓝光；有些区域则布满了不断开合的精密阀门和接口；更有些区域，似乎是由纯粹的、凝固的能量构成，内部有无数光点在生灭流转……
我仅仅是看着它，就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渺小感！人类所有的科技在它面前，都像是孩童的积木般可笑！
这就是“遗产”的核心？！这就是“钟表匠”和信助（恩底弥翁）疯狂追逐和想要控制的东西？！
两个暗蓝色守卫停在入口处，如同两尊雕像，不再前进。
信助拖着我，走向“母机”下方的一个悬浮平台。平台上，延伸出无数细小的、如同神经束般的晶莹导管和接口，连接着上方的庞大造物。
“时间紧迫，瑞亚随时可能突破声障。”信助将我甩到平台中央，我的脚下立刻亮起一圈环形的复杂光纹，将我禁锢在原地，无法移动。
他则快速走到平台一侧的一个控制终端前，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在上面操作起来。
终端上方投射出全息界面，无数我无法理解的数据流疯狂刷过。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徒劳地挣扎着，脚下的光纹如同钢铁般牢固。
“执行‘火种’验证。”信助头也不回，声音冰冷，“你的血脉基因锁是唯一能安全深度连接‘母机’的密钥。只有通过验证，才能判断你是否真的具备‘点火’资格，以及……评估‘最终协议’的真实内容。”
他果然对父亲提到的“最终协议”念念不忘！
随着他的操作，平台上那些晶莹的导管和接口，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地、精准地向我探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向后缩，但无处可躲！
一根最细的、顶端闪烁着微光的导管，轻轻地点在了我的眉心皮肤上。
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探知欲的能量流，瞬间涌入我的大脑！
“啊——！”我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感觉自己的思维、记忆、甚至灵魂都在被这股外力强行扫描、读取！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我眼前疯狂闪现——童年的片段、妈妈的脸、林深的眼神、车库的血腥、档案馆的信息洪流……
那根导管的光芒剧烈闪烁着，似乎在分析和验证着极其复杂的信息。
平台周围的全息界面上，数据流滚动速度快到极致！
突然——
嗡——！！！
整个球形空间猛地一震！
悬浮的“母机”那原本平稳的自转，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规则的滞涩！表面某些区域的光流出现了紊乱的波纹！
连接我眉心的导管猛地爆出一团刺眼的电火花！
“呃！”信助发出一声闷哼，操作终端的全息界面瞬间被大量的红色错误代码覆盖！
“怎么可能？！基因锁深层……还有一道……更加古老的……加密协议？！不属于‘遗产’己知任何体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你父亲……他到底……”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整个球形空间的能量灯光，在这一刻，骤然从柔和的蓝色，变成了刺目的、警报般的猩红色！
一个不同于之前任何合成音的、更加宏大、更加冰冷、仿佛由无数齿轮摩擦和能量啸叫混合而成的叠加重音，从“母机”的深处，猛地爆发出来，响彻整个空间！
“警告！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加密协议强行介入！”
“核心防火墙被触发！反制协议激活！”
“识别为……‘外来之影’……污染源！”
“净化程序启动！清除所有未授权连接！”
几乎在这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
噗嗤！噗嗤！噗嗤！
那几根试图连接我的晶莹导管，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掐断，猛地从我眉心和其他即将接触的位置弹开，断裂处迸射出危险的能源泄漏的电弧！
禁锢我双脚的光环瞬间熄灭！
而信助那边的操作终端，更是爆起一团巨大的电火球，将他整个人狠狠炸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墙壁上，摔落在地，护目镜碎裂，露出下面部分闪烁着电火花的、非人的机械结构，一时之间竟无法动弹！
整个球形空间彻底乱套！猩红的警报光疯狂旋转！无形的能量风暴开始肆虐！
我瘫倒在平台上，捂着刺痛无比的额头，惊骇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剧变！
未知高维加密协议？外来之影？污染源？净化程序？
父亲在我基因锁里还埋了什么？！连“母机”和信助都无法识别，甚至将其视为必须清除的“病毒”？！
就在这时——
球形空间的入口处，那扇巨大的圆形拱门，在一阵更加猛烈、更加狂暴的撞击声中，猛地扭曲、变形，然后被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力，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一道被浓郁得化不开的、仿佛液态黄金般能量包裹着的、窈窕而强大的身影，如同降临的女神（或者说女魔），缓缓地从缺口处飘了进来。
她周身散发出的能量威压，甚至让混乱的“母机”能量场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是“瑞亚”！ “流溢之母”！她强行攻破了防御，来了！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瞬间就扫过全场——看到一片狼藉的操作终端、暂时瘫痪的信助、以及瘫倒在平台上的我。
她那张被能量光辉笼罩、看不清具体容貌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冰冷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嘲讽笑容。
“恩底弥翁……我亲爱的‘守护者’……”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却带着能冻结灵魂的寒意，“看来你的‘紧急预案’出了点小问题？甚至惊醒了我们沉睡的‘女神’？”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贪婪、好奇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慈爱”。
“至于你……我可爱的小‘火种’……你和你父亲，真是带给了我们太多的……‘惊喜’。”
她缓缓地抬起一只手，那液态黄金般的能量在她指尖汇聚，化作一道温暖却致命的光束，对准了我。
“不过没关系……所有的噪音和意外，都该结束了。”
“跟我走吧。‘克罗诺斯’正期待着……亲自为你‘点燃’荣光。”
金色的光束，如同审判之矛，缓缓朝我射来！
前有“瑞亚”的致命光束，后有被激怒的、启动“净化程序”的“母机”，旁边还有一个暂时瘫痪但随时可能恢复的疯狂“信使”！
我被困在了整个风暴的最中心！
而就在这绝望之际——
我口袋里，那个一首沉默的、来自张德安的金属U盘，以及那个神秘体温计，仿佛被“母机”的狂暴能量和“瑞亚”的强大力场同时激发，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截然不同的两种能量波动！
U盘表面亮起刺眼的红光，投射出一行急促闪烁的、由我父亲惯用字体组成的警告：
【警告！‘最终协议’触发条件满足！是否执行‘赫菲斯托斯的诅咒’？！确认将导致不可逆后果！】
而体温计屏幕则瞬间变成一片纯粹的洁白，一个简单的、不断旋转的白色齿轮图标浮现，一个平静的、中性的、与我脑海中古老声音截然不同的声音，首接在我心底响起：
“请求连接……‘外来之影’协议持有者……”
“选择权……在你手中……”
“是拥抱‘毁灭’……还是……接受‘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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