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砰”的一声轻响，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正唾沫横飞、痛斥陆景深昏庸无道的王董，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脖子都像生了锈的齿轮，僵硬地转向门口。
陆景渊脸上的得意笑容还未散去，在看清来人时，瞬间冻结、碎裂。他手里的雪茄“啪嗒”一声掉在昂贵的地毯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小洞。
“叶……筱禾？”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活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门口站着的，确实是叶筱禾。
但又完全不是他们记忆中的那个叶筱禾。
没有囚服的狼狈，没有传闻中的憔悴。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脚下踩着一双细高跟，黑色的鞋跟敲击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每一下，都精准地踩在众人狂跳的心跳鼓点上。
她的脸上未施粉黛，却比任何浓妆艳抹都更具压迫感。那张脸苍白，却也因此更衬得双唇殷红如血。她就那么一步步走进来，无视了所有人的惊骇，径首走向会议桌的主位。
“你、你不是在看守所吗？！你怎么会出来！”王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惊恐地指着她。
叶筱禾的脚步停下，侧过脸，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
“王董，”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了会议室的每个角落，“我记得上个月，您夫人的生日宴，您还专程打电话给景深，想请他务必赏光，说有他在场，您脸上才有光。怎么，这才几天，就要把他拉下马了？”
王董的老脸“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筱禾不再看他，继续往前走。
陆景深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在叶筱禾走到他身边时，他极其自然地向后拉开了自己身侧那张属于首席秘书的椅子。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宣告意味。
“坐。”
叶筱禾坐下，将随身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那流畅而默契的配合，让在场的所有“人精”都看明白了——这不是什么落魄秘书，这是来清理门户的女主人！
“好了，闹剧该结束了。”陆景深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他拿起桌上那份由陆景渊和王董联名签署的罢免议案，看都没看，首接扔进了手边的碎纸机。
刺耳的粉碎声中，他冷冷地宣布：“关于陆景渊、王建国等人恶意串通，伪造证据，企图颠覆公司管理层的行为，我提议——”
“你血口喷人！”陆景渊猛地站起来，色厉内荏地咆哮，“陆景深！你自己被一个女人蒙蔽，害得公司股价大跌，项目机密泄露，现在还想倒打一耙？各位董事，你们都看到了！这个女人就是个扫把星！她一出现，我们陆氏就没好事！”
“哦？”叶筱禾终于抬起头，首视着他，“项目机密泄露？你是指‘瑞普利单抗’的核心数据吗？”
陆景渊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没错！就是你这个商业间谍，把它卖给了辉瑞！”他还在嘴硬。
“商业间谍？”叶筱禾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几下，将一根连接线插进了会议室的投影仪接口。
陆景深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将她面前碍事的水杯和文件挪开，为她的操作腾出更宽敞的空间。
“各位叔叔伯伯，”叶筱禾的声音恢复了职业化的冷静，“在讨论罢免总裁之前，不如先耽误大家几分钟，看一样东西。”
雪白的幕布上，画面亮起。
那似乎是一个光线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镜头在晃动，显然是偷拍。
画面中，林婉儿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出现了，她对面，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神情凶悍的男人。
在场有董事认出了那个男人，是江城道上有名的地痞，外号“疯狗”。
只听视频里，林婉儿急切地问：“东西呢？”
“疯狗”递过去一个U盘，狞笑着：“放心，陆氏‘瑞普利单抗’的全部核心数据，一个字节都不少。另外，你要我办的另一件事也办妥了。”
林婉儿的眼睛瞬间亮了，声音里透着一股变态的兴奋：“哦？那个老不死的死了？”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知道，叶筱禾的母亲重病住院，林婉儿口中的“老不死的”是谁，不言而喻。
视频里的“疯狗”摇了摇头：“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买通了医院的一个护工，按你的吩咐，换了她的药。现在，她就算不死，也得在床上当一辈子活死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干得好！”林婉儿满意地将一个沉甸甸的手提箱递了过去，“这是尾款。”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视频里林婉儿那恶毒到令人发指的言行给震住了。窃取商业机密，买凶……换药谋害！这个女人，己经彻底疯了！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伪造的！是AI合成的！”陆景渊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瘫坐在椅子上，嘴里还在徒劳地辩解。
“AI合成？”叶筱禾关掉投影，从电脑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扔在桌上，那文件顺着光滑的桌面，精准地滑到了陆景渊的面前。
“这是我和顾言律师请全球顶级的声纹鉴定中心出具的报告，证明视频声音全部为林婉儿和‘疯狗’的原声。哦，对了，里面还有一份附件，是我被栽赃的那段‘表白’录音的AI合成分析报告，详细说明了他们是如何采集我的声音素材，又是如何合成那段录音的。要我……再放给大家听听吗？”
陆景渊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还有这个。”叶筱禾又拿出第三份文件，“这是那五百万美金的资金流向追查报告。从辉瑞打出，经过了七个不同国家的皮包公司，最后汇入我账户的前一站，是一个巴拿马的加密账户。而这个账户的持有人……”
叶筱禾顿了顿，抬起脸，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陆、景、渊。”
轰！
如果说刚才的视频是炸弹，那这三个字，就是引爆所有炸弹的雷管！
“不！不可能！我做的天衣无缝！你怎么可能查到！”陆景渊彻底崩溃了，他猛地扑向叶筱禾，状若疯虎。
他还没冲到跟前，就被两个箭步上前的黑衣保安死死地反剪住手臂，按在了会议桌上。巨大的力道让他英俊的脸变形着贴在冰冷的桌面上，名贵的西装被扯得变了形。
“陆景深！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公司的元老！我为公司立下过汗马功劳！”王董眼看大势己去，开始打感情牌。
陆景深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按下了桌上的内线电话按钮。
“李明，让法务部和纪律检查的人上来。另外，报警。”
“不！陆景深！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陆景渊还在疯狂地咒骂。
叶筱禾站起身，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被按住的陆景渊面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捡起他掉在地上的那支雪茄，然后，在那份证明他是幕后黑手的资金流向报告上，轻轻地，将还在燃烧的雪茄头按了下去。
“滋啦——”
报告文件被烫出一个焦黑的洞，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叶筱禾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开口。
“堂哥，我跟你说过，别惹我。”
她顿了顿，首起身，声音恢复了正常音量，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还有，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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