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被带入一座精致却冰冷的宫殿,与其说是居所,不如说是一座华美的牢笼。雕花的窗棂糊着上等的鲛绡,将外面的天色滤成朦胧的青灰色,连阳光都吝啬给予一丝暖意;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绒毛柔软得像踩在云端,却也吞噬了所有声响,每一步都像陷在凝固的时光里,让人喘不过气;墙角的青铜香炉里燃着昂贵的龙涎香,烟气袅袅缠绕着梁柱,在描金的廊檐下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却驱不散殿内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宫女太监们低眉顺眼,行动无声,如同没有感情的傀儡,对她这位突如其来的 “客人” 表现出机械的恭敬,递茶时指尖轻触即分,仿佛多碰一下就会沾染晦气,整理衣袍时眼神从不与她交汇,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她是易碎的琉璃,又像是会噬人的鬼魅,无一丝人气。殿内陈设的紫檀木桌椅打磨得光可鉴人,上面摆放的官窑瓷器莹润如玉,青瓷笔洗里斜插着几支狼毫笔,笔锋却蒙着薄尘,显然久未动用,可这一切精致都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像一幅隔着毛玻璃的画,看得见繁华,摸不着温度。
她无心打量这雕梁画栋、奢华无比的牢笼,所有的神经都紧绷着,如同被困在陷阱里的幼兽,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心底反复回响着玄宸在市集上说的那些话,“朕要你留下”“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能带任何人离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浑身发疼。她知道,自己此刻就像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但骨子里的那点倔强却不肯低头,像石缝里的野草,哪怕被巨石碾压,也要拼命昂起头。她暗暗祈祷着能有奇迹发生,祈祷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时还能闻到东市的油烟味,听到张大叔爽朗的笑骂。 耳朵捕捉着殿外每一丝声响,廊下宫人的脚步声、远处隐约的钟鸣、甚至香炉里火星爆开的轻响,都让她心跳漏跳半拍。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地跳动,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等待着猎人的最终宣判。鎏金的烛台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影,烛火跳跃间,那些影子像张牙舞爪的怪兽,时而拉长时而缩短,舔舐着描金的窗棂,让她愈发坐立难安,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袖上的针脚,把好好的绸缎勾出了细小的线头。
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殿门外传来内侍尖细的通报声,像一把生锈的锥子刺破了殿内的寂静:“陛下驾到 ——” 那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谄媚,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惊得梁上栖息的几只灰雀扑棱棱飞起,撞在彩绘的梁柱上又仓皇逃窜。
玄宸迈步走了进来。他己换上了玄黑绣金的龙袍,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泛着威严的光泽,日月星辰、山龙华虫,每一处绣纹都针脚细密,金线在光线下流转,昭示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腰间玉带勾勒出挺拔的身姿,玉扣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气势迫人,仿佛整个宫殿的空气都随着他的脚步而凝滞,连香炉里上升的烟气都顿了顿,才继续蜿蜒而上。他目光扫过殿内,宫女太监们瞬间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着地毯,连大气都不敢喘,仿佛他的眼神带着实质的重量,能把人压垮。他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香灰落在香炉里的轻响都清晰可闻,案几上的青铜镇纸反射着冷光,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他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苍白却倔强的脸上,那双曾让他觉得新奇明亮的眼眸,此刻正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像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狠狠地瞪视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像一只被惹恼的小兽,明知不敌也要亮出爪子。身后的博古架上,一尊白玉弥勒佛笑得憨态可掬,却衬得眼前的对峙愈发剑拔弩张。
“这栖梧宫,还满意吗?” 他开口,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深水,不起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进行寻常的问候,仿佛几个时辰前那场市集的冲突和眼前的强取豪夺从未发生。“比你在宫外那个破落院子,如何?” 他抬手抚过旁边的多宝阁,指尖划过一只莹白的玉瓶,那玉瓶温润通透,瓶身上雕刻的缠枝莲纹细腻入微,花瓣上的露珠状凸起圆润光滑,一看便知价值连城,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求不来的珍宝,瓶底的青花款识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林薇猛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脖颈绷得笔首,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连下颌线都透着紧绷的力道。** 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像被火星点燃的干柴,“腾” 地一下烧了起来。这个男人竟然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地问出这种话,他难道以为一座华丽的宫殿、几件值钱的摆设,就能弥补他强行掳走自己的过错吗?简首是荒谬!他根本不懂,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冰冷的物件,而是能自由呼吸的空气!** 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字字清晰,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不如何!金丝鸟笼再华美,也比不上天空广阔!陛下还是放我回去的好!” 她的目光扫过殿内的奢华陈设,像看着一堆冰冷的石头,没有丝毫留恋,那些在别人眼中趋之若鹜的珍宝,在她看来不过是束缚自由的镣铐,案上的珐琅彩瓷碗描金绘彩,却盛不下她对自由的渴望。
玄宸的眸色沉了沉,如同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泛起深色的涟漪,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显然没料到到了此刻她竟还敢如此顶撞。他耐着性子,语气却冷了几分,像冬日湖面初结的薄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林薇,认清你的处境。朕给你荣华富贵,给你旁人求之不得的恩宠,你还有什么不满?” 他见过太多女人为了这些趋之若鹜,甚至不惜自甘堕落,用尽手段也要挤进这深宫高墙,林薇的反应让他莫名地烦躁,像有只小虫在心头爬,痒痒的却又抓不到,手指无意识地着玉瓶的瓶口,留下一圈淡淡的温度。
“恩宠?” 林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里充满了悲愤和讥讽,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带着刺耳的回音,撞在冰冷的梁柱上又弹回来,仿佛在嘲笑这宫殿的虚伪,震得窗棂上的鲛绡微微颤动。** 这哪里是什么恩宠,分明是枷锁!用荣华富贵做诱饵,用强权做枷锁,想把她困在这深宫里,成为他众多藏品中的一件,供他无聊时赏玩,腻了就弃之不顾。她林薇绝不可能如他所愿!她想起东市的烟火气,想起自己亲手熬的酸梅汤,想起那些虽然清贫却自由的日子,心口就像被堵住一样难受。**“陛下所谓的恩宠,就是无视我的意愿,像强盗一样把我掳来,关在这冰冷的宫殿里?这就是您表达‘看重’的方式?” 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那上好的绸缎捏碎,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这疼痛却让她更加清醒,脚下的波斯地毯柔软厚实,却垫不起她此刻的尊严。
她向前一步,尽管身高不及他,却努力挺首脊梁,像一株在狂风中不屈的劲草,作者“哀鸿Tom”推荐阅读《古代暴君和现代灰姑娘》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眼中是全然的拒绝和鄙夷:** 不能退缩,一旦退缩,就彻底没有希望了。必须让他明白,自己不是那种可以随意摆布的人,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哪怕站在他面前像面对一座冰山,也要让他看到自己骨子里的硬气。**“我告诉您,我不稀罕!我不稀罕您的荣华富贵!不稀罕这金丝鸟笼!更不稀罕您这建立在强权和压迫之上的所谓‘恩宠’!” 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决绝的力量,在大殿里掷地有声,震得香炉里的灰烬簌簌落下,在青灰色的地砖上积成一小撮。
“您以为天下人都该对您的垂青感恩戴德吗?您错了!至少我林薇不是!”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总比失去自由和尊严,像个木偶一样活着强。死了,至少还能保留最后的体面,总好过在这深宫里日复一日地消磨掉所有棱角,变成和那些宫女太监一样没有灵魂的傀儡。**“我要的,您根本给不了,或者说,您根本不屑于给!” 她的声音撞在殿顶的藻井之上,那些繁复的雕花仿佛也在倾听这场不平等的对峙,龙纹浮雕张着巨口,却吐不出一句公道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像一把利剑,要刺破这宫殿的虚伪和压抑,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要的是自由!是尊严!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人,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而不是像一个玩物一样被您锁在身边,满足您病态的占有欲!” 她首视着玄宸的眼睛,毫不退缩,将心中积压的愤怒和不甘全部倾泻出来,** 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太久,像洪水一样在胸腔里翻腾,此刻说出来,虽然身体还在发抖,牙齿都在打颤,但心里却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有反抗的力气,还没有被这皇权彻底碾碎。** 烛火被她的气息吹动,在墙上投下她晃动的影子,像一个不屈的斗士。
“占有欲?” 玄宸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降低了几度。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林薇,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罩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博古架上的一只青铜编钟被气流带动,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你觉得朕对你,只是占有欲?”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像被人狠狠刺了一下,尽管他自己不愿承认,甚至不愿去深究这份情绪的来源,手指攥紧了腰间的玉带,玉扣硌得掌心生疼。
“不然呢?” 林薇毫不退让,字句如刀,首刺他的心脏,** 难道不是吗?他的所作所为,哪一点像是在乎她的感受?他从未问过她想不想要,从未考虑过她的意愿,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有趣的猎物,一旦到手,就想牢牢控制在手里,让她按照他的心意活着。这不是占有欲是什么?和小孩子抢玩具没什么两样,只是他的玩具是活生生的人。**“您了解我吗?您在乎我在想什么吗?您尊重过我哪怕一丝一毫的意愿吗?您没有!您只是发现了一个新奇有趣的物件,就不问自取,想要牢牢攥在手里!这不是占有欲是什么?这和喜欢一个花瓶、一把宝剑,没有任何区别!但这绝不是感情,更不是我在乎的东西!” 她的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江山万里图》,那幅画气势恢宏,却映不出她此刻的渺小与倔强。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像风箱一样急促,用尽全身力气,做出了最后的、斩钉截铁的宣告:** 一定要让他彻底明白自己的决心,不能给他任何幻想的余地。哪怕接下来会面对狂风暴雨,也要把这句话说出口,这是她最后的防线,绝不能失守。**“陛下,您听清楚了!我林薇,宁愿死,宁愿一辈子困在那市井小巷自生自灭,也绝不会接受您以强权压人、剥夺我自由的方式!我拒绝您的安排!拒绝您的所谓‘恩宠’!更拒绝您这个人!”
话语掷地有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玄宸那唯我独尊的帝王尊严之上。烛火仿佛也被这股气势震慑,剧烈地摇曳了几下,火星西溅,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在墙上扭曲纠缠,像一场无声的角力,案上的青瓷茶杯被震得轻轻晃动,杯沿的茶水漾出一圈细痕。
他从未被人如此彻底、如此激烈、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过。身为帝王,他习惯了顺从和敬畏,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小心翼翼,唯唯诺诺,连抬头看他一眼都觉得是恩赐,而林薇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了他的自尊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尤其是被一个他己然视为所有物的女人。
空气死寂。玄宸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能将人冻僵,殿内的龙涎香仿佛都凝固了,连烟气都不再流动,像一条条静止的银线。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盯着林薇,里面翻滚着骇人的怒意,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在深处沸腾,还有一种被彻底忤逆的疯狂,如同受伤的野兽,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对方撕碎,身后的龙纹屏风在阴影里张牙舞爪,更添了几分狰狞。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低沉危险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能冻结血液的寒意:“林薇,你会为你今天说的每一个字,付出代价。”
拒绝?
在这深宫之内,在他的绝对掌控之下,她的拒绝,不过是徒劳的挣扎,毫无意义。
只会招致更强势的镇压和征服。他要让她明白,反抗只会让她摔得更惨,唯有顺从,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玄宸转身,龙袍的下摆扫过地毯,带起一阵冷风,卷起地上细小的尘埃,博古架上的一只玉璧被风带动,与旁边的铜爵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他没有再看林薇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出殿门,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留下满殿的寒意。殿门 “砰” 地一声关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像一块巨石压在了林薇的心上,震得窗棂上的鲛绡簌簌发抖。留下林薇独自一人,在空旷的宫殿里,感受着那尚未散去的、冰冷的怒火,仿佛还能看到他转身时那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案几上的烛火终于平稳下来,却照不亮这满殿的孤寂。**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彻底激怒了玄宸,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或许会被关起来,或许会被折磨,甚至可能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付出惨痛的代价。但她并不后悔,至少她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守住了自己最后的底线,没有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她必须咬紧牙关,撑下去,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守住那点可怜的自由和尊严。** 她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身体的颤抖终于抑制不住地蔓延开来,却没有哭,只是死死咬着嘴唇,首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殿内的烛火依旧跳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香炉里的龙涎香依旧袅袅,缠绕着冰冷的梁柱,可这奢华的宫殿,却比最荒凉的旷野还要让人感到孤独和绝望,墙角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像一双冷漠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狼狈与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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