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晨光,像被滤过的蜜糖,带着清冽却不刺骨的暖意,透过栖梧宫那层米白色的软罗烟。软罗烟质地轻薄,被风轻轻吹得晃动,将光线揉成细碎的金斑,洒在苗圃的青石板上、木栅栏上,连田垄间的泥土都泛着柔和的光。林薇蹲在药草区的田垄旁,膝盖上搭着一块浅青色的棉帕,怕沾了泥土;手里捏着一把小巧的银锄,锄尖打磨得发亮,是玄宸特意让内务府给她打造的,说 “女子力气小,用银锄轻便”。她正小心翼翼地给刚冒芽的止血草松土,银锄轻轻插入泥土,只掀起一层薄土,生怕碰伤那细弱的嫩芽。
泥土是上个月从江南运来的腐叶土,用锦缎袋子装着,运到宫里时还带着江南的气息。此刻捏在指尖,松软得像揉碎的棉絮,还带着淡淡的腐叶清香,没有寻常泥土的腥气。她指尖轻轻捏起一点泥土,看着细土从指缝滑落,落在嫩芽旁,心里满是小心。止血草的嫩芽是嫩绿色的,细得像绣花针,却透着顽强的生机,叶尖还沾着一点晨露,像缀着一颗小小的珍珠。这是她第三次尝试培育这种南方草药 —— 第一次幼苗刚冒芽就因京城风大,被吹得蔫了;第二次浇多了水,根系烂了;这次她特意查了《农桑辑要》,又请教了李太医,才终于看到新芽。如今看着这抹嫩绿,她的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欣喜,连指尖都带着轻微的颤抖,像捧着易碎的珍宝。
放下回现代的重担后,林薇的生活像被注入了一汪清泉,从前觉得压抑的深宫,如今竟也透出几分可探索的趣味。她不再对着宫墙发呆,不再整夜整夜地想 “怎么回去”,而是开始像一个真正的 “定居者”,在这西方宫墙围起的天地里,一点点摸索边界,寻找属于自己的意义。她的新生活,围绕着三个小小的重心展开,每一个重心,都藏着她对自我价值的追寻,藏着她对 “如何在这异世活下去” 的答案。
第一个重心,是她的 “植物王国”。
从前那片只是用来打发时间、排遣寂寞的苗圃,如今成了她倾注全部心血的实验田。她让人用楠木做了矮矮的木栅栏,将苗圃分成了西个区域,栅栏上还缠着晒干的牵牛花藤,既美观又能划分区域。最东边是药草区,除了止血草,还种着薄荷、金银花、紫苏 —— 薄荷叶子绿油油的,捏碎了有清凉的香气,夏天能用来泡水;金银花己经爬满了小竹架,明年春天就能开花;紫苏的叶子是紫色的,能用来做菜,御膳房的师傅说 “紫苏炒田螺最香”。西边是香料区,薰衣草的幼苗刚栽下,用透明的油纸罩着,油纸能挡风,又不挡阳光,怕幼苗受冻;旁边还种着迷迭香,叶子细细的,带着浓郁的香气,是从西域贡品里找到的种子。南边是观赏花区,晚菊刚谢,花茎被她小心地剪掉,留着根,明年还能再开;梅花的花苞己悄悄鼓起,有朱砂梅、白梅,都是她去年冬天亲手选的品种,盼着明年能开满枝头。北边则是她新开辟的 “试验田”,种着从西域传来的亚麻籽,种子是玄宸从西域贡品里给她的,她想试试能不能种出亚麻,织出更柔软的布料,做更舒适的便服。
为了搜集这些植物,她动用了玄宸给的 “特权”。上次玄宸处理完政务,坐在软榻上看她整理草药笔记,随口问了句 “最近想要什么赏赐?内务府刚送来一批新的珠宝,要不要看看?” 她当时正拿着笔记录 “薄荷每日浇水一次,忌积水”,闻言抬头,笑着摇头:“陛下,臣妾不要珠宝,若是可以,想收集各地的植物种子,无论是药用的、香料的,还是能织布的,臣妾都想试试种。” 玄宸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要这样的 “赏赐”,但还是点头:“准了,朕让各地官员,每次进贡时,多带些新奇的种子来。”
之后,各地官员进贡的物品里,总会多几包用锦缎裹着的种子 —— 江南的官员送来了止血草、金银花的种子,还附了一张纸条,写着 “此草喜湿,需多浇水”;西域的使者送来了薰衣草、亚麻籽的种子,说 “薰衣草需晒足太阳,亚麻籽耐旱”;岭南的官员甚至送来了荔枝核,说 “虽难在北方结果,却能种成盆栽,叶子好看”。李德全每次送来这些种子,都会笑着说 “陛下特意吩咐,让各地寻些新奇的花草种子,给娘娘解闷,娘娘喜欢,陛下就高兴”。林薇把这些种子小心地收在青瓷罐里,罐子是她从库房里找的,上面印着兰草纹;罐口贴着她亲手写的小纸条,用炭笔写着种子的来源、习性,比如 “江南止血草,喜湿忌旱,适宜温度 15-20 度”“西域薰衣草,喜阳忌寒,需暖棚过冬”,像珍藏着一份份来自远方的礼物,每次打开罐子,都像打开了一个装满惊喜的盒子。
培育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南方的止血草喜湿,京城的空气却干燥,尤其是初冬,风一吹,泥土很快就干了。第一次培育时,她没经验,只是每天浇一次水,结果幼苗刚冒芽就被风吹得蔫了,叶子发黄,最后枯萎了。她心疼了好几天,还特意把枯萎的幼苗埋在苗圃的角落,说 “对不起,没照顾好你”。第二次,她学聪明了,让人在苗圃搭起半透明的纱帐,纱帐是浅白色的,既能挡风,又能让阳光透进来;每天早晚用喷壶洒水,喷壶是她特意让宫人做的,壶嘴很细,能喷出细密的水雾,模拟南方的气候。可这次又出了错 —— 她怕泥土干,浇多了水,结果止血草的根系烂了,幼苗又死了。她坐在苗圃旁的石凳上,看着枯萎的幼苗,差点哭了,觉得自己连种草都种不好。
后来,她去找太医院的李太医请教。李太医是太医院里最懂草药的,头发都白了,平时话不多,起初觉得 “娘娘不过是一时兴起,玩几天就腻了”,可看到她拿着笔记本,上面认真记录着 “第一次:浇水一次,被风吹蔫;第二次:浇水三次,根系腐烂”,还画了幼苗枯萎的样子,便也认真起来。他从药柜里拿出止血草的干品,给她讲解:“止血草喜湿,但忌积水,泥土要‘润而不涝’,你可以用手指捏泥土,捏成团不散,就是刚好的湿度。” 之后,李太医还偶尔会亲自来苗圃,蹲在田垄旁,指点她辨别草药的品相:“你看这株薄荷,叶子边缘发卷,就是缺水了;这株金银花,叶子发黄,是缺肥了,要施些腐熟的羊粪。”
这次培育止血草,林薇严格按照李太医的指点,每天早上先捏一捏泥土,判断湿度;中午阳光足时,把纱帐掀开一点,让幼苗晒太阳;晚上再用喷壶洒一次水。如今终于看到新芽,她比得了珍宝还开心。当第一株止血草长出三片真叶时,她兴奋得像个孩子,连忙摘下一片叶子,跑到殿内,用小小的石臼把叶子捣成汁 —— 石臼是她特意找的,青石雕的,很小巧,刚好能放下一片叶子。她把药汁涂在自己不小心被银锄划破的指尖上,凉凉的,带着草药的清香。过了一会儿,指尖的血真的止住了,她高兴得跳了起来,连忙跑去告诉玄宸:“陛下,陛下,臣妾种的止血草真的能止血!”
后来,她用晒干的止血草和薰衣草,混合着自己晒的桂花,缝了一个小小的香囊。香囊的布料是她亲手绣的兰草纹,用的是浅青色的丝线,针脚虽不如宫绣精细,有些地方还歪了,却透着认真。她缝了整整一个下午,手指被针扎了好几次,都没在意。送给玄宸时,她还有些忐忑,双手捧着香囊,小声说:“陛下,这是臣妾用自己种的草药做的香囊,能安神,您试试?要是觉得不好闻,就…… 就不用戴。” 玄宸接过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清香中带着桂花的甜,比御药房那些厚重的熏香好闻多了。他眼底泛起柔和的笑意,把香囊系在腰间,说:“比御药房的香囊多了几分清甜味,很好。” 之后,他的腰间,便常挂着这个小小的香囊,连朝服都要特意选能露出香囊的款式。
第二个重心,是系统的学习和记录。
书房的书架,原本是玄宸让人随意摆的书,历史、诗词、兵法都有,杂乱无章。如今被林薇整理得井井有条,她还在书架上贴了纸条,标注区域:左边是医书区,《本草纲目》《千金方》《本草图经》等典籍排得整齐,书页上贴着彩色的便签 —— 红色便签记药性,蓝色便签记用法,黄色便签记注意事项;中间是历史地理区,《史记》《汉书》《天下郡国利病书》旁,放着她画的简易地图,用炭笔在宣纸上画的,标注着各地的物产,比如 “江南产丝绸、茶叶”“西域产薰衣草、葡萄”“岭南产荔枝、香料”,地图旁边还放着一把小小的尺子,方便查看;右边是农事和工艺区,《农桑辑要》《天工开物》的空白处,写满了她的批注,比如在 “麻的种植” 那一页,她写着 “西域亚麻籽,可试种,若成功,可织软布”。
她对中医草药的兴趣越来越浓,起初只是看些基础医书,了解 “薄荷能清凉”“金银花能清热”,后来觉得不够,便想深入学习。有天晚上,玄宸批奏折到深夜,她坐在一旁看书,看到《本草图经》里提到 “紫花地丁可治疮毒”,却不知道紫花地丁长什么样,便忍不住请求玄宸:“陛下,臣妾想偶尔去太医院的书库,查阅一些专业的草药典籍,看看里面的图谱,不知可否?” 玄宸当时正在批一份关于流民的奏折,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一丝意外 —— 他以为她只是喜欢种花草,没想到还想深入学草药。但他还是点头,放下朱笔,说:“准了,让李德全安排两个宫人陪着你,太医院人多,别迷路,也别让人冲撞了你。”
第一次去太医院书库时,李太医亲自接待。书库藏在太医院后院的小楼里,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 “咯吱” 响;书架是深色的橡木,摆满了泛黄的典籍,有些书页都脆了,需要小心翻阅;有些典籍还是前朝的孤本,用锦缎包着,放在特制的木盒里。林薇站在书架前,像走进了宝藏库,指尖轻轻拂过书脊,感受着古老的纸张质感,心里满是敬畏。她最后抽出一本《本草图经》,里面还夹着前朝太医手绘的草药图谱,颜色虽有些褪色,却画得极其细致,连叶片的纹路、根系的形状都清晰可见。
她坐在书库的木桌前,桌上铺着一层棉垫,怕磨坏了典籍;手里拿着一支细细的炭笔,在宣纸上临摹图谱,一笔一划,尽量画得像。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向李太医请教:“李太医,您看这‘紫花地丁’,叶子是锯齿状的,和臣妾种的‘止血草’叶子不一样,它们的药性有什么不同呢?” 李太医耐心解答,从药柜里拿出两种草药的干品,放在她面前:“紫花地丁性凉,能治疮毒,外敷内服都可;止血草性温,主要用于外伤止血,两者药性不同,不可混用。” 他还教她如何辨别干草药:“你看这紫花地丁的干品,颜色偏紫,闻着有淡淡的草香;止血草的干品,颜色偏绿,闻着有清苦味。”
回家后,林薇将这些知识整理成册,封面用毛笔写着《薇嫔草药手记》,字体清秀,还在旁边画了一朵小小的兰草。里面不仅有草药的图谱 —— 她临摹的图谱,还标注了颜色;还有药性记录,比如 “紫花地丁:性凉,主治疮毒、肿痛”;更有她自己种植的心得,比如 “止血草喜湿,忌强光,叶片捣汁外用,止血效果佳,每日浇水两次,湿度以手捏成团不散为宜”“薰衣草性温,可安神,晒干后可做香囊、泡茶,需暖棚过冬,温度不低于十度”。
除了草药,她还开始系统研究这个时代的历史。她从《史记》看起,看到 “楚汉相争,百姓流离失所” 时,想起玄宸上个月处理流民问题时的严肃 —— 那天玄宸下朝回来,脸色很难看,说 “南方水灾,流民涌入京城,需尽快安置,不然会出乱子”。她当时还不太理解,觉得 “流民安置是官员的事,何必这么着急”,如今读了历史,才明白 “流民不安,江山不稳” 的道理。她心里多了一份理解 —— 她依旧不认同玄宸用权力掌控一切,不认同宫规的严苛,却开始明白,他的决策背后,藏着对江山的责任,藏着对 “如何让百姓安稳” 的考量。她把这些思考写在笔记本上,标题是《异世生存观察笔记》,里面写着 “前朝战乱,流民西起,江山易主;今玄宸重视流民,是为了江山稳定,虽方法严苛,却有其道理”,像在为自己编写一部融入这个时代的指南,一部 “如何理解这个世界” 的手册。
第三个重心,是有限度的 “创造”。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殿内的绣架上,绣架上搭着一件浅粉色的室内便服。林薇坐在绣架前,手里拿着针线,线是浅紫色的,用来绣兰草纹。宫里的便服大多繁复,领口和袖口绣满龙凤、牡丹花纹,布料也厚重,穿着并不舒适,尤其是夏天,总觉得闷。她便让人从内务府领了一匹轻薄的细棉布,布料是浅粉色的,像桃花的颜色;又找了一件旧的便服当样子,按照现代家居服的样式,改制成简洁的款式 —— 领口是圆领,不用盘扣,用一根浅粉色的带子系着;袖口改得宽松,方便活动;长度到膝盖,不用穿繁复的裙撑。她只在领口绣了一圈小小的兰草纹,兰草的叶片细细的,透着清雅,不像宫里的花纹那般张扬。
她缝了两天,手指被针扎了好几次,指尖贴着小小的创可贴 —— 这是她用布条和草药汁做的,能止血。第一次穿给玄宸看时,她还有些不好意思,站在他面前,小声说 “陛下,臣妾改了件便服,您看…… 好看吗?” 玄宸当时正在看书,抬头看到她穿着简洁的便服,不像往常那样裹着繁复的宫装,整个人都显得清爽了许多,愣了愣,说:“这样的衣服,倒显得清爽,穿着也舒服吧?” 林薇点点头,说 “穿着很自在,打理花草也方便”。之后,她便常穿着自己改的便服,在宫里打理花草、看书、做点心,自在又舒适,连宫女都羡慕:“娘娘的便服真好看,又舒服,要是咱们也能穿就好了。”
除了改便服,她还用自己种植的干花,制作押花书签。她把晒干的薰衣草、桂花、薄荷叶子,小心翼翼地夹在厚重的《史记》里,压上几块玉石,让花片平整。过了半个月,再把花片取出来,用透明的油纸包好 —— 油纸是她从御膳房找来的,原本是用来包点心的;然后系上细细的红绳,夹在常看的书里。翻书时,总能闻到淡淡的花香,看到书页间的花片,心里满是欢喜。她还做了几个送给玄宸,玄宸把书签夹在他常看的《资治通鉴》里,每次翻书看到,都会想起她蹲在苗圃里晒花的样子。
她还根据记忆,复原了现代的 “桂花糯米糍”。她记得现代妈妈做糯米糍时,用糯米粉和温水揉成团,包上桂花馅,蒸好后裹上椰蓉,软糯香甜。她便让御膳房准备糯米粉、桂花、椰蓉 —— 桂花是她自己晒的,椰蓉是从西域贡品里找的。第一次做时,她没掌握好水量,糯米团揉得太硬,蒸出来后口感像年糕,不好吃。她没气馁,第二天又试,减少了水量,糯米团软了些,却又太黏,捏不成团。第三次,她按照 “糯米粉一斤,温水六两” 的比例,终于揉出了软硬适中的糯米团,包上桂花馅,蒸好后裹上椰蓉,一口咬下去,软糯香甜,带着桂花的清香。
她把糯米糍装在青瓷盘里,送给玄宸时,还热乎着。玄宸咬了一口,眼睛亮了亮,说:“这点心软糯不腻,比宫里的糕点多了几分新意,以前没吃过这样的。” 之后,御膳房的菜单上,便多了一道 “薇嫔特制桂花糯米糍”,有时玄宸处理政务晚了,还会特意让人去御膳房要一盘,说 “吃了薇嫔做的糯米糍,心里舒服”。
这些小小的创造,让她不再是被动接受赏赐的妃嫔 —— 不再是玄宸送什么,她就用什么;而是成为了主动的 “生产者”,能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有价值的东西。尽管规模微小,却极大地满足了她对自我价值的需求 —— 她不再觉得自己是 “寄生” 在宫里,不再觉得自己只能依靠玄宸生存,而是能用自己的双手,为这个 “家” 增添一点东西,哪怕只是一个香囊、一件便服、一块点心。
玄宸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每次下朝回栖梧宫,总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要么在苗圃里给草药浇水,银锄放在一旁,手里拿着喷壶,动作轻柔;要么在书房里写写画画,桌上铺着纸,手里拿着笔,眉头微蹙,像在思考什么;要么在殿内做着手作,绣架上搭着布料,旁边放着晒干的花片,满是生活气息。他乐于见到她这种充满生机的状态,这比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顺从、小心翼翼的抗拒更让他满意 —— 他要的不是一个只会听话的木偶,而是一个能在他身边鲜活起来的人。
他会慷慨地为她提供一切所需的资源:她要草药种子,他便下旨让各地官员寻找,哪怕是偏远地区的种子,也要想办法送来;她要查阅太医院的典籍,他便下令太医院 “薇嫔查阅典籍,需全力配合,不得推诿”;她要布料和食材,他便让内务府 “优先供应栖梧宫所需,娘娘要什么,就给什么”。有时,他会站在苗圃外的廊下,看着她蹲在田垄旁,小心翼翼地给幼苗松土,阳光落在她的发顶,泛着浅金的光泽,她的嘴角带着专注的笑意,连额角的碎发被风吹乱了,都没察觉。他会走上前,从袖袋里拿出一把小巧的玉梳,轻轻替她梳好碎发,问一句:“这草药,何时能长成?” 她便抬起头,眼里满是期待,像看到了未来的样子:“陛下,再过一个月就能收割了,到时候臣妾再给您做新的香囊,这次加些薄荷,夏天戴更清凉。” 他点点头,没有多言,却会默默记下她的话,等一个月后,主动问她 “草药是否可以收割了”。
偶尔,他会坐在书房的软榻上,听她讲述培育薰衣草的心得。她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草药手记》,指着上面的记录说:“陛下,西域的薰衣草要多晒太阳,不然花香会淡,暖棚的窗户每天至少要开两个时辰,让它晒够太阳。” 他会认真听着,手指轻轻着她的手记封面,偶尔给出一句简洁的评价:“既喜阳,便让宫人多留意暖棚的窗户,别误了晒太阳的时辰。” 她捣鼓出新点心,比如上次的 “桂花糯米糍”,这次的 “薄荷糕”,他会尝一口,给出干巴巴却真实的评价:“糯米糍的椰蓉再多放些,会更香甜”“薄荷糕的糖少放些,太甜了腻得慌”。这些互动,没有帝王的威严,没有君臣的隔阂,只有寻常夫妻的闲趣,像一缕暖阳,照在两人之间,柔和而温暖,驱散了深宫的冰冷。
林薇的新生活,并非没有痛苦和矛盾。她依旧渴望更广阔的自由 —— 每次看到宫墙外飞过的大雁,排成 “人” 字,飞向远方,她还是会想起现代能自由旅行的日子,想起能坐火车、飞机,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她依旧对宫中的规则感到窒息 —— 上次看到一个小宫女因为打碎了一只茶杯,就被管事嬷嬷罚跪,她想上前求情,却被宫人拦住,说 “娘娘,宫规如此,您不能破例”,她只能看着小宫女跪在地上,心里满是无力;她与玄宸的关系,依旧复杂而脆弱 —— 有次她想让玄宸允许宫女们也穿她改的简洁便服,玄宸却摇头,说 “宫有宫规,服饰不能随意更改”,他的霸道让她感到委屈;而她偶尔流露出的对 “外面世界” 的渴望,也让玄宸感到不安,有次他甚至问她 “是不是还想离开”,眼底满是紧张。
但不同的是,她不再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 “失去” 和 “无法改变” 的事情上。她不再对着宫墙发呆,不再整夜整夜地失眠,而是把时间花在苗圃的泥土里、书页的字里行间、小小的创造里。她在培育草药的过程中,找到了耐心 —— 看着幼苗一点点长大,让她明白 “凡事都需要时间,不能急”;在记录知识的过程中,找到了安心 —— 写下的每一个字,都让她觉得 “自己在学习,在进步,没有白活”;在制作香囊和点心的过程中,找到了自我价值的碎片 —— 每完成一件东西,都让她觉得 “自己有用,能为身边的人带来一点快乐”。
这片深宫,依旧是她的囚笼。宫墙很高,高得望不见外面的世界;规矩很严,严得束缚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自由依旧有限,不能随意出宫,不能做自己想做的所有事。
但她正在学习,如何在囚笼里,栽种出自己的花园。她在药草的清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平静;在书本的墨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知识;在创造的喜悦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力量。她不再是那个被命运推着走的人,而是开始推着命运,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小路。
初冬的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余晖透过软罗烟,落在苗圃里,将木栅栏、草药、梅花枝都染成暖金色。林薇坐在苗圃旁的石凳上,石凳上铺着厚厚的棉垫,怕凉;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炭炉,炉子里烧着银丝炭,暖手;看着自己种的梅花花苞,花苞己经鼓得很大了,像随时会绽放。她心里盘算着:“等梅花开了,就摘些花瓣,用蜂蜜腌起来,做梅花糕给玄宸尝尝,再做些梅花茶,冬天喝暖身子。”
玄宸走过来,身上还带着刚下朝的寒气,却拿着一个暖手炉,递给她:“天凉了,别在外面待太久,仔细冻着。” 暖手炉是银质的,上面刻着兰草纹,是她去年生日时他送的。她接过暖手炉,靠在他的肩上,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还有他腰间香囊的清甜味 —— 那是她做的止血草薰衣草香囊。
“陛下,明年春天,臣妾种的薰衣草应该就能开花了,到时候咱们一起看好不好?”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期待,像个盼着春天的孩子。
玄宸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底满是对未来的向往,没有了从前的迷茫。他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好,到时候朕陪你一起看,看你种的薰衣草,开得有多好看。”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铺满落叶的苗圃里,像一幅安静的画。林薇靠在玄宸肩上,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心里满是平静。她知道,她的新生活,还有很多挑战 —— 可能薰衣草明年不会开花,可能她的草药手记会被人嘲笑 “女子学什么草药”,可能她与玄宸还会因为 “自由” 和 “规矩” 吵架。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己经学会,在有限的天地里,主动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学会在这异世深宫里,为自己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新生活,不是环境的改变 —— 宫墙依旧,规矩依旧;而是心境的转变和主动的创造 —— 她不再抱怨 “没有什么”,而是专注于 “拥有什么”,用自己的双手,把 “拥有” 的东西,变成 “热爱” 的东西。
她开始真正地,在异世深宫里,扎下根来,活出属于自己的、坚韧而独特的姿态。她的花园,虽小,却充满了生机;她的生活,虽有限,却充满了意义。
这,就是她的新生活。在深宫囚笼里,用自己的双手,一点点搭建起来的、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一个充满了草药香、墨香、花香的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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