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区的风永远带着股铁锈味，卷着碎玻璃渣子往陆辰衣领里钻。他蹲在一栋半塌的摩天楼残骸上，怀里抱着那把改得亲妈都不认识的电磁步枪，瞄准镜里锁着下方巷道里那个穿黑甲的身影——代号“铁腕”，悬赏榜上挂了三个月的狠角色，据说能徒手捏爆荒兽脑袋。
“小苏，”陆辰压低声音对着手腕上的通讯器嘀咕，“目标进入伏击圈，看哥给你表演个‘废土版空手套白狼’，等会儿抓活的回去拷问，说不定能问出K零七的老巢在哪儿。”
通讯器里传来苏璃没好气的声音：“陆辰，你上次说要‘表演徒手拆机甲’，结果把自己挂在了广告牌上，还是我用净化藤蔓把你捞下来的。这次给我稳重点，铁腕的能量波动很异常，像跟你体内的量子流有共鸣。”
“共鸣？那感情好，说不定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陆辰咧嘴一笑，露出后槽牙，趁铁腕弯腰检查地上的荒兽脚印时，一个鹞子翻身从断墙上跳下去，落地时还特意摆了个自认为帅裂苍穹的姿势——单膝跪地，步枪往地上一杵，枪口冲天上扬，活像个刚拍完西部片的群演。
“喂！戴铁帽子的！”陆辰扯着嗓子喊，“你妈没告诉你在废土区乱晃会被捡走当零件卖吗？”
铁腕缓缓转过身。他身上的黑色动力甲布满划痕，胸口印着个扭曲的银色K字标记——跟陆辰后颈那道疤痕的形状隐约相似。最让陆辰傻眼的是，当铁腕抬起手，“咔嚓”一声卸下头盔时，那张脸……
“我滴个亲娘咧！”陆辰手里的步枪“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惊得差点咬掉自己舌头，“镜子！快给我拿镜子！我是不是熬夜熬出重影了？”
眼前的男人，跟陆辰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的吊梢眼，一样的塌鼻梁，连左嘴角那颗若隐若现的小痣都分毫不差。唯一的区别是，这人左眼装着一只泛着红光的义眼，金属纹路从眼眶延伸到太阳穴，看着比陆辰平时犯二的样子多了几分狰狞。
“克隆脸”？陆辰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词，接着脱口而出：“我说兄弟，你这cosplay挺别致啊！是拿我的身份证去黑市打印的脸吗？连我昨天吃饭沾的酱油渍位置都一模一样？”
铁腕——或者说这张跟陆辰一模一样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COS？陆辰，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他的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铁板，“咱们都是从K零七培养舱里爬出来的残次品，凭什么你能被圣血选中，在这破花园里当你的救世主？”
“残次品？”陆辰愣住了，后颈的疤痕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有根针在里面搅动，“K零七培养舱？大哥，你这台词是不是从哪个烂科幻片里抄的？我妈说了，我是她亲生的，就是生的时候差点把医生踢飞……”
“闭嘴！”铁腕猛地抬手，掌心爆出一团银色数据流，像活蛇一样窜向陆辰，“你以为那道量子流是恩赐？不过是K零七失败实验的边角料！今天我就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逆共生者’！”
数据流来得又快又猛，带着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跟陆辰体内偶尔躁动的量子流如出一辙，只是更加狂暴，充满了破坏欲。陆辰下意识地想躲，却感觉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无数碎片化的画面和声音涌了进来：金属碰撞声、婴儿的啼哭、还有一个冰冷的电子音重复着“实验体731号，排斥反应严重，启动清除程序……”
“我去！有人往我脑子里塞小广告！”陆辰吓得抱住脑袋，原地蹦了个高，“瘸腿猴！救驾啊！有人搞精神污染！”
他喊的是手腕上通讯器里的AI——“瘸腿猴”，这名字还是陆辰当初嫌它启动速度慢给起的。AI果然“滴滴”响了两声，一道蓝光从通讯器射出，像张渔网罩住了那团数据流，噼里啪啦一阵电流声后，数据流被强行拦截下来，化作几串闪烁的乱码悬浮在空中。
铁腕见状冷哼一声，没再继续攻击，只是用那只义眼死死盯着陆辰，仿佛要把他看穿：“怎么？你的小猴子只能挡挡初级数据流？K零七的秘密，你连皮毛都没摸到。”
陆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瞪着铁腕：“少废话！先说清楚，你跟我到底啥关系？难不成我爸当年在外面偷偷养了个……”
“别侮辱‘父亲’这个词。”铁腕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我们没有父亲，只有编号。你是侥幸活下来的749号，我是被遗弃的731号。K零七用自己的基因碎片造了我们这批‘容器’，想用来承接圣血能量，结果大部分都失败了，包括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义眼：“看到了吗？这就是排斥反应的代价。而你，749号，不仅活了下来，还阴差阳错跟圣血产生了共鸣，成了那个‘天选之子’。”
陆辰听得脑子嗡嗡响，感觉世界观被按在地上摩擦。克隆体？实验容器？K零七居然是他们的“基因爸爸”？这剧情比他昨天看的废土小剧场还离谱。
“等等啊，”陆辰举手打断他，“你说K零七用自己基因造了我们……那他老人家是个啥玩意儿？外星人？机器人？还是隔壁老王？”
铁腕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只是盯着陆辰后颈的疤痕：“K零七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环形山’即将开启，所有的‘残次品’都该回到原位，包括你。”
就在这时，瘸腿猴AI的声音在陆辰脑海里响起：“警告！拦截的数据流解析完毕，发现关键信息——‘环形山开，循环重置’，重复，‘环形山开，循环重置’。”
“环形山？”陆辰挠了挠头，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灰蒙蒙的天空，“是月球上那个吗？就跟咱们在旧天文馆看到的照片似的，坑坑洼洼那个？合着咱们玩的不是废土生存游戏，是宇宙版大富翁，走到‘环形山’格子就得重新掷骰子？”
苏璃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急促：“陆辰，退回来！我刚检测到铁腕身上的能量波动和你体内的量子流产生了强共鸣，他的甲胄里可能藏着……”
她话没说完，铁腕突然动了。他不是冲向陆辰，而是猛地撕开自己胸口的甲胄——那里居然镶嵌着一枚扭曲的银色晶体，晶体表面布满裂痕，像一颗即将破碎的心脏，而晶体的纹路……赫然和苏璃肩颈处的双色胎记、以及那些黑化植物里的银色鳞片如出一辙！
“看到了吗？这是‘逆共生核心’。”铁腕的声音带着一种癫狂的兴奋，“K零七没告诉你吧？圣血不仅能净化，还能‘逆转’。当环形山开启，所有被圣血选中的‘容器’都会成为重置循环的燃料，而我……”
他猛地抓住陆辰的胳膊，那只义眼红光爆闪：“我会代替你，成为点燃焚炉的引信！你和你那个小情人精心打造的共生花园，最终都会成为我的垫脚石！”
陆辰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能量顺着胳膊往上窜，后颈的疤痕烫得像要烧起来，体内的量子流也开始疯狂躁动，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他下意识地挣扎，却发现铁腕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跟他长得一样的“残次品”。
“猴子！快想想办法！”陆辰一边使劲掰铁腕的手指，一边喊，“这哥们儿疯了！他要把我当充电宝用！”
瘸腿猴AI的声音也有些急促：“正在分析逆共生核心的能量模式……发现与宿主量子流同源，但频率相反……建议尝试共振抵消！”
“共振抵消？”陆辰一愣，“怎么抵消？跳舞吗？还是唱山歌？”
“笨蛋！用你的量子流！”苏璃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集中精神，感受体内那股暖流，试着用它去‘撞’铁腕身上的能量！就像上次你不小心烧化饮水机那样！”
陆辰顾不上多想，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体内那股时有时无的银色暖流。自从K零七的量子流进入身体后，它就像个调皮的小孩，偶尔冒出来捣乱，现在被铁腕的能量一激，反而变得活跃起来。陆辰咬着牙，集中所有意念，想象着这股暖流变成一只拳头，狠狠砸向铁腕身上那股冰冷的能量。
“砰！”
一声闷响，陆辰和铁腕同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陆辰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脑袋里像塞了十台打桩机，嗡嗡作响。铁腕则踉跄着后退几步，胸口的逆共生核心闪烁得更加剧烈，几缕黑烟从晶体裂痕里冒出来。
“不可能……”铁腕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辰，“你居然能控制量子流了？明明只是个残次品……”
陆辰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哥们儿，残次品咋了？残次品也分三六九等，你看你，义眼配残甲，一看就是打折促销款，再看看我……”他指了指自己，“纯天然无污染，还带圣血认证，是不是帅多了？”
铁腕的脸色铁青，胸前的逆共生核心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晶体裂痕越来越大。他似乎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猛地转身，几个跳跃就消失在废墟的阴影里，临走前还丢下一句狠话：“陆辰，你逃不掉的！环形山开启之日，就是你和你那小花园的末日！”
陆辰本想追上去，却被苏璃叫住了。他回头一看，苏璃正从废墟另一头跑过来，手里还抱着个扫描器，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别追了，他身上的核心快炸了，追上去也没用。”苏璃走到陆辰身边，先是检查了一下他有没有受伤，然后把扫描器对准他后颈，“刚才那一下能量冲击太猛了，我看看你的量子流有没有紊乱。”
陆辰趁机拿起铁腕遗落在地上的头盔，翻来覆去地看：“小苏，你说这事儿邪乎不？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说我是克隆体，还扯什么环形山循环重置……你说他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脑子瓦特了？”
苏璃没说话，只是看着扫描器屏幕，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了？我脑子没被他塞坏吧？”陆辰凑过去看。
屏幕上，陆辰体内的量子流果然呈现出一种紊乱的螺旋状，而在数据流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符号——正是瘸腿猴AI解析出的“环形山开，循环重置”。
“陆辰，”苏璃抬起头，眼神严肃，“铁腕说的可能是真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密封袋，里面装着几片银色鳞片——正是从黑化植物里找到的那些。此刻，鳞片在扫描器的光线下轻轻震动，纹路与陆辰后颈的疤痕、铁腕胸口的逆共生核心，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共鸣。
“你看，”苏璃指着鳞片，“它们的能量频率是一致的，包括你体内的量子流，还有铁腕的逆共生核心，都指向同一个源头——K零七。”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凝重：“铁腕说我们是‘容器’，用来承接圣血能量……可如果圣血真的像基石预言说的那样‘染黑’，那这些‘容器’最终的结局，可能就是他说的‘重置循环的燃料’。”
陆辰手里的头盔“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刚才的逗比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苏璃手里的鳞片，又摸了摸自己后颈发烫的疤痕，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合着咱们不是在拯救世界，是在给某个巨大的‘宇宙烧烤炉’准备食材？”陆辰的声音有点发颤，“那环形山……真的是月球上那个？”
苏璃摇摇头：“不知道。但K零七、圣血、克隆体、环形山、循环重置……这些线索都串联起来了，背后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她看向陆辰，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铁腕叫你‘逆共生者’，可能指的是你体内的量子流和圣血的特殊关系。但更重要的是，他说‘另一个我’是克隆脸……陆辰，你有没有想过，除了铁腕，还有没有其他跟你长得一样的‘残次品’？K零七到底造了多少个你？”
陆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坑，坑底还插满了名叫“真相”的尖刺。他本来以为自己就是个在废土区混吃等死的普通青年，最多有点量子流的小外挂，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个克隆兄弟，还告诉他自己是个“残次品容器”，背后还有个叫K零七的神秘大佬在下一盘大棋。
“那个……小苏，”陆辰搓了搓手，试图缓解紧张，“要不咱先不想这些糟心事儿？你看这天儿也不早了，要不先回去吃点东西？我昨天藏了半块压缩饼干，巧克力味的……”
苏璃白了他一眼，但这次没吐槽他。她低头看着密封袋里的鳞片，又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能透过云层看到遥远的月球，看到那个未知的“环形山”。
“陆辰，”她轻声说，“铁腕说‘环形山开启之日，就是末日’。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我们都得尽快弄清楚K零七的真相，还有圣血异变的原因。”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陆辰身上，带着一丝坚定：“如果我们真的是‘容器’，那我不会让你成为任何人的燃料。共生花园是我们的家，我不会让它变成焚炉。”
陆辰看着苏璃认真的脸，心里那点恐惧突然消散了不少。他挠了挠头，咧嘴一笑，又变回了那个没心没肺的逗比：“那必须的！咱是谁？废土区第一扛把子陆辰！想拿我当燃料？先问问我手里的电磁步枪答不答应！”
他捡起地上的步枪，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指了指铁腕消失的方向：“不过话说回来，那哥们儿长得跟我一模一样，以后出门得小心点，别让人认错了，把我当成那个戴义眼的疯子抓起来。”
苏璃忍不住笑了笑，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两人都知道，从铁腕摘下头盔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克隆体的出现，K零七的秘密，还有那句“环形山开，循环重置”，像一个个沉重的问号，悬在他们头顶。
瘸腿猴AI的声音再次响起：“检测到逆共生核心残留的微弱信号，指向……月球背面区域。”
陆辰和苏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一丝不安。
月球背面？环形山？
陆辰抬头看向天空，灰蒙蒙的云层似乎更厚了，仿佛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沉睡的秘密。他感觉体内的量子流又轻轻躁动了一下，这次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奇怪的牵引感，像在呼唤他走向某个遥远的地方。
“小苏，”陆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你说……咱们这辈子，有机会去月球上看看吗？说不定能捡到外星人的飞船零件，回来改个太空版电磁步枪，那才叫帅呢！”
苏璃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收起扫描器和鳞片，转身朝临时基地的方向走去。
“喂！你别走啊！”陆辰赶紧跟上，“我跟你说真的！到了月球，咱先找环形山，看看能不能找到铁腕说的‘循环重置’按钮，要是找到了，咱就把它拆了，改成……改成一个大烧烤架，烤废土巨蜥腿吃，怎么样？”
夕阳的余晖透过废墟的缝隙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辰还在喋喋不休地规划着“月球烧烤计划”，苏璃偶尔会回他一两句，语气里带着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并肩作战的默契。
只是没人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个“铁腕”潜伏在阴影里，K零七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而那座传说中的“环形山”，又将在何时开启，带来的是末日，还是另一个真相？
陆辰后颈的疤痕，在夕阳下若隐若现，像一个未解的谜题，等待着被揭晓。而他们的废土冒险，似乎才刚刚进入最惊险刺激的篇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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