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管道的锈迹在手电筒光里泛着冷光，潮湿的空气裹着焚书炉飘来的焦糊味，像段被烟熏过的记忆。陈天砚半蹲在管道口，左眉骨的神经接口泛着极淡的暖蓝——按照第035章找到的图纸标注，焚书炉地下三层的“星图与管道重合处”，就在这条废弃的输热管道深处。他的指尖攥着那半张神经接口设计图，图纸边缘被管道壁的锈迹蹭上淡红，像在续写未完成的线条。
管道内每隔几米就有个锈蚀的支架，上面残留着淡蓝的洗片液痕迹——是李夏霖来过的证明。手电筒光扫过管壁，突然照亮一行刻痕：是缩小的猎户座β星图案，旁边标着个向下的箭头，刻痕里还沾着点墨渍，与李夏霖那支钢笔的墨色完全一致。
“她在指引我。”陈天砚的心跳慢了半拍，指尖抚过刻痕，接口突然泛起微光，一段清晰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进脑海：
2050年7月的雨夜，同样的地下管道，年轻的李夏霖蹲在管壁前，手里握着那支熟悉的钢笔，在金属上刻着猎户座：“砚台，我们把重要的东西藏在这里，管道的热量能保护胶卷不发霉，‘天眼’也找不到。”她的右臂卷着袖子，烫伤的疤痕在煤油灯下发着淡红的光，“等你把接口完善好，我们就把所有记忆胶囊都藏进来，等风头过了，再一起找回来。”陈天砚从背后抱住她，手里拿着刚画好的管道地图：“好，到时候我们把这里的每一段都标上星图，就算忘了路，看着星星也能找回来。”
记忆碎片消散时，陈天砚的指尖还停在刻痕上，墨渍的温度仿佛还在。他顺着箭头的方向往里走，管道逐渐变宽，手电筒光突然落在前方的金属箱上——箱子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却能看清角落刻着的“9/17”字样，是第9个“记忆胶囊”的标记。
就在他要靠近箱子时，接口突然剧烈灼烧，蓝光瞬间变红，“天眼”的紧急指令像炸雷般在脑海里响起：“清除者734，检测到你己进入‘天眼’核心警戒区（焚书炉地下管道），立即退出！否则将启动‘物理清除程序’，派遣清除小队进行围剿！”
同时，接口推送了一段新的模拟视频：画面里的李夏霖站在金属箱旁，手里拿着个黑色芯片，对着隐藏摄像头冷笑：“陈天砚果然会来，这个芯片里藏着‘天眼’的核心漏洞，只要他碰箱子，芯片就会自动植入他的接口，到时候我就能通过他控制整个系统。”视频里的李夏霖，左臂没有烫伤疤痕，连握芯片的姿势都与平时不同——她习惯用右手无名指抵住芯片边缘，而视频里的“她”，用的是食指。
“又是伪造的。”陈天砚的眼神没有动摇。他想起第035章晾片绳上的照片，想起李夏霖刻在管道壁上的猎户座，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真心，是“天眼”的算法永远仿造不出的。他按下接口的强制静音键，灼烧感渐渐减弱，暖蓝的光重新覆盖红光，像真心驱散了虚假。
金属箱没有锁，陈天砚轻轻掀开盖子——里面没有“反天眼病毒”，只有一支熟悉的钢笔（笔帽上沾着墨渍，正是李夏霖常用的那支），和一张折叠的牛皮纸，纸上用墨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坐标，每个坐标旁都标着猎户座的星名，最后一行写着：“第9个密钥：离线舱暗格，星图倒转30°。”
“是‘离线舱’的坐标。”陈天砚的呼吸顿了顿。“离线舱”——他突袭过的地下书店，也是李夏霖收藏“记忆胶囊”的核心据点。之前复查时，他只在墙面发现了猎户座涂鸦，却没注意到暗格的存在，现在想来，那些被他当作“冗余”销毁的旧书，或许都藏着未被发现的线索。
钢笔的笔帽里塞着张更小的纸条，展开后是李夏霖的字迹，墨渍边缘带着细微的颤抖，像是在匆忙中写就：“‘天眼’在管道口装了热成像仪，清除小队5分钟后到，用钢笔帽里的防锈剂泼向摄像头，能干扰信号。记住，离线舱的暗格需要你的接口密码——是2050年我们第一次看猎户座的日期。”
陈天砚拧开钢笔帽，里面果然藏着一小瓶淡绿色的防锈剂，瓶身上贴着极小的猎户座贴纸。他的指尖碰到贴纸，接口突然弹出一段未被“天眼”监控的语音，是李夏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电流杂音，却格外清晰：“砚台，我知道你在找记忆，别着急，我们的每一段时光，都藏在你不会忘的地方。”
语音消散的瞬间，管道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天眼”清除小队的通讯声：“目标锁定清除者734，位于地下管道15米处，携带高危冗余载体，允许使用强制手段！”
陈天砚迅速将钢笔、牛皮纸和防锈剂塞进怀里，按照李夏霖的提示，绕到管道壁的摄像头下方。手电筒光扫过摄像头的红色指示灯，他猛地将防锈剂泼过去——淡绿色的液体溅在镜头上，指示灯瞬间变成闪烁的黄色，通讯声里传来一阵混乱：“摄像头扰！热成像仪失效！请求支援！”
趁着混乱，陈天砚沿着来时的路往回退。管道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手摸向腰间的清除装置——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销毁可能暴露线索的痕迹。就在他要按下装置开关时，接口突然弹出新的画面：是2050年的“离线舱”，那时它还不是地下书店，只是个堆满旧书的小仓库，李夏霖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刚装订好的《离线情书》手稿，对他笑：“砚台，等我们赢了‘天眼’，我就把这些情书都念给你听，一天一篇，不重复。”
“不能毁。”陈天砚收回手。那些被“天眼”判定为“冗余”的记忆，那些藏在纸质碎片里的真心，是他找回过去的唯一线索，也是对抗系统的唯一武器。他加快脚步，在清除小队赶到前冲出管道口，融入焚书炉工厂旁的阴影里。
工厂的探照灯扫过他的衣角，陈天砚贴着围墙快速移动，怀里的钢笔硌着肋骨，像颗跳动的心脏。他的接口突然安静下来，屏幕上自动弹出一行小字：“第9个记忆胶囊线索己获取，剩余胶囊8个，距离第17次记忆清除，还有7天。下一个坐标：废弃地铁隧道‘离线舱’暗格。”
这是接口第一次主动为他规划“寻忆路线”，不再受“天眼”操控，只跟着真心的方向。陈天砚摸了摸左眉骨，那里的暖蓝还在，像李夏霖留在他眉骨下的星。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废弃地铁入口，那里曾是他与她的“初次交锋”之地，现在，却成了寻找第9个“记忆胶囊”的新起点。
“天眼”的警报声还在工厂里回荡，探照灯的光柱在夜空中扫来扫去，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陈天砚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地铁隧道的小巷里，怀里的牛皮纸坐标在风里轻轻作响，像在诉说着一个未完成的约定——关于猎户座，关于纸质情书，关于两个被算法隔开，却始终被真心相连的人。
接口突然又轻响了一下，这次推送的不是指令，也不是记忆碎片，而是一段未被记录的心跳数据——是他刚才在管道里，摸到李夏霖钢笔时的心跳频率，屏幕下方标着行小字：“检测到情感波动，判定为‘非冗余’，己保存。”
陈天砚的嘴角，第一次在执行任务时，勾起了极淡的弧度。他知道，“天眼”的算法正在失控，而他与李夏霖的记忆，正在这些“非冗余”的波动里，慢慢苏醒，慢慢拼凑成完整的模样。下一站，“离线舱”，那里藏着第9个“记忆胶囊”，也藏着他们未被算法过滤的，更珍贵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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