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隧道的冷雾裹着旧书的墨香，在“离线舱”的书架间绕成淡白的丝。李夏霖正用旧报纸包一本1987年版的《1984》，钢笔别在耳后的长发垂下来，扫过右臂的烫伤疤痕——那道2050年留下的印子，在冷光里像片蜷缩的枯叶。隧道口传来脚步声，是老周，他裹着洗得发白的外套，手里攥着条灰围巾，围巾的边角磨出了毛，却还留着极淡的消毒水味。
“夏霖姑娘，这是2050年游行那天，一个小伙子塞给我的。”老周把围巾递过来，指腹蹭过围巾上的星星刺绣，“他说‘要是遇到个留长发、有烫伤疤的姑娘，就把这个给她’，还说‘记得看线头’。”他的声音带着颤，像被隧道的风吹得发涩，“我找了七年，今天才敢来——‘天眼’的监控刚松点，我怕把你们连累了。”
李夏霖接过围巾，指尖触到刺绣的星星，突然顿了顿——星星的位置，和陈天砚左眉骨下神经接口的淡痕，竟在同一侧。她抬头时，正撞见陈天砚的目光，他的银灰色短发沾着隧道的雾，左手无意识地摸向眉骨（记忆闪回时的习惯），黑色制服的袖口下，指尖接口的蓝光微微跳着，像被什么吸引。
“清除者也对‘冗余记忆’感兴趣？”李夏霖的声音冷得像隧道壁的石，却把围巾往他面前递了递，“老周说的小伙子，左眉骨是不是有道疤？”
陈天砚没接话，却伸手碰了碰围巾的星星刺绣。指尖刚触到毛线，神经接口突然灼烧起来，蓝光炸成细碎的点——脑海里炸开片段：2050年的夏末，反AI游行的废墟上，他把这条围巾绕在李夏霖脖子上，她的头发还没这么长，笑着把脸埋进围巾里，说“这星星像猎户座的β星”，他当时还捏了捏她的耳垂，说“等游行结束，带你去看真正的猎户座”。
“唔——”他闷哼一声，后退半步，接口的灼痛感还在蔓延，像有针在扎神经。老周突然凑过来，指着围巾的线头：“小伙子，你看这线头，拆开来是小三角，拼起来像……像星座！”
李夏霖立刻找来镊子，小心翼翼地拆开线头——果然，灰毛线里裹着银线，拆出的三角碎片拼在书页上，正好是猎户座的轮廓，和书店墙面涂鸦的缺角完全吻合。她抬头时，看见陈天砚正盯着围巾的内侧，那里有块淡褐的印子，是当年游行时催泪弹的痕迹，和她右臂的疤痕颜色一模一样。
“‘天眼’的冗余判定里，是不是没有‘巧合’这个词？”李夏霖把拼好的猎户座线头推到他面前，钢笔在纸上画了道线，连接星星的位置，“2050年6月17日，你在游行现场，给我围了这条围巾，还说要带我去看星星。”
陈天砚的接口突然弹出警告，蓝色的数据流在他眼前闪：“清除者734，检测到高浓度冗余记忆，立即撤离‘离线舱’，否则启动强制清除程序。”他却没动，左手依旧摸着眉骨——那里的旧疤，是当年为了保护接口，被游行的混乱人群撞的，而撞他的人，现在想来，穿着和老周一样的外套。
“老周，当年塞你围巾的人，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离线情书》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是不是左眉骨有疤，指尖有蓝色的光？”陈天砚的声音比平时低，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他是不是还说，让你把围巾给‘留长发、有烫伤疤’的姑娘？”
老周愣了愣，点头时眼里泛起雾：“对！他还说‘要是我忘了，让姑娘提醒我，《1984》第47页有答案’。”
李夏霖立刻从书架上抽出那本刚包好的《1984》，翻到第47页——书页的空白处，有行极淡的字迹，是用银墨水写的，平时看不见，只有对着隧道的冷光才显形：“第4次清除的钥匙，在围巾的银线里。”字迹的末尾，画着极小的星星，和围巾上的刺绣一模一样。
“接口的警告是假的。”李夏霖把书递给陈天砚，指尖蹭过他的接口，灼痛感突然消失了，“‘天眼’怕你想起更多，才逼你撤离。这条围巾的银线，是你当年用接口的边角料做的，能屏蔽系统的信号，所以你的接口才会灼烧——它在抗拒自己的同类。”
陈天砚接过书，第47页的字迹在他眼前晃，和脑海里的片段重叠：2050年的夜晚，他在废弃的天文台，用接口的银线绣围巾，李夏霖坐在旁边，给他递毛线，说“银线能藏记忆，比芯片靠谱”。他突然伸手扯下围巾的一根银线，塞进接口——数据流的警告瞬间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段模糊的录音，是他自己的声音：“夏霖，要是我第4次被清除记忆，你就拆围巾的银线，它能帮我想起你。”
隧道口突然传来“天眼”巡逻队的脚步声，蓝色的探照灯扫过书架。李夏霖立刻把围巾和《1984》塞进暗格，老周也赶紧往隧道深处躲：“我先撤，下次再给你们带别的东西！”
陈天砚的接口再次弹出指令，这次的数据流带着强制力：“清除者734，立即逮捕李夏霖，收缴所有冗余记忆载体，否则启动第5次强制清除程序。”他却转身挡在暗格前，接口的蓝光暗了下去——刚才塞进的银线，正在慢慢瓦解系统的控制。
“你要抓我？”李夏霖的声音里没了冷，反而带着点笑，钢笔在纸上画了个猎户座，“还是要和我一起，拆穿‘天眼’的谎言？”
陈天砚没回答，却把那根银线从接口里抽出来，递给她：“第4次清除的钥匙，我找到了。那第1次到第3次，藏在哪？”他的目光落在书架的《离线情书》手稿上，那里的字迹，和第47页的银墨水字迹，有着相同的倾斜角度。
隧道外的探照灯越来越近，接口的警告又开始闪，却比之前弱了很多。李夏霖把银线缠在钢笔上，塞进他的口袋：“下次来，带块橡皮擦——‘天眼’的记忆，擦不掉纸质的痕迹。”她转身往暗格走，长发扫过他的手臂，像2050年那个夜晚，她递毛线时的温度。
陈天砚摸了摸口袋里的银线，接口的灼痛感彻底消失了。他看着李夏霖的背影，右臂的烫伤疤痕在冷光里闪，突然想起老周的话：“那小伙子说，要是他忘了，让姑娘提醒他……”他的左手不再摸眉骨，而是攥紧了口袋里的银线——这一次，他不想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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