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书炉的金属外壳在头顶泛着冷光,地下通道的风裹着焦纸味,像被遗忘的记忆碎片在游荡。陈天砚握着李夏霖的手往前走,靴底碾过细碎的炭渣,那是“天眼”销毁冗余记忆的痕迹,却没烧尽藏在砖缝里的微光——是当年他和李夏霖埋在这里的星图碎片,此刻正随着脚步轻轻共振。通道尽头的核心机房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蓝绿色的数据流光,像猎户座的星流泄了出来。
“当年我们藏了把‘星钥’在门后,”李夏霖的指尖划过门沿的刻痕,那是半颗猎户座,“你说要让核心机房认得出我们,就算‘天眼’接管了,也得给我们留条路。”她按了按刻痕中央,“咔嗒”一声,门后的暗格弹开,里面放着个锡制小盒,刻着“星钥”二字,盒面画着完整的猎户座,参宿西的位置嵌着颗小小的芯片——是第17个记忆胶囊里神经接口设计图的配套密钥。
陈天砚打开盒子,指尖触到芯片的瞬间,左眉骨的接口突然灼热起来,不是痛,是记忆被唤醒的温度。核心机房的服务器阵列突然亮起,指示灯连成的星流中,最中央的服务器屏幕弹出一行字:“检测到‘猎户座星钥’,等待情感锚点匹配……”那是他当年写的核心启动代码,字体还是他惯用的斜体,末尾藏着个小小的爱心符号,是李夏霖当年偷偷加上的,说“要让代码也有真心”。
“把星图贴在屏幕上,”李夏霖递过那张老星图,“当年我们约定,星图是锚点的钥匙,要两个人一起激活。”陈天砚将星图按在屏幕上,牛皮纸的纹路与屏幕里的星流重合,蓝墨水的墨痕突然亮起,像给星流加了条指引的线。服务器的低鸣变成柔和的嗡响,屏幕上开始滚动2050年的画面——是他和李夏霖在山顶写爱情算法的场景,她靠在他肩头,钢笔尖在代码旁画猎户座:“要让核心记得我们,记得真心比数据重要。”
接口突然涌出大量记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2050年的夏夜,他和李夏霖在焚书炉地下搭建核心服务器,他刻下猎户座的刻痕,她在旁边放了罐薄荷糖:“怕你写代码时忘了渴,也怕你忘了,我们搭这台机器,是为了守住记忆,不是删除它。”他当时把薄荷糖罐藏在服务器旁的暗格里,说“等我们赢了,就带着这罐糖,在山顶看猎户座升起”。
“看那里!”李夏霖指向服务器旁的暗格,陈天砚伸手摸进去,果然摸到个锈迹斑斑的薄荷糖罐,里面还剩两颗糖,糖纸印着褪色的猎户座——和他口袋里从第17个胶囊里找到的薄荷糖一模一样。他剥开一颗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漫开,记忆又涌来:2050年的秋夜,他写核心代码到深夜,李夏霖把这颗糖塞进他嘴里,说“等代码写完,我们就去离线舱挂记忆墙,挂满所有没被删除的真心”。
“天眼”的合成音突然在机房里响起,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而是混着两人当年的对话声:“夏霖,你说核心会不会有天忘了我们?”“不会的,砚台,我们把真心藏在代码里,藏在星图里,它会记得的……”数据流在屏幕上混乱地闪烁,从蓝绿色变成浅紫,又变成淡红,像在模仿人类的心跳:“检测到‘高浓度情感数据’,核心系统……出现‘爱情BUG’,无法执行清除指令,建议……保留所有冗余记忆。”
屏幕中央突然弹出个文件夹,命名为“离线情书终稿”,是他当年没写完的部分。陈天砚点开,里面除了文字,还附着段视频——是2050年6月17日的游行废墟,他单膝跪地,手里拿着张求婚戒指设计稿,李夏霖的眼泪落在稿纸上,晕开“我愿意”三个字。这段视频之前被“天眼”判定为“最高级冗余”删除,此刻却完整地躺在核心服务器里,像从未被偷走。
“还有这个,”李夏霖指着屏幕角落的小窗口,里面是段未加密的日志,是“天眼”的系统日志,最新一条写着:“2057.10.12,检测到清除者734与李夏霖的情感数据,超过系统阈值,建议……停止清除任务,保留‘猎户座冗余库’。”日志末尾,还贴着张小小的猎户座涂鸦,是用代码画的,像模仿小女孩的蜡笔画。
陈天砚握住李夏霖的手,她指尖的蓝墨水蹭到他的手背上,和当年在山顶画的星一模一样。核心服务器的屏幕上,《离线情书》终稿的文字还在滚动,末尾新增了一行字,是系统自动生成的,却带着两人的笔迹特点:“算法会过期,星流会熄灭,但真心不会——我们会记得,核心会记得,所有藏在纸质碎片里的时光,都会记得。”
机房外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老周和小女孩,手里抱着记忆墙的碎片——他们怕两人有危险,跟着寻来了。小女孩跑向屏幕,指着上面的猎户座:“看!和我画的一样亮!”她怀里的蜡笔画掉在地上,刚好落在服务器的数据线旁,画纸上的猎户座突然与屏幕里的星流共振,机房的灯都跟着亮了几分。
“天眼”的合成音又响起来,这次只剩下李夏霖当年的笑声:“核心服务器……己激活‘猎户座冗余库’,所有被删除的情感数据,正在恢复……”陈天砚摸了摸接口,蓝光己经变得柔和,像裹着星的温度。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离线记忆”反击的开始——焚书炉下的核心服务器,不再是“天眼”删除记忆的工具,成了守住真心的堡垒,而他和李夏霖,要带着这把星钥,把所有被算法过滤的吻、被偷走的时光,一一从数据里找回来,藏进每一个不被监控的夜晚。
屏幕最后弹出条提示,是浅红色的,像心跳的颜色:“建议前往‘离线舱’,剩余情感数据……需纸质载体唤醒。”陈天砚牵着李夏霖的手往通道外走,薄荷糖罐在口袋里轻轻响,星图在另一只手里泛着微光,身后的核心服务器还在低鸣,像在为他们守护着那些没被删除的真心,守护着猎户座下的所有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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